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鉤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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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錦寧回頭看到魏臨凝重的表情,心內升起不好的預感,“福兒姐姐怎麽樣了?”



    魏臨搖搖頭,“脈象凶險,身體裏的毒仍然沒有解。”



    “怎麽會沒有解呢!”柳錦寧焦急萬分。



    魏臨也是一籌莫展,“不知道中的什麽毒,毒性反複無常,這樣下去情況恐怕還是不妙啊?”



    “那支箭呢,上麵應該有毒藥殘留,看不出是什麽毒嗎?”柳錦寧也想著辦法。



    魏臨歎氣,指著旁邊的桌子上,一個被截斷的箭頭靜靜的放在那裏,“微臣已經查驗過了,這種毒從來沒有見過。又不能輕易嚐試解毒,萬一用藥不對,有可能會加快毒性。” 



    “那怎麽辦呢?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柳錦寧想到了下毒的人,“對了,明王抓到凶手了嗎?凶手應該知道解毒的方法,就算沒有解藥,問出是什麽毒也好啊。”



    正說著呢,有下人來報,說是明王來了,柳錦寧連忙讓人請了進來。魏蒹葭閨閣明王不便進來,三人就在門口碰的麵。



    “明王殿下,抓到凶手了嗎?”柳錦寧無比期待的看著明王。



    明王氣急的搖頭,“沒有,那人身手矯捷,又有武功傍身,差一點就抓到卻被他跑了!昨晚天黑根本看不出那人的身材長相,連連張貼皇榜尋人都沒辦法!這次事情有些難辦了。”以前太子的打壓再凶猛,他都沒放在心上,再多的陰謀詭計,他都能談笑間一一化解。現在竟然連一個蟊賊都抓不住,前所未有的挫敗感,明王暗暗發誓一定要抓住那人。



    現在好了,不知道是什麽毒,找不到解藥,連下毒的人都跑了,一點線索都沒有了。柳錦寧想到床上氣息奄奄的魏蒹葭,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總會有辦法的!總會有辦法的!”柳錦寧不停小聲嘀咕著,好像這樣就能真的沒事了。



    魏臨突然想起什麽,“微臣好像看過一本醫術,專講如何解毒的,不知道裏麵有沒有可以用的方法?”



    柳錦寧跟明王異口同聲,“那還不快去查!”



    魏臨連忙去書房,明王也跟著過去了。柳錦寧轉身回到房內,她想陪著魏蒹葭。這才一會時間,魏蒹葭的毒性似乎又加深了幾分,嘴唇更加烏紫,呼吸又急促了起來。看來這毒真的是反複無常啊!柳錦寧拿濕布不停的擦著魏蒹葭額頭上的汗,原本麥色的皮膚變的蒼白無比,淡紅色的疤痕顏色加深變得更加清晰,顴骨突出整個人都瘦了很多。



    魏臨帶著明王回來了,醫書也帶了過來,足足有兩寸厚,一看就是年代久遠,用粗粗的麻繩裝訂著,麻繩也因為時間太久變得幹燥,顏色黑黢黢的。



    “這麽厚的書,要查到什麽時候啊?”柳錦寧歎氣道,“而且福兒的情況似乎更加糟了,恐怕解毒的方法還沒有查到福兒她就”柳錦寧不敢往下說了。



    明王也進來了,看了床上的魏蒹葭一眼,也覺得恐怕等不了太久了。明王拿過醫書,從腰中拔出一支bǐ shǒu,刀尖一挑訂書的麻繩就斷了,明王把書放到桌子上,從上麵拿起一疊,開始看了起來,“時間不多了,趕緊看吧!”



    柳錦寧也拿起一疊開始看了起來,好在書雖然年代久遠,字跡還是清晰可辨的。魏臨看明王跟公主都對魏蒹葭這麽熱心不遺餘力,感動不已。當下拭了拭眼角,也拿起一疊仔細看著。墨畫在門口幹等著,宮女大都不識字,她也不例外。此時的墨畫覺得自己特別沒用,晦氣的站在一邊,等著看有沒有需要她的地方。



    都已經過了午時了,誰都沒有停下吃點東西,下人準備的午飯也沒有人去吃,柳錦寧喝了口水,低頭繼續查著。書雖然厚,但是有很多都是圖畫,有人體排毒穴位的,有畫著解毒藥草的,有急救解毒方法的,主要看那些文字部分有沒有情況跟魏蒹葭相似的。一旦有了新發現,就會把方法指出來給魏臨看,魏臨看了很多方法,都覺得不妥,搖頭否定了。銅壺滴漏,窗影西斜,轉眼已經是傍晚。



    墨畫打斷低頭看書的柳錦寧,“竹安公主,再不回去宮門就要下鑰了。太後讓您快去快回的。”墨畫雖然也不想走,但是宮裏有宮裏的規矩。



    柳錦寧坐到身邊,摸了摸魏蒹葭削瘦的臉頰,發現魏蒹葭身體冰涼,心裏大驚,“快來人啊!”



    明王跟魏臨驚訝的抬起頭看了過來,“怎麽了?”



    柳錦寧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快來快來看看福兒福兒的身體好涼啊!”



