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拳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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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漸漸,這第一輪的比試落下帷幕,這三十九場,竟隻有一場平局,其餘三十八場,即使雙方爭鬥的再難解難分,竟無人願意認輸,可見這大山中的人們,骨子中確實頑固執拗。

    眾人依次抽簽進行第二輪、第三輪的比試,第三輪比試之後,已有二十九人被淘汰出局。

    此時已至傍晚,經過一天的考核比拚,眾人都是疲憊異常,加之腹中饑腸轆轆,很多人幾無再戰之力,但任誰都不願放棄,不願被淘汰,場中剩餘的這五十人,都是堅強頑固的大山獵人,他們隻需再進一步,就離加入獵隊更進一步,誰都不願成為即將被淘汰的那十人。

    於是,這第四輪的拳腳比試異常激烈,眾人都是拚盡全力,他們在為自己的驕傲、自己的命運和自己的堅強不屈而戰,但既是比拚,終會分出勝負,不多不少,正好有十人的失敗場數達到三次,被淘汰出局。

    勝利的人如釋重負,失敗的人頹喪失落

    一直在場邊觀戰的村長陳武,看著場下眾人的神情,知道有人極度頹喪失落,於是便蹣跚著步伐走向那座祭祀用的方形木台,看著場下,看著參賽眾人,神色威嚴,語調低沉道。

    “這場考核證明的是一時之強大,並不是一世之命運。被淘汰的人,不必過於頹喪,而應更加刻苦,將來的東莊要靠你們每一個人去守護,如果你們就此放棄努力,那才更能說明你們的失敗是理所應當,一個強大的人應是永不言敗的人,他可以被打倒,但不能被打敗!”

    村中每一個人都非常敬重這位飽經滄桑的老者,也感恩他為東莊大半生的付出,他低沉的話語像一道驚雷炸響在眾人心間,那些被淘汰的、或者將繼續考核的年輕眾人,都在心中默默地重複著那句話:“可以被打倒,但不能被打敗!”

    漸漸地,眾人眼神變得堅定,變得璀璨,那些失敗者的頹喪失落一掃而盡,隻剩下一往無前的勇氣和永不服輸的倔強!

    老人看著台下的變化,神情欣慰,這才是東莊人應有的風采嗬!

    這第四輪過後,剩餘的三十九人已沒有被淘汰的風險,而真正的強者還要繼續戰鬥,此時連勝四場者隻有五人,梁滔、劉根、趙龍、梁清和陳浩。

    陳浩,年約十四,無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強,隻是在平時訓練時,偶有互相之間的比試,他總能在十招之內戰勝對手,從無例外,漸漸地再無人去找他比試,而他也樂得清閑,一如既往的刻苦訓練,從不主動找人競技比試。

    隻是,東莊村內常有傳言,他或許便是這東莊村內年輕一輩的第一人。

    按照規則,這五人還需繼續抽簽比試,選出本屆第二關考核的四強,抽簽結束後,五人分別做好準備,踏上擂台。

    此次梁滔對陣趙龍,梁清對陳浩,劉根輪空,眾人都很疲憊,雖然輪空,但劉根倒樂的清閑。

    比試開始後,梁滔與趙龍當即纏鬥在一起,隻見那趙龍身法靈動,忽東忽西,一擊之後便即遠退,強大如梁滔,一時半會兒也無破解之法。

    而梁清與陳浩之間的對決,卻毫無花哨,兩人均是直來直去,猛烈對攻。

    卻說梁清,以女子身份參加考核,村民本就十分意外,卻也對她的勇氣大加讚賞。本來想著她能入圍即可,卻不想她在第一關就表現不俗,第二關更是在與薛峰對決之後,一路過關斬將,愈戰愈勇,直至連勝四場,這讓很多村民都大感意外,連歎:“鄉野之畔,神女之姿!”評價可謂甚高!

    隻是,這陳浩實力確實強大,即使梁清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傷陳浩分毫,隻見他靜時不動如鍾,動時迅若脫兔,周身無半點破綻,梁清狂攻之下,已是香汗淋漓,呼吸急促,而那陳浩卻依然穩如磐石。

    這時,梁清突然鳳目含怒,嬌叱一聲,再次搶身攻上,就在此刻,陳浩雙眼精光一閃,身形一矮,躲過梁清這一擊,在雙方錯身而過的那一瞬,也不回身,右腳向斜後方踢出,正中梁清後腰處,梁清本就是前衝之勢,再加這一腳之力,當即猛地摔倒於地。

    直到此時,不知他是否刻意如此,不多不少,剛好十招。

    梁清迅速起身,還欲再戰,這時劉根狂奔而來,擋在二人之間道:“清姐,別打了,知道你讓著她,剩下的交給我跟大哥吧!”說著舔著臉,一路陪笑,連哄帶騙地拉著不情願的梁清走下擂台。

    劉根知梁清性格,也看到了她與陳浩的實力懸殊巨大,若再戰下去,也肯定是失敗的下場,像陳浩這樣的實力,他在這東莊村年輕一輩的眾人之中,也隻在梁滔身上感受過,梁清不敵,自己也絕不是對手!

