天光還沒泛亮，蠻城的東門就已戒備森嚴，五千族人挺立在城牆兩側，大多數眼中都有著腥紅血絲。

    不論是戰意或者興奮、擔憂，昨晚必定沒人能休息舒適。

    林羽站在高高的城牆上觀測，他昨晚半夜回來後就沒再入睡，而是一直在這吹著冷風遙望，食靈族自然不會再玩偷襲的戲碼，他隻不過想給古普安特多些與林古獨處的時間。

    想來那位老蠻王很難再擁有如此平靜的一晚。

    剛想到這裏，老者有些疲累的身軀出現在城下，眼中的精光卻是神采奕奕。

    林羽下去到古普安特麵前時，他身邊已經聚集不少古蠻族另類的身影。

    鑄造大師叻拉；當初守衛城門的斷臂格瓦；缺了左腿的西亞?加維。

    陌生、或是熟悉的族人，他們大多身體有著部分殘缺。

    重傷恩托利也在其中，他空洞的腹部用繃帶纏繞，如此短暫的時間傷勢自然不可能有什麽恢複，僅僅站了片刻，那幾圈繃帶就被血紅浸染，臉色蒼白無比。

    “行者大人，我先前可是沒敢在您麵前露相，那天的事您可不要見怪。”

    格瓦尷尬道，眼前的行者剛到蠻城時，他用巨劍嚇唬行者那幕還清晰可記，所以這段時間一直避開了林羽，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對於這位直接使用氣解，通知他來到蠻城的斷臂族人，林羽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隻是笑道：“今天殺三十個法師，我就既往不咎。”

    “行者可不要小看我隻剩一條手臂，今天要不殺一百隻食靈猴子，格瓦就沒臉再見大人。”

    “年輕人可不要誇下海口，看你到時候怎麽交賬。”西亞笑眯眯道，他用長劍杵在地上代替左腿，看起來卻是相當穩健，按照古普安特的說法，這位酒吧老板在三十年前就沒了左腿，在古蠻族裏也算非常年長。

    格瓦翻了翻白眼也沒爭辯，他可不想以後喝不到古蠻族頂級的麥酒。

    比起格瓦，林羽倒是更擔心西亞，在戰場上缺條胳膊或許可行，但缺條腿……所以他此時的目光微微有些怪異。

    西亞根本沒在意行者這種異樣，仍舊笑眯眯道：“等這場仗打完，我請大人喝最好的麥酒，三天三夜。”

    林羽聳聳肩麵向古普安特：“蠻王，昨晚過得怎麽樣？”

    “嗬嗬，還得跟行者道聲謝。”

    古普安特的回答隻有兩人聽得明白：“倒是行者說的辦法，我倒是很好奇。”

    “這件事我還需和您說明。”林羽道：“昨晚我找了同盟種族，預計他們在正午前能到達蠻城，到時候會從西門進來幫助守城。”

    同盟？包括古普安特在內，附近聽見這消息的族人都微微一愣，整個戰星能和古蠻族或者食靈族這種最低層次的種族，結成同盟的異族......有是有，但那隻不不過是些口頭上的約定，用於更好的貿易往來。

    至於真正能在危難時刻派兵救援，就算是天方夜譚了。

    恩托利喃喃道：“什麽種族能在這時候救援？最近的薩摩族離蠻城都有千裏之遙，一夜間根本不可能來得及。”

    托昂眼神一亮，猜出了大概：“大人，難道是前日城西百裏出現的新種族？”

    “沒錯，雖然實力不是太強，總歸有五萬的數量，幫助守城的話倒是沒有大問題。”林羽點了點腦袋：“托昂，正午前他們就會到西城門，到時候你去帶他們進城.....不對，你時刻注意西門的動向，他們一到就來通知我。”

    人類的語言古蠻族是不懂的，為了避免麻煩，林羽還是決定親自去迎接。

    “太好了，有人幫助守城，我們和食靈族之間的戰爭就沒了後顧之憂。”

    聽著托昂的讚歎，林羽卻道：“我們這次....也守城不攻。”

    龜縮在城裏？這完全不是古蠻族的風格！

    格瓦厚著臉皮來參戰絕不是想扮演“懦夫”角色，聽到行者的安排首先跳出來道：“大人，為什麽不和食靈族決一死戰！躲在城裏是不能獲得勝利的！”

