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形體柔弱,行動彪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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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過滄海一粟……
可你,
將自己活成了誰呢?
何來恁多不得已……
隻怕是,
你的選擇,
又少了一個借口罷!
畢竟,
你已熟諳,
“不得已”,
他總諸般好脾氣……
城市的早晨仿若一個個服侍夫君早朝的閨婦,醒來的總格外早些。而作為生活節奏雖不及飛速但有過之高速的寧都,更是不例外。東區理苑這條待繁華街區於市中心而言,雖經常被人以下鄉、進城相較,可它的忙碌程度卻絲毫不遜於對方。
一輛輛車子排成長龍,裏麵乘坐著的多是些略微富裕,但依舊需每天疲於奔命的中產階級們。偶有自行車、摩托車在堵成長龍的車旁呼嘯而過。
街道兩旁搞衛生的清潔工人裹得嚴嚴實實,或揮動著掃把,塵土飛揚;或提著笤帚,撿拾垃圾。體貌光鮮的年輕白領或匆匆趕向街邊的一個個公交站,或隨著人群向地鐵站流動。或有年輕女子離公司較近,直接踩著數厘米的高跟鞋一路狂奔,形體柔弱,行動卻彪悍異常。牽著孩子的母親,路邊賣早餐的中年夫婦……人們在這個時候便會出奇的相似:麵無表情,活而不鮮。
沒有溫度的城市似乎連一張蜘蛛網都不及,人們仿若一個個滾動的鋼珠,沒有任何粘度。
周末,理苑終於卸掉那份沒有溫度的沸騰,空氣裏的閑適讓人不由想到一個不懂欣賞搖滾的人,聽到隔壁嘶吼了一天的搖滾終於停了下來時,那種得到特赦的無法言說。
離主街較遠的蘇北灘,被規劃為住宅區。十點多,小街道兩側的店鋪陸陸續續開了門,家具店、小餐館、理發店、化妝品店……,一應俱全。沿著街道一直向前走,右手邊是一個古色古香的茶社,左手邊是一個二層閣樓,樓下經營花店,樓上住人。
許是逢了周末的緣故,連陽光絢爛的都有些招搖,它全然不顧偌大落地窗的阻攔,直接覆了二樓客廳大半。
自帶大大咧咧屬性以賢妻良母為人生修行終極目標的阮曉妹子係了粉色cc貓圖案圍裙正跟廚房裏的鍋碗瓢盆君打的一片火熱。廚房門邊一隻滾圓的小狗滴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第n次將自己的小肉爪試探著往裏伸。毫無懸念,爪子還沒伸到一半,便聽見廚神大人第n1次柔聲柔語道:“不可以進來哦!廚房裏油煙重。cc乖,待會兒就有肉肉吃了!”
著淡藍色睡衣窩在沙發裏做季度xiāo shòu方案的工作狂文楠,難得的抬起頭朝這廂望了望,高貴冷豔的向上推了推鼻梁上那架沒能彰顯斯文卻平添幾分挑剔的方形鏡片眼鏡,動了動她的毒唇,似乎要發揮她毒舌能量,可這顯然沒她腦子裏突然出現的工作靈感重要,便直接進入埋頭苦幹狀態。
茶幾上的手機以它出廠時的原始振動方式引得文楠正在鍵盤上飛舞的手指頓了頓,便有剛從樓下花店回來的許妍拿起它向房門緊閉的書房走去。
書房雖做了隔音,但隔著房門,微弱的《雲水禪心》古箏曲依稀可聞。
“叩,叩,叩……”
裏麵的彈奏聲漸停,靜默了幾秒,門被打開。
許妍微笑著晃了晃手機,開門的女子淡笑著接過,看起來心情不錯的邊撩了縷許妍亞麻色的頭發把玩,邊接起了diàn huà。
“…………”
“……你也要走了……”腳步停頓,一束陽光夾雜著肉眼可見的飛塵落在她身上,她習慣性的向著沒有光的地方移了移,抬頭望向窗外,似是反問,又似是說給自己聽。
“………”
端著盤冒著熱氣的魚香茄子走出廚房的阮曉,看了眼接完diàn huà的她,問道:“怎麽了”。
她轉頭微愣:“朋友,出去坐坐”。
“現在嗎,我剛做好飯哎!”
“晚點”,她淡笑。
“我爸媽旅遊回來帶了螃蟹,大家下周空出周末,咱們到家裏坐坐”,許妍在紙上寫到。
“好啊好啊,好久都沒吃到阿姨做的菜了,你家的遊戲機還好吧,本寶寶這次一定要贏了你哥!”,阮曉發揮著她對任何事務都能表現出比真實感受更加積極、浮誇的一貫本領。
這本領讓習慣旁觀的安若曾將心比心地為她陷入人前愈是熱鬧登場,人後更顯落寞虛無的境地無言憂心;讓一貫活得簡單粗暴的文楠大xiǎo jiě替她心累不已。
可後來才發現,這實屬杞人憂天。正如許妍所說,那如同她的血肉,早已成為她本人的一部分。她享於為自己烘燒的這溫度,沒了它反倒會不習慣。
“你是又想找虐了吧”,不怎麽愛鬧但喜歡看別人玩鬧的安若抬頭便看見文楠一如既往的遞給阮曉一個故作鄙視的眼神,眼睛裏染了笑容,著手收了餐桌上的花瓶。
“這段時間花店似乎挺忙的,你一個人行嗎?”文楠朝許妍問道。
許妍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今天下午沒事,幫你看店吧”,阮曉朝許妍說道。
“你今天不去找你家那位?”文楠道。
“……他說今天要加班。
你說你們一天天的哪來那麽多班加啊,如果不是有你這個例子在,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另有新歡了,寶寶不高興。可一想到明天就要上班,本寶寶更不高興”,安若注意到,聽到文楠的話語時阮曉端碟子的手微頓,抬頭便看見她眼裏一閃而逝的僵硬,繼而又見她恢複了往日的沒心沒肺。
雖然安若這種“你不說,我便不問”的慵懶品質曾憋壞了一大批想說下文的人,尷尬了想要吐苦水卻不大能放開的人。可她“從一而終”、善於堅持的優良品質,並沒有讓她對自身慵懶品質欲尋求改變的想法做出妥協。對,是懶,不是不好奇,隻是連好奇都懶得好奇,而這點又陰差陽錯的被附著給了她的深沉。所以和往常一樣,她看了、聽了、想了,然後作罷,繼續低頭擺椅子。
毫無意外,還沒發完牢騷的阮大廚神這次是真的得了文大xiǎo jiě的一記鄙視。
話畢,四個女孩兒已經擺好餐具、椅子,開始吃飯。
這是安若搬到許妍這套閣樓四年中大同小異的其中一天。
可誰說,我們的日子不都大同小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