    卻說那趙龍,本就以身法速度見長,他知梁滔實力不俗,本想借此擾亂梁滔分寸,但梁滔隻是在開始的片刻有一絲忙亂,後來便越發的冷靜,漸漸地他隻防守而不進攻。

    但趙龍卻心急如焚,他因忌憚梁滔才出此下策,但久攻不下,自己體力漸漸不支,長此以往,必定敗北,終於像是下定決心,趁著梁滔防守間隙,向著他猛烈攻去。

    隻是,想要擊敗梁滔,豈是易事!

    在他二人比試開始的片刻,梁滔便知趙龍意圖,也料到了結局,當趙龍心生忌憚的那一刻,他便注定要輸了這場比試,所以梁滔一直氣定神閑,以逸待勞,等的就是趙龍孤注一擲的那一刻。

    隻見就在趙龍迅猛攻來那一刻,梁滔猛然加速,微一側身,躲過一拳,左手急速探出,向上一拂,將他手臂向上彈開的一瞬,右手猛然擊出,力量大的出奇,趙龍當即離地而起,落在三米之外的空地上,幾無再戰之力,這勝負竟是在一瞬便見分曉。

    趙龍本就是光明磊落之輩,輸了比賽,神色還是一如往常的光明璀璨,起身向梁滔抱拳道:“虎子,你果然不一般,雖然虛長你兩歲,但很多方麵我不如你啊!我也得加油了。”

    梁滔向他笑笑,一如往常,並不言語。

    時間流逝,經過幾輪比試,眼下場中隻剩兩人,將要進行那第一、第二之爭,這兩人正是梁滔與陳浩。

    先前梁清戰敗後,分別與劉根、趙龍比試,但均不敵,隻得第五,而這第五名,在這東莊村曆dài kǎo核之中,第一次被一名女子奪去,她足以自傲了!

    劉根與趙龍分列第三第四,這時他二人正在說說笑笑,看著場上二人,趙龍至此方知,梁滔、劉根這七年如一日的苦練和艱險,心中也是更加佩服,神色卻也更加璀璨!

    “嗚”號角聲起,這最後一場的比試,總算開始,此時天色已黑,夜空中群星閃爍,似也在靜靜注視這山村,注視著那場上同樣桀驁、同樣沉默hé píng凡的少年。

    不似其他少年那般,他們並未第一時間衝向對方,而是探著步子,緩緩的繞著對方轉著圈,正如兩位絕世劍客,靜靜觀察,等待著對方的破綻。

    幾息時間轉瞬而過,雖未曾真正動手,但這兩人均是大汗淋漓,神情高度緊張,緊緊盯著對方每一個動作,眼睛都未曾眨動一下。

    他們在對方身上感受了到巨大的壓力,均知對方實力強大,一旦鬆懈失了先機,將要麵臨的定是對方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台下眾人也都凝聲屏氣,生怕打擾了台上那兩個年輕的強者。

    突然,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虎兒哥哥,加油!”

    這人正是陳玥,她從早到晚整整一天滴水未進,一直在含情脈脈地看著梁滔,他看梁滔的喜怒哀樂,看梁滔的揮汗如雨,看他的掙紮,看他的風采,在她眼裏,那一切都是最美好的風景!

    此時陳玥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他看到梁滔渾身大汗淋漓,神情高度緊張,不知為何心中一陣刺痛,她不求別的,正如她往日跟在梁滔身後一般,她隻願看到梁滔時時刻刻開開心心,便覺這世間其它一切都已不再重要,此時她見梁滔似痛苦似掙紮的神色,所謂關心則亂,脫口喊出那番話。

    卻說梁滔聽到那聲音後,身體一震,神色竟是鬆懈了半分,而就在此時,那一直緊盯著梁滔的身影,如箭一般衝出,一個狂猛的進步衝拳,直搗梁滔心口,梁滔隻來得及將雙手護在胸前,便生生受了這一擊,當即一個趔趄,身形不穩。

    陳浩等待已久,又哪裏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隻見他欺身而上,雙拳、雙腿如風一般交替進攻,失了先機的梁滔,在這狂風暴雨般的密集攻擊之下,隻能苦苦防守,勝敗隻在一瞬!

