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八 章 總是太痛,痛到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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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這麽久,這裏似乎都沒怎麽變過”,安若望著街道兩旁泛出huáng sè光暈的路燈,眼神裏滿是懷念。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是個戀舊的人,但其實不然,她喜歡收集各種昏黃紙質的筆記本,她習慣於這樣、那樣的習慣,習慣於這樣、那樣的物件。這一點她騙過的不隻是自己,還有她身邊的人,因為她從不輕易回頭。
可當朋友都覺得她是個總是活在回憶中的人時,她卻明白自己其實是個很少記得住事的人。這麽多年,她不願放手的隻是那個說一直會陪伴著自己卻提早放開自己手的人,那人隨著自己的成長也會長大,不會停在記憶深處,所以自己才更加放不開。
而能支撐自己過生活的,一開始或許是回憶。但後來卻不是,因為就算記得住,自己也不敢輕易回憶,總是太痛,痛到混亂,痛到自己曾一度時不時抱著慕亦凡尋找溫度。可是過後卻會更痛,因為又傷了一個自己在意的人。
又或許是,那人對自己太好了,好到自己不敢放開,可這一點自己從不敢深思和剖析,因為這樣的承認,會讓自己覺得更對不起他,自己絕不能、也不想對不起他。
所以在大家都以為她是走不出過去的時候,或許隻有她才明白,自己隻是不知道如何邁出下一步,先該伸哪隻腳,該怎麽伸,該不該伸,伸出去往哪兒放。
還有自己還背著的那個人,既然自己不願放下,安置在哪裏會比較合適,怎樣安置才算尊重他,才會讓腳要踩下去的那裏不會感到不適。自己一直找不到dá àn。
“知道紅後定律嗎?”,慕亦凡望著漸沉的夜色。
“你必須拚命奔跑,以保持在原地?”
“恩,因為都在奔跑”。
“所以你才晚上帶我出來?”
“和我們生活在這兒的那段日子感官上會少一些差距”。
“其實你是想說看不清會讓人有錯覺吧”,她淡笑著回過頭,可是燈光打在他臉上,她卻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愣了片刻喃喃道:“我以為我們離的很近,可突然間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竟比回憶還遙遠”。
“……晚了,回吧”
“……好”
……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告訴我一聲”
“昨天剛回來,臨時決定的。”安若看著依舊酒紅色短發的方宜答道。
“你回來後……還好嗎”,安若似有猶豫。
“恩,挺好。我訂婚了!”
“……是不是快了點”,安若似有一瞬的驚愕,盯著她頓了頓,眉頭微皺。
“……嗬嗬” 她似是被她的表情逗樂了,笑著伸手點了點她的眉心。
“家裏麵介紹的嗎?”
“高中同學,處過一段”,她拿起一根薯條。
“我認識嗎?”
“不認識吧,曾和我一個班的,叫李明”。
“哦”。
“他爸媽挺好相處,而且……他一直對我都很好”。
“那你呢?你是從心裏麵覺得想和這個人守餘下的半生嗎”。
“其實想是一回事,處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和李明在一起我覺得自己壓力小了很多,而且每天回家出門心裏麵感覺是有著落的”。
“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感情這種事本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嫁人,不是嫁給一個人,而是一家。其實很多東西是很奇妙的,我那麽用力愛過他,可第一次跟他回家見他家人的時候,就明白,我跟他不會有結果,但我不甘心。
我也不算什麽感性的人,可剛回來的那段日子,家人一跟我提結婚,我就難過,忍不住哭。後來他來找過我幾次,我有的不是期待,而是對和他在一起過以往那種日子的恐懼,那時候我算是真的放下了吧”。她將手裏的薯條掰成一節一節。
“……隻要你覺得好,那就好”,她看著她,眼裏滿是真誠。
“你怎麽樣?”
“嗯……你感覺呢”,安若端起手邊的橙汁。
“少來”
“以前的同學你還有聯係嗎?”
“除了你,幾乎沒有”。
“我聯係的也不多”。
“其實你也明白,像我們這樣就算幾年不見麵,見了麵也沒生疏感的,一輩子都不會有幾個”。
“也是”
“你一個人回來的?”