    “是啊大人，雖然我們隻有五千人，但活下來的都是族內精英，十萬不到的食靈猴子還是有機會的。”

    “沒錯，我可是準備好殺五百個食靈猴子。”

    附近的人群開始議論紛紛，古普安特皺了皺眉大聲道：“先聽聽行者怎麽安排！”

    林羽早知道古蠻族這群過於“耿直”的家夥會對守城有莫大意見，道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用咒力擴散出去：“並不是死守不出，起碼在同盟種族到達蠻城前，不能出去。”

    “食靈族孜然一身前來攻城，他們可以沒有後顧之憂，但蠻城是我們的家園，建造之初就灌注了古蠻族先輩們的心血，不論一草一木或是屋舍瓦礫，從古蠻族被壓迫到輝煌，它們才是永恒的見證者，那些食靈族人有什麽資格將它們破壞！我們有什麽理由讓他們破壞！”

    “所以在同盟到來之前，為了我們的家園，不能讓食靈族踏入蠻城一步，即使是他們肮髒的血液，也不允許汙染蠻城分毫！”

    林羽對咒力的控製日漸精進，隨著話語聲越來越洪亮，咒力不斷注入，他的話好似有股誘人心弦的魔力，瞬間引起古蠻族人共鳴，原本龜縮不出的守城也令人漸漸覺得理所當然。

    這是他們的家園，憑什麽讓食靈族闖入！

    “死守蠻城！決不讓食靈猴子踏入半步！”

    一道、五道，十道.......片刻後五千道熱血沸騰的聲援在人群流傳。

    林羽輕輕鬆了口氣，總歸可以先撐到人族趕來。

    古普安特卻是無奈搖了搖腦袋，這位行者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可以哄騙族人暫時改變思維，順帶.....激起他們澎湃的熱血。

    對於人類這種思想“豐滿”的種族，如此簡單的煽動也許壓根不能起到作用，但是就古蠻而言，在場的僅僅隻有古普安特、恩托利以及托昂能看透其中奧妙。

    於是，五千人經過澎湃的宣誓，心甘情願的等在城牆下，迎接食靈軍團到來。

    晨曦的光線漸漸灑落到這座看起來古樸威嚴，已經有千年曆史的巨大城市，安靜無聲。斑駁城牆上的破損紋路，到底在敘說著這段古老的新生？或者垂暮，無人知曉。

    五千頭城中的猛獸，最終在日出前迎來了他們最後一場戰鬥，密密麻麻的食靈法師，準確的數字是八萬六千人的軍團，在卡希雷的帶領下從地平線緩緩靠近，直至.....兵臨城下。

    卡希雷昨天將兵權交給吉普賽爾時，絕沒有想到在準備齊全的前提下，將近十倍的兵力差距，族人竟然還能有二十多萬的傷亡。

    問題是古蠻族依舊沒有敗亡，甚至族中僅存的兩位**師也沒能活下來，現在軍團也隻能靠他自己指揮。

    軍團行進到天塹般的巨大城牆，卡希雷抬起頭顱看著頂端站立的兩道身影，緩緩道：“古普安特，我或許該和你身邊的小子行個禮以示尊敬，雷神行者？我從來都不信神主能帶給世間光明，何況隻是一則預言，我覺得你也不信。”

    “但就是這種不信帶來的輕視，結果造成了如今的局麵，一次兩次可以歸結為運氣，現在他連你們這幫從不懂得思考的野蠻人，都能說服守城不出，所以讓我......有點欽佩他。”

    “我是不是該感謝您的謬讚。”

    古普安特還沒開口，林羽先笑著道：“也許是您想得太多，古蠻族人向來懶惰，大清早的都還在被窩裏睡覺，您帶著族人如此急不可耐，可惜了他們不能迎接，不如約個時間，比方午後在十裏外開戰怎樣？”

    卡希雷冷著臉道：“如果沒有你的存在，我會很欣然的接受這項提議，沒想到食靈族有一天也會堤防野蠻人的陰謀。”

    他的確在顧及林羽又會使出什麽詭計，千年來食靈族還真沒這方麵的經驗，既然顧及就不要讓對方有充足的時間準備。

    食靈國王臉上突然間布滿煞氣，揮下手中的血紅短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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