    直到此時,陳玥方知自己害梁滔分心,當即嬌呼一聲,雙手掩唇,眼中已有水霧彌漫,淚眼蒙蒙,泫然欲泣。

    她心中自責、難受,這小小的無意間的錯誤,竟是讓她難以原諒自己,就在這時,梁清走上前來,輕輕撫著她的腦袋,柔聲道:“傻mèi mèi,別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他們終究要分出個勝負的,況且這還沒結束呢,你得相信虎兒不是?”

    這陳玥性子柔柔弱弱,長相也極是柔美秀麗,舉止端莊賢淑,況且她對梁滔的依賴,梁家一家人都看在眼裏,也早已將他視作自家兒媳,隻是他們還是低估了梁滔在陳玥的心中的分量。

    在她心中,梁滔就是那天地間最偉岸最熱烈的男子,是她用一生去追尋的夢想,她年紀雖小,卻有個七巧玲瓏之心,心中的情深似海,唯有自知!

    她眼中水霧盈盈,淒婉的看著場上那道身影。

    此時梁滔心思電轉,迅速地想著脫身之計,如果一直這樣被動防守下去,他必輸無疑。

    突然,他想到自家混元劍法中那句:“左旋右旋天地旋,左踏右空平地旋。合手陰陽為上旋,右踏左空旋不為。”

    腦海中仿佛有一道精光閃爍,隻見他身形忽的一滯,旋即忽左忽右,似旋而不旋,左手化拳,右手變掌,忽剛忽柔,猶如風中飄零的一葉鴻毛,讓人琢磨不透。

    頃刻間,便從陳浩的狂攻之下脫身而出

    一旦脫困,便如那出海的蛟龍,不做片刻停留,立即欺身而上,身法飄忽不定。

    卻說那陳浩本已勝券在握,不料梁滔身法卻突然一變,讓人捉摸不定,自己幾招勢大力沉的攻擊全都擊在空處,當即一個踉蹌,好不難受!

    就在此時,梁滔攻擊已至,他不似陳浩那般狂攻猛打,而是擊其關節要害之處,配合那靈動的身法,往往一擊便退,不給陳浩任何反擊的機會。

    反失先機的陳浩,左支右絀,方寸大亂,隻能苦苦支撐

    突然梁滔一個虛招擊他左肋,陳浩本就方寸大亂,加之饑餓疲乏,又哪裏想到這是虛招,當即向左肋防守,不想梁滔中途變招,看似擊他左肋,實則攻其下盤,一擊而中。

    陳浩在這一擊之下摔倒於地,直到此刻,這鐵打的少年,這樸實中透著堅毅的少年,方才感到渾身各處火辣辣的疼痛和周身肌肉的酸軟,那胸中充斥的真氣也是散了,已無再戰之力。

    他疲憊一笑,對梁滔說道:“唉還是輸了。”但神色萬分磊落,無絲毫頹喪之色。

    梁滔也對他灑然一笑道:“險勝險勝!你是這村中年輕一輩中,唯一一個可以讓我如此狼狽的人,你很強。”說罷,拉起陳浩,一起走下擂台。

    直到此時,台下眾人的歡呼聲方才響起,這獵隊考核的第二關終於結束,而梁滔、陳浩二人也當得起這第一第二的名號。

    卻說梁滔走下擂台,告別陳浩後,走向那還在柔情看著自己,淚眼蒙蒙的陳玥,愛憐的捏捏她精巧的瓊鼻,對他笑道:“傻mèi mèi,虎兒哥哥不怪你的,別傷心了,一會兒真哭成個小花貓,就沒人要了!”

    陳玥旋即破涕為笑,抓著梁滔的手臂,關心道:“虎兒哥哥,累了一天,快快回家吃飯歇息吧,切小心傷著身體!”

    隻是沒人看到,在聽到“傻mèi mèi”三字後,她掩藏在笑容背後的那道哀婉淒切的眼神,她多麽希望自己的虎兒哥哥,能喚自己一聲玥兒嗬!

    眾人都已饑腸轆轆,神情疲憊,在比賽結束後,梁滔便拉著陳玥、隨著梁清、劉根和那眾人,在這夜色之下,向著那靜謐的村莊緩緩走去,明天將是更加嚴酷的考核和大山中難言的危險,隻是這些兩小無猜的人兒們,可還會如往日般長相廝守,直至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