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龍須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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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錦寧覺得很奇怪,竹陽是太子的親妹,可是竹陽都已經病入膏肓了,太子竟然視若無睹,不聞不問,這哪像親兄妹啊?柳錦寧實在想不通。



    太後也是無奈,“這也是太子太過偏執了,當初賢妃生下竹陽就流血不止,虛脫而死。太子當時還小,還是很疼愛這個mèi mèi的,隻是後來年紀大了,知道了事情後就說不是竹陽他母後也不會死,也不知道從哪個歹人那裏學來的話。本該唇齒相依,相親相愛的兄妹倆,漸漸的就跟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太後也知道,十有**是德妃搞的鬼,可是德妃做事雖然不夠周全,經常留人話柄,可是總讓人抓不到真憑實據,太後想管也沒辦法。



    柳錦寧點頭,“原來如此,可是這也不是竹陽的錯啊!”



    “太子有時候剛褊自用,扞格不通,哀家勸過他很多次也沒用。可憐了竹陽,打生下來母親就沒了,唯一的哥哥還這樣對她,天可憐見啊!”這也是太後不喜歡太子的原因之一,太子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



    午膳是在壽康宮用的,太後用完午膳就休息了,柳錦寧拒絕想送她的魏蒹葭,“外麵天寒地凍的,你身體剛好,趁太後午休,你也好好休息休息。”這兩日天氣嚴寒,前幾天又太過忙碌,柳錦寧也覺得頭昏昏的。



    魏蒹葭表情嚴肅,“你覺得我的醫術淺薄到都已經看不出你的身體狀況了嗎?你眉間泛白,現在肯定精神不佳,還在這強撐著!走吧,回永寧殿我幫你仔細看看。”柳錦寧不在推辭了,兩人一起出了壽康宮。



    在屋裏待了半天,外麵還是陰沉沉的,看起來還要下雪。怕喝了涼風,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一到永寧殿,魏蒹葭就忍不住打趣道,“寧兒,看不出來,你現在哄太後高興還挺在行的!”



    柳錦寧咧開嘴巴想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我並不是刻意想討好太後,隻是覺得太後其實也很可憐,看著自己的兒孫們爭來鬥去,還不如普通人家的老太太,天冷時就坐在炕上,逗弄兒孫。天暖時就搬張藤椅在樹蔭下乘涼,述說自己年輕時候的故事,那樣才叫頤養天年,太後恐怕跟這種悠閑的生活是無緣了。”



    魏蒹葭走到柳錦寧麵前,抱住她輕輕的問,“怎麽突然這麽傷感,發生什麽事了?”



    寥寥數語,卻讓柳錦寧瞬間落淚,魏蒹葭竟然能從她的幾句感慨裏,聽出她有心事。柳錦寧把頭靠在魏蒹葭的肩頭,淚水浸濕了她的棉衣,“福兒,我好害怕……我怕哥哥再也回不來了……”



    魏蒹葭輕生問,“你怎麽會這麽想呢?發生什麽事了?”



    柳錦寧鬆開魏蒹葭,拿出玉佩給魏蒹葭看,“這是我哥哥一直貼身帶著的玉佩,邊關的人在一個懸崖邊找到的,現在還沒有找到我哥哥的屍體。但是我好害怕……我現在每天都惶恐不安的,即想得到邊關的消息,又害怕傳來的消息不是我想聽到的……”



    魏蒹葭心疼的看著柳錦寧,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唯有緊緊抱著她,給她點力量。“我母親說過,人生來就是受苦的,所有人都一樣,隻是早晚罷了。在你看來閑適的生活,說不定別人已經厭煩了。安心過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柳錦寧在魏蒹葭懷裏,聽著魏蒹葭清婉的聲音變得嗡嗡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這溫暖支撐起她心裏一直空蕩蕩的天地,外麵又下起了打雪,這雪如同落到了柳錦寧荒蕪如戈壁的心田。



    擁抱了很久,才被突然進來的王嬤嬤打斷,“xiǎo jiě,你這是怎麽了?”



    柳錦寧連忙拭幹眼淚,微笑著說,“我沒事!”



    其實王嬤嬤知道,柳錦寧這麽多天一直心緒不寧的,也知道她是擔心她哥哥,可是柳錦寧不說,她也問不出來。現在終於哭出來了,心裏也許會好受點。王嬤嬤放下茶水就退下去了,希望魏蒹葭能多少化解柳錦寧心裏的痛苦。



    “你平複一下心緒,我幫你號脈。”魏蒹葭拉著柳錦寧坐下,之間輕點在柳錦寧雪白手腕上,“你現在體質已經比以前好點了,但是也要注意好好保養,伸出舌頭我看看。”柳錦寧照做,魏蒹葭看了點頭,“果然,你舌形偏小,舌苔薄,說明你仍然體質虛弱。顏色偏白,說明你氣血不足。之前的藥方不要再吃了,我再給你令開一副。記住仍然不要用太補的藥物。”



