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殺蠻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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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盆大雨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且一直下個不停。
此時,廝殺聲漸漸弱了,直到完全消失。
村裏隻是偶爾傳出幾聲慘叫,以及痛苦的shēn yín。
“呼哧!呼哧!”
管亥把鋼刀戳在泥裏,彎下腰,雙手拄著膝蓋大口喘氣。
他感覺胸腔似要噴出火來,口幹舌燥。
目光掃見士卒把一個個還沒死的女子拉到了村子外邊。
這時聽到馬東大吼了一句鮮卑語,然後一眾士卒把所有女子都放上了馬背。
管亥拚命壓下胃部的不適,撿起鋼刀踏著雨水向眾人走去。
“這地方真他娘的晦氣,小的們,回了部落在享受。”馬東又大吼了一句鮮卑語,然後拽過一個姑娘,扔上馬背,隨即也翻身上馬。
“都利索點,回去還解悶呢。沒姑娘的,都把咱死去的弟兄拉上馬。”馬東臉色陰沉的說道:“死了,也不能陪匈奴狗陪葬。”
不時有人罵罵咧咧的應和,剛剛還有所喜悅的氣氛,也隨著這句話蕩然無存。
管亥這時也翻上了馬背,扭頭看了眼殘破不堪的村落,以及橫七豎八的斷肢殘軀。
心中的憤怒久久不息,良久,深深吸了口帶有血腥味的空氣,似是要把這一幕牢牢記住。
“該死的蠻夷。”管亥低聲咒罵一句。
右手抖動馬韁,策馬跟著隊伍遠遠離去。
在隊伍離開不久,躺在泥水中的一具軀體突然動了下,然後慢慢的翻身坐起,他的不遠處也有幾具軀體動了下,然後都慢慢的爬了起來。
“報仇!”其中一個滿臉鮮血的匈奴男子怒吼一聲。
其他幾人也是怒罵幾聲,然後他們幾個互相攙扶著踉蹌的離開了這裏。
再不走,等待他們的將是野狗群的撕咬。
此時村子裏,都是斷肢殘臂、屍橫遍野的慘烈景象,坑坑窪窪的地方,也都填滿了紅huáng sè的泥水。
……
遠離村落五裏外。
在一片小樹林裏,或坐、或站、或立著四百多道身影,剛剛與匈奴廝殺一場,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疲憊之色。
馬東下馬後,向管亥走了過去,看著眼前同樣麵帶疲憊的麵孔,輕聲問道:“大人,你沒事吧?”
其實,在殺匈奴人時,馬東就一直在觀察管亥,他發現這位大人,是第一次上陣,甚至是第一次shā rén。
來到近前,才看到管亥的雙手在微微顫抖。
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也不禁讚歎一聲:頭一次shā rén,大人可比我表現的好。
他馬東第一次shā rén,可是殺紅了眼,見人就殺。
最後,要不是弟兄們把他砸暈,他非得瘋了不可。
“死了多少弟兄?”管亥嗓音沙啞的問道。
他不知道馬東心中所想,目光看向一個個橫趴在馬背上的屍體,眼眶就有些泛紅。
為了一些不相幹的百姓,這群英勇的戰士,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而他們的名字,管亥甚至都不知道。
聽見管亥詢問士卒的傷亡,圍在他身旁的十幾道身影,都是眸中含淚,為這樣的大人賣命——值!
馬東也是心中感動,有些低沉的聲音說道:“死了八十二個弟兄,其中十二人是前來相助的義士。”
這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弟兄,如今死了七十人,他比誰都難受。
隻是,將軍難免陣上亡,上了戰場,又怎會不死人呢!
“大人,我看還是趕緊回去吧。”魏冉目光看向那些受傷的士卒,擔憂道:“天下著雨,這些將士的傷口怕是……”
管亥目光看向蘇雙、張世平,向他們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又神情凝重的看了眼受傷的士卒,向魏冉吩咐道:“回營後,找最好的醫匠,用最好的藥,一定要把他們治好,照顧好。”
“是,”魏冉心中欣慰,鄭重施了一禮。
所有將士的目光都紛紛看向管亥,柔和中帶有一絲堅定。
蘇雙與張世平互相對視一眼,暗暗點了點頭。
而有一人的目光中閃過一抹異色,這人正是曹性。
他扭頭看向身旁瘦削身影,淡笑道:“你跟對了人。”
時遷瘦削陰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兄長,你呢?”
“再看看吧!”曹性翻身上馬,策馬向大部隊跟去。
時遷搖頭一笑,嘀咕道:“明明有了決定,還不肯說出來,臭德性!”
……
回了軍營,管亥也沒顧得休息。
帶上禮品,直接來到了一處酒樓外。
一路上憨蠻子都死死的跟在身後,拉著臉也不理會管亥。
管亥見他那樣子,心中有些感動,也有些無奈,解釋道:“憨蠻子,當時事情緊急。而且也唯有你,能率領親衛守護馬邑。”
說此一頓,又低聲道:“重要的是,別人某不放心。”
憨蠻子陰沉的臉露出了憨笑,目光堅定的看著管亥:“公子,以後再上戰場,不能沒有俺。”
“少不了你。”管亥拍著憨蠻子的肩膀,鄭重說道。
酒樓一處雅間內,兩道雄壯身影低聲交談著。
“蘇兄,你說這位大人如何看待我們商人?”張世平擔心的問道。
蘇雙也有些不確定,不過從這位縣令大人對他們的態度看,應該沒有看不起商人的意思,因此遲疑道:“這次跟他出生入死,也算有了一份交情,應該不會為難我們,何況在縣衙內,他也想聽聽我們說的合作。”
兩人正說著,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一個家奴在門外稟報道:“老爺,有人遞上來一張拜帖,說是與你們談合作?”
蘇雙與張世平都是一愣,互相對視一眼,趕緊起身向外走去。
態度決定一切。
從縣令大人親自來拜訪他們,就已經知道了這位大人對他們的態度。
尊敬,一位縣令對商人的尊敬。
這就足以讓他們喜出望外。
因此,他們臉上笑容中也有一絲惶恐,這親自拜訪,更是不敢怠慢呐!
“哈哈,我們乃一屆商人,怎敢勞煩大人親自拜訪?”
蘇雙大腿剛邁出酒樓的門檻,就大笑說道:“大人,快快裏邊請。”
張世平也躬著身子,笑容滿麵的向裏邊招呼管亥兩人。
“哈哈,”管亥大笑一聲,拱手道:“二位是義士,管某親自拜訪,是應該的。”
一邊說,一邊與兩人笑著走進了酒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