    明王大驚,身體都涼了!該不會



    魏臨撲到床邊,摸摸魏蒹葭臉上冰涼,試了試鼻息,若有若無。魏臨也不顧明王在場,手伸進魏蒹葭領口,稍微放下心了,“胸口還在跳動,氣息還有一點,再不找到方法就真的不行了!”說著就老淚縱橫,他難道真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柳錦寧心口一鬆,眼淚奪眶而出,“墨畫,你回宮稟報太後,說我今晚不回宮了。等福兒姐姐什麽時候醒來,我什麽時候回去!大不了回宮後隨太後責罰吧!”話還未說完,眼淚就滾滾滴落。明王走到柳錦寧身邊,輕輕攬過她的肩膀,拍拍她後背,柳錦寧再也忍不住,撲進明王的懷裏痛哭失聲,明王安慰著懷中的人,也微微紅了眼眶。就連一旁的墨畫,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時間寶貴,柳錦寧不敢多哭,努力平複下情緒,用手背胡亂擦幹臉上的淚水,快步走到桌子前,又開始查看醫書。明王不禁多看了柳錦寧一眼,也坐下來開始認真看起書來。墨畫跟痛哭不止的魏臨,都向屋外走去。墨畫出門安排了人回宮通知太後,公主不走她也不會走。魏臨則叫來夫人兒子,他們一直等在魏蒹葭閨房的院門口。魏夫人眼睛又紅又腫,眼淚一直沒有停過。身後一個男孩大概十多歲,五官與魏蒹葭有幾分相似,一樣的麥色皮膚。



    魏臨介紹,“這是夫人與犬子魏永軒,最後一段路希望能陪在福兒身邊”魏臨神情悲怮,話為說完已經如鯁在喉,悲咽難鳴。衛夫人也捂著嘴痛哭起來。



    魏永軒瞪大雙眼,看著床上的姐姐,“父親母親不要傷心,姐姐一定會沒事的!”



    魏夫人神情錯愕,轉身抱住小男孩,“軒兒”



    柳錦寧看了看魏永軒,內心開始堅定,“是的,福兒一定會沒事的!魏夫人不用過於悲傷,現在能找到解毒的方法,福兒就沒事了!”說完仍舊低下頭看書。



    明王一直都沒有抬頭,將看好的一疊放到之前看過的那摞下麵,又拿起一疊開始看。整本書已經看了大半了,隻剩下薄薄一摞了。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隻有魏夫人坐在床邊,看著仍舊昏迷不醒的女兒,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抽噎聲。明王突然走到魏臨身邊,一把拉過正在看書的魏臨,“你看,這裏寫的是不是跟魏蒹葭的情況一樣?”



    魏臨放下自己手裏的那疊,接過明王手裏的書仔細看了起來,越看神情越喜,真的跟魏蒹葭的情況一模一樣,不住的點頭,“是的一模一樣,開始嘴唇烏紫,渾身發熱,漸漸昏迷,全身抽搐,最後全身冰冷,漸漸就會心跳停止。”這麽說來,魏蒹葭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了。



    柳錦寧聽到他們的談話也走上前來,“快往下看,有沒有解毒的方法?”



    魏臨接著往下看,“此毒名叫一鉤吻,一旦中毒”說著激動的翻過一頁,繼續念道,“藥石枉效,無解!”所有人如同雷震,目瞪口呆,魏夫人驚得連哭都忘了。



    柳錦寧跌坐在地上,不住呢喃著,“不可能!不可能!”



    明王用手指捏著眉心處的鼻梁,一陣眩暈。這都怪他,人是在他的管轄範圍內被害的,明明已經趕到了現場,卻還讓凶手跑了,全都是他辦事不力。明王低下頭,聲音低沉“都怪本王無能,人在本王眼皮底下被害,竟然還讓犯人給逃了!”明王雙手握拳,青筋暴露。



    柳錦寧猛的起身,不甘心的搶過魏臨手裏的醫術,前後不停的翻看。突然驚呼一聲,“不對啊!”



    不一會,墨畫推門進來,發現所有人都圍在床前,床上的魏蒹葭仍然雙眼緊閉。明王先發現進來的墨畫,“怎麽了?”



    麵色驚慌的墨畫才開口,“剛才門外有個人影!發現我進來,縱身一跳就跳上院牆跑了!”



    明王看著墨畫,“有看清那人的長相嗎?”



    墨畫搖頭,如實回答,“外麵天太黑了,而且那人穿著黑衣還蒙著麵,我什麽都沒看清!”明王已經心裏有數了,喚過所有人圍在一起,小聲商議對策。



    魏府內突然哭聲震天,下人都被召集在庭院中,魏臨不停拭著淚,聲音嗚咽,“xiǎo jiě已經中毒身亡了,幫xiǎo jiě準備後事吧!”一旁的魏夫人更是痛苦不已,不停的哭喊著白發人送黑發人。柳錦寧跟明王一眾站到一旁,神情莊重,柳錦寧跟墨畫還在不停的試著眼淚。魏臨的話說完,下人們就議論開了,一個老媽子還哭喊著,“xiǎo jiě人那麽好,說沒就沒了,真是好人沒好報啊!”下人也都哭成一團。



    魏臨勉強鎮靜下來,“先準備xiǎo jiě的後事吧!將xiǎo jiě的屍身安置大堂。夜已經深了,明王殿下跟竹安公主就留宿一夜吧!”魏臨說完吩咐仙人各自散去,明日一早開始準備魏蒹葭的後事。眾人忙完已經是後半夜了,早起還有的忙,所以下人都睡下了。魏蒹葭還未婚,也沒有人守靈。靈柩還沒有備好,隻有一張臨時安置的木板床,上麵蓋著白布,隱約可見下麵一個人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