    外麵雪越下越大了,都能聽見撲簌的落雪聲了。魏蒹葭不能久留,太後隨時會需要她,隻能冒著大雪離去了。柳錦寧看著魏蒹葭離去的背影,身披草綠色的大氅,如同天地蒼茫中的一支嫩芽,抵抗著嚴寒堅強生存。



    柳錦寧覺得心情大好,抬頭看向天空,衝著鋪天蓋地的雪花大喊,“是有哪位神仙在吃龍須酥嗎?”院裏的下人們聽見了,都笑作一團,王嬤嬤在一旁滿意的點點頭。



    深夜,長春宮內,丫鬟跪了一地,地上到處的瓷器碎片,水果點心,不時還有茶杯砸落下來,德妃正在發脾氣。丫鬟們跪在地上,低著頭都不敢言語。一個年齡較小的丫鬟太過驚懼,嗚嗚的哭出聲來。



    德妃立刻走過去,一腳踢在宮女腰上,“你哭什麽?想讓外邊的人聽見,說我虐待你們啊。來人,給我掌嘴!”立刻有幾個宮女上前,左右開弓,啪啪啪的聲音響起。



    一個嬤嬤從後屋走出來,對著德妃耳語幾句。德妃立刻收起凶狠的目光,“你們都退下吧!任何人不準進來。”所有人如得大赦,紛紛退去,被掌嘴的小丫鬟也被人拖走了。



    所有人都退下,隻有剛才對德妃耳語的人留下了。德妃才說話,“熙春,人在裏屋嗎?”被稱作熙春的嬤嬤點頭,德妃整理了一下額發,眼角含春的向裏屋走去,一邊吩咐,“熙春,守好門。”



    熙春年俞五十,眼角皺紋明顯,看著德妃快步離去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出去關shàng mén,就在門口守著。



    德妃走到裏屋,卻沒有看到人,正欲發火,突然從背後竄出一個高大的身形,將德妃圈在懷裏。惹得德妃一聲驚呼,焦急的轉過身體,雙手捧著男人的臉,嬌嗔道“死人,作死呢?”



    男人邪魅一笑,冰涼的盔甲下,已經急不可耐。



    德妃極力壓抑著自己,掙開懷抱,邊整理衣服邊問,“讓你打聽的事打聽的如何了?”



    男人緊貼上來,嘶啞著聲音說,“已經打聽清楚了,錢王兩位禦醫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了,在牢裏自刎謝罪了。”



    德妃聽了很是滿意,“算他們識相,哪天出宮給他們家人送筆銀子過,算是補償嗯!”



    門外雪花靜靜飄落,愈發顯得夜闌人靜,熙春看著厚厚的雪地,無聲的歎息。



    良久之後,躺在床上的德妃麵色緋紅,看著已經穿戴整齊的男人,忽然惶恐不安起來,“楊風,你一個禁軍侍衛,我是皇上的妃子,咱們這樣會不會不得好死?”



    男人眼中春意退盡,走到坐到床邊,“沒人會知道的!上次的刺殺女宮醫失敗,要不要繼續?”



    德妃起身依偎到楊風懷裏,“算了,她好像也沒發現什麽?”德妃歎口氣,“本宮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楊風聞著寢殿內女人的脂粉香氣,柔聲問道,“什麽事情?需要我做什麽?”



    德妃想到這件事,登時火氣躥騰,“本宮想知道,皇上怎麽會突然去看竹陽,看皇上的態度,好像早就知道竹陽得的不是肺癆了。”



    楊風脫口而出,“那還不好辦,我去向禦前的兄弟們打聽打聽,不就知道了。”



    德妃剜了楊風一眼,“還用你說,我已經派人查問過了,今天一早帶著太子跟明王去給太後請了安,就一直在前朝議事,沒有見過任何人。”



    楊風憨頭憨腦的撓著鬢角的發絲,“那怎麽辦?還能是誰?”



    德妃對著鏡子整理妝容,“我會接著查的,你現在幫我留意永寧殿那邊,近來的事每次都被那個竹安攪和了,這次的事總覺得跟她脫不了幹係。”



    楊風拍著自己厚實的胸膛,得意洋洋的說,“放心吧,那個永寧殿,我還不是隨便進出。”



    “知道你身手好,但是萬事要小心,千萬不要讓竹安察覺。”德妃忍不住囑咐。



    夜闌更深,楊風掛好佩刀,依依不舍的從hòu mén離開,碰到門旁的五針鬆盆景,樹冠上的積雪噗噗掉落,hòu mén往外延伸出一串長長的腳印,很快被新雪覆蓋。



    德妃在沐浴,熙春嬤嬤皺著眉頭收拾著德妃換下的衣物,上麵的髒東西,不能拿到浣衣局去,隻能讓熙春洗。



    收拾好一切,熙春不安的走到德妃床前,“娘娘,衣物都已經洗好了。”



    德妃閉著眼睛養神,輕聲說,“知道了,辛苦你了。”



    熙春猶豫著還是說了出口,“娘娘,恕老奴直言,您就跟楊大人斷了吧,萬一皇上”



    德妃打斷熙春的話,“這樣的話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能斷的話我早就斷了。”德妃歎息。“再說了,當年要不是皇上,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