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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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漢光和六年,農曆七月,秋。

    雨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又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秋雨霏霏,飄飄灑灑。

    樓閣下,廊柱旁的石桌上,管亥正端著羽觴自飲自酌。

    “翼德他們也該來了吧!”

    視線穿過雨幕,遙望向遠處的城門,那裏城牆上站著一名雄壯漢子,他身穿蓑衣,頭戴鬥笠,站在如煙如霧的雨中,眺目遠望。

    張遼來到雄壯漢子身旁,笑問道:“還在等你口中的阿晟?”

    戴鬥笠漢子悶聲道:“俺兄弟不多,他,是唯一對俺胃口的。”

    張遼點頭,又轉頭看向城東,看向那飛簷翹角筆直衝天的樓閣,似乎那裏有一道身影,也在望向這裏。

    張遼思索著“兄弟”二字,他對兄弟情義隻有一個模糊的觀念,但並不妨礙,他去接觸,去了解。

    ……

    ……

    “xiǎo jiě,又下雨了。”抱怨而又甜美的聲音在馬車內響起。

    沒有回應,車內另一個少女,把玉手伸向一旁。

    車窗簾掀起,露出一張嫵媚容顏,她漂亮的大眼睛望向遠處,“表兄,還有多久就到了?”

    白色駿馬上,戴鬥笠的身影抬頭望向遠處,“若不停下來休息,估計兩個時辰就到了。”

    “xiǎo jiě,你想情哥哥都想瘋啦!”

    崔穎調皮的眨著眼睛,嬉笑道:“xiǎo jiě,你抱怨土地太廣,而我抱怨老天下雨,嘻嘻,咱倆扯平,你可不許撓我癢癢。”

    “噗嗤!”

    範婷掩嘴一笑,嗔道:“行啦!就知道開你家xiǎo jiě玩笑。”

    馬車外,手提丈八蛇矛的張飛,突然咧嘴一笑:“有情調的丫鬟。”

    沙沙地秋雨掩蓋了張飛的低聲自語,不過他身旁的張晟還是隱約聽到了,“翼德,你說什麽?”

    “呃!”

    張飛轉頭愕然的看著張晟,裝傻充愣道:“我有說話嗎?”

    “情調……丫鬟…”

    張晟似笑非笑的看著張飛,戲謔道:“當我耳聾嗎?”

    張飛:“……”

    “哈哈!!!”

    身後陡然響起一片爆笑聲,原來是張晟把“情調”“丫鬟”兩詞發音咬的很重。

    顯而易見,身後六名護衛都聽見了。

    張飛粗豪的臉霎時黑如鍋底,低聲怒吼:“都給老子閉嘴。”

    銅鈴大眼,惡狠狠的掃過六名護衛,轉頭看向張晟,咬牙道:“算你狠!”

    這次丟人了,張飛暗道:要不是在嫂嫂麵前,需要表現穩重,我早就虐你了,對,就是虐,兄長說的這個字,真是太對了。

    張晟見張飛喘著粗氣的樣子,不禁打了一個哆嗦,轉頭攥緊馬韁,輕踢馬腹,遠離了這個凶神。

    窗簾放下,崔穎的雙肩微微抖動,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穎兒,他們說什麽呢?”

    範婷眉目帶笑,打趣的說道:“竟敢惹咱家穎兒生氣!”

    眉目如畫,身材豐腴的崔穎,板著俏臉,“xiǎo jiě,你打趣我!”

    “哈哈!”範婷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毫無淑女形象。

    馬車內陡然爆發出歡快的笑聲,引的車外眾rén miàn麵相覷。

    而張飛的臉,似乎更黑了。

    ……

    ……

    “砰”的一聲,一盞羽觴狠狠砸在石桌上,管亥猛的站起,搖晃了兩下因喝酒而暈乎的腦袋,一步三晃的走出了樓閣。

    不遠處,一名奴仆快步追了上去,手中拿著鬥笠、蓑衣,嘴裏喊著:“大人,你先穿上,外邊還下著雨呢!”

    城門高牆上,那道雄壯身影,依然屹立著,似乎動都沒動一下,雙眸死死的盯著遠方。

    蹬、蹬、蹬,

    沉重腳步踩踏雨水的聲音在城牆上響起,管亥大步走了上來。

    目光望向城牆上那雄壯挺立的身影,身軀一頓,繼而大步走了過去,“憨蠻子,來這兒,也不叫上我。”

    語氣中夾雜著一絲埋怨,一絲感慨。

    戴鬥笠身影緩緩轉頭,“公子,俺叫你了。”

    “那個……”

    管亥麵帶尷尬道:“喝酒呢,沒聽清。”

    蹬、蹬、蹬,一道灰色身影緊跟著登上城牆,嘴裏喊著:“大人,總算追上你了,快把這穿上。”

    一邊說,一邊把鬥笠遞了過去。

    管亥看著奴仆淋濕的身子,心中一暖,伸手接過鬥笠,戴了上去,又接過蓑衣,披在了身上。

    “公子,你著急了!”憨蠻子突然悶聲說道。

    管亥訕笑道:“你懂個屁!”說著低頭看了眼奴仆,輕聲道:“你衣服都濕了,快點回去吧!”

    “是,嘿嘿,小人淋這點雨不算什麽。”

    奴仆眼眶一熱,解釋了一句,然後施了一禮,轉身走下了城牆。

    憨蠻子怔怔的看著奴仆遠去的身影,突然說道:“公子,你變了。”

    “呃!”

    管亥低頭看了自己身上一眼,嘀咕道:“沒換衣服啊!”

    “俺說你人變了。”憨蠻子看著管亥認真說道。

    管亥淡淡一笑:“不會吧?”

    憨蠻子目光炯炯的看著管亥,很是認真的說道:“在涿郡與翼德相識之後,你就變了。”

    我靠!管亥雙目睜得滾圓,心裏狂呼:這絕不是憨蠻子,絕不是,話說,是不是以後不能叫他憨蠻子,而改叫真名?

    叫何曼。

    驀然,管亥睜大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

    何曼?我怎麽感覺這名字有些耳熟啊!

    以前沒想,現在一想,難不成是與曹洪步戰數十回合不分勝負,最後被曹洪用拖刀計砍死的那個?

    想到此,管亥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公子,你…不舒服?”憨蠻子疑惑的問道。

    管亥臉皮之厚堪比城牆,臉上瞬間掛起笑容,擺手道:“酒喝多了,有點頭暈。”

    “要不,…你回去吧!俺等著就行。”憨蠻子關心的看著管亥。

    管亥臉頰一紅,不在看憨蠻子而是轉身向遠處眺望,不能再跟他說了,絕對不能,管亥心裏一個勁兒的狂呼。

    噠、噠、噠,馬蹄聲突然從遠處雨中傳來。

    城牆上兩人身軀一震,瞪大眼睛極目遠眺。

    蒙蒙秋雨中,遠處一片模糊黑影漸漸浮現。

    “噗通!”“噗通!”

    管亥心髒陡然劇烈的跳動起來,與憨蠻子對視一眼,轉身邁著大步朝城下走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