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散盡，露出兩個人的身形，兩個人都是後退數丈，嘴角有著血跡流出，很顯然，兩個人都是受了內傷。

    

    老者站穩，望著對麵的冷月，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不錯，為師修煉了二百多年，才有今天的戰力，你才不到二十歲，就有了這般成績，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好了，最後一招，定勝負吧。”說完，老者的雙指從劍身慢慢拂過，身化長虹朝著冷月衝了過來，速度快到了極致，猶如是劃過夜空的閃電。這一招叫做氣貫長虹，是冷月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招式，也是他至今唯一沒有傳授給她的劍訣。

    

    冷月瞪大了眼睛，這一劍，她自問擋不住，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沒想到，終於找到了仇人，奈何心高氣傲，並不是敵人的對手，這仇，隻能來世再報了。流光長劍從她的脖子一側劃過，劍氣劃破了她的皮膚，出現了一道細小的傷口。冷月條件反射般地朝著麵前刺出一劍，老者雙指成劍，擋住了青霜。這一刻，冷月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難以置信，剛才的那一劍，老者完全是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偏離目標，那是剛剛入門的弟子，才會犯的錯誤。她抬頭看著老者，這一刻，她內心升起一種不安的情緒。隻見老者對她露出和藹的微笑，笑容非常真實，沒有絲毫的做作，下一秒，老者撤開了擋住青霜的雙指，青霜由於慣性，一劍刺穿了老者的胸膛，老者一口鮮血噴出，鮮血流淌，染紅了老者的白衣。

    

    這下，冷月呆住了，鬆開了握劍的手，看著老者在自己的麵前，慢慢倒了下去。“月兒，這最後一招，乃是為師的自創劍技，名字叫做長虹貫日，你可是看清楚了？”

    

    冷月聞若未聞，依舊是呆在那裏，她終於擊敗了仇人，仇人就在自己的麵前倒下，她馬上就可以為村民們報仇了，她此刻應該激動才是，奈何，不是這樣的，她此刻的心髒仿佛是丟了，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月兒，為師當年錯了，那是因為為師無意間知道了劍山的一個大秘密，由於難以接受，精神時常錯亂，一不小心，釀成了大錯。直到遇到你，把你帶回劍山培養，看著你慢慢長大，為師感覺非常開心。是你，喚醒了師父內心的愛，我才恢複了正常，我一直不敢告訴你事情的真相，是為師太過自私了，奈何冤有頭，債有主，我知道，這一天始終會來的。當我看到你殺了你的師兄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但是師父不能認錯，師父怕你手軟，這樣會影響你以後的修行，因此為師決定死在你的手中。這件事一直在我的心裏，難以忘懷，現在終於可以去為我犯下的錯贖罪了，為師也算是解脫了。”老者一邊咳嗽，一邊說著，身體已經是非常虛弱。

    

    “師父！”冷月聞言，淚水不斷滑落，俯下身子，抱起了長陽卓，“師父，您為什麽不早告訴我，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你早告訴我，我一定會原諒你的。”

    

    “月兒，不要哭，不要自責，這是為師自己的選擇，是你的師父罪有應得，你受了太多的苦，你要好好愛護自己，不要再難為自己，要懂得為自己而活著。”

    

    “不不師父師父”

    

    “還有，月兒，以後最好不要再回劍山了，現在的劍山，性質已經變了，已經不是為師曾經認識的劍山了。你現在要努力修行，劍山這樣下去，無異於作繭自縛，早晚會有劫難，希望到時候，你可以救救他們，讓他們迷途知返。畢竟劍山是我們的根。但是你此刻的修為還很弱小，你首先要做的是不斷完善自己，因此，事情的真相，我還不能告訴你。月兒，不要難過，要好好地活下去。”說完，老者用僅剩的靈力振開冷月，拿起冷月的青霜寶劍，毀掉了自己的元神，隕落在了天地間，伴隨著最後一句話“月兒，聽話，好好活下去，替為師幫流雲劍選擇一個好的主人，苦了你了，離開的人是幸福的，隻有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所以，不管什麽時候，你都要堅強。為師先走了，這件事已經折磨了為師太久了，這麽多年了，我終於解脫了。哈哈哈，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

    

    “不師父！”此刻冷月的心如同是一團亂麻，有自責，有愧疚，有傷感，有迷惘。難道她所做的一切都錯了嗎？事情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此時夕陽西下，冷月守著師父與師兄的屍體，不斷流淚，旁邊的青霜與流光劍不斷顫動著，似是悲鳴，似是惜別。

    

    整整一夜，冷月一直跪在地上，直到日出東方，第一縷曙光照耀在冷月的臉上，她近乎呆滯的雙眼慢慢閉上，最後的兩滴淚水順著眼角滑落。被曙光映成了紅色，某一刻，她睜開了雙眼，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定，揮手間一道靈力匹練打出，打在那道陣盤上，籠罩整個山峰的陣法，馬上消散了。冷月跪在地上，分別給長陽卓和她的師兄磕了三個響頭，“你們與我有著深仇大恨，奈何，同樣有著養育之恩，不管是對你們，還是劍山來講，我都是一個罪人，劍山是我的家，我以下犯上，欺師滅祖，殘殺同門，罪不可恕，這一切，自然是需要我來承擔。”說完，冷月緩緩起身，擦幹嘴角的血跡，靈力湧動，長陽卓還有她師兄的屍體自動飄浮起來，冷月托舉著他們，走下了這座山峰，來到了劍山腳下。望著一樣望不到盡頭的石階，她先是將兩具屍體放下，然後跪在第一階台階下麵，恭敬磕了三個頭，起身，目光中露出一道決然之色，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運轉靈力，大聲喊道“冷月拜山！”

    

    “冷月拜山”

    

    “冷月拜山”聲音回蕩於劍山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