“亦凡也來了”。
“……,別再弄丟了,很多東西弄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喜歡上某個人,這麽多年來,你一直回避著這種事,別說你還記不記得那是什麽滋味,就連那樣的心力你都沒了吧。況且你並不是不愛亦凡,而是你內心無法越過的界限,所以才會在那兩扇門之間辨不清方向。”
她沒有回答,用吸管攪了攪杯子裏的橙汁。
“人總該往前的,你若不往前,想過要怎樣才能用十幾年過完長長的一生嗎?況且生活就隻是生活,遠遠沒有你在連續劇中感受別人的喜怒哀樂來得輕鬆,每一個日子都要你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無論你是疲憊不堪還是精神抖擻,每一個細節都要你去體會,去應對,管你願不願意,誰都不能夠代替你。”
“知道了,我在走啊。”
“知道就好”,方宜透過玻璃窗,看見慕亦凡朝這邊走來,便向安若指了指。
“他不是說要去朋友那嗎,怎麽這麽早就散了”
“……記得你小時候最不喜歡做的事就是等待”。
“……其實我挺怕的,他那麽優秀,身邊的人……也很優秀。有時候我常常在想,我給他的是不是隻是他沒能得到的錯覺與執著,而非愛情。若在一起,靠著這份錯覺可以維持多久。”
“……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他看我的眼神,有時候像是在看很遠的過去,有時候是滿滿的無奈,大多的時候是欲言又止……。
以前看到他的表情,我還有70%的準確率猜得出他在想什麽,而現在,我能從積極、消極兩個方麵列出好幾條dá àn,可是卻不知道該選哪一個。
隻是他依舊很縱容我,所以很多時候我想跟他明明白白確認些什麽的時候,更加說不出口。因為我不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要的那東西是什麽樣的標準,我不想因為這人是我,便委屈他來將就”。
“……他回來後變化很大嗎?”
“……更深沉了。
我們似乎都在努力靠近,卻感覺怎麽都溫暖不了彼此”。
“……很多東西早已不能和從前相比較,那時候你可以肆無忌憚的對一個人好,因為沒有嚐過失去或背叛的滋味,也不會考慮你的這份好對他會不會不好或者造成困擾。而現在你還能做到那樣純粹嗎?
……既然不知道以後的他會不會因為以前的你,而顧慮、將就,就想想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是愛你的。況且你不是常說我們是活在當下的,依著年輕多撞撞,總比上了年紀被撞要好很多嗎。
現在的你隻是怕疼,把自己縮在了殼裏,這樣的你溫暖不了別人,當然也感受不到別人的溫度,亦凡他不無奈才怪。
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再隨性一次。你不是一直堅持欠的總是要還的嗎,他守了你那麽多年,你用力放任自己愛一次,若沒能得到結果,就當還你欠他的吧。”
“……感情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她失笑。
“……你不是怕嗎,找個借口給自己,不過以你的個性,好像更難接受吧”。
“……他若知道我這樣想,會更生氣的。
我不是不敢去愛他,隻是不知道怎麽去做他才會覺得幸福。我想他能過的開心些。”她頓了頓繼續道,“兩年的時間我早已明白自己對他的在乎超過我克製的能力,可即便如此林軒一直都會在我心裏,這樣對他不公平。”
“……”
“你說我出去走走,讓自己沉澱沉澱,好好安置過往會不會更好一些” ,安若望著站在遠處的慕亦凡對方宜說道。
“我明白感情上你要給總想給他全部的心情,可是你又不是出生的嬰孩,你的人生已經走過了二十幾個年頭了,你總是潔癖過了。你的這種心理不過是你的不自信,說到底就是連你自己也嫌棄自己。
很多時候你一廂情願的想了太多,打不開心結反而讓彼此陷入無端的掙紮中,扯著兩個人痛。你就不怕等你沉澱好了,而他卻等累了?況且他那樣優秀的一個人,試著靠近他的女人什麽時候少過”。
“怕,可我不願他的包容裏是他的委屈”。
“……你總不善於表達,最好提前說清楚,別又弄出什麽誤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