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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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輝這時正帶人在獵場南麵巡視,他這一天一直神情凝重,心中總是有不好的預感,仿佛什麽大事就要發生,但一天過去了,一切都相安無事,他的心神也略微放鬆了些,隻是那壓在心間的巨石,依然沉重
就在他思緒紛亂不寧的時候,突然一聲淒厲的號角聲,從村莊方向傳來,接著這聲音一陣陣響起,刺破黎明的星光,淒厲而尖銳!
他頓時麵色大變,雙眼中滿是驚懼,村內此時吹響號角,就隻有一種可能,最終那不願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快回集合地,都給我快”他瘋狂地大喊著,神色癲狂而恐怖!
眾人雖不知具體發生什麽事,但見他神色異常,加之村中傳來淒厲的號角,他們也都隱隱猜到了幾分,因此聽梁輝喊聲後,他們一個個迅速調轉身形,向著集合地、向著村莊方向狂奔而去!
隻是這深山中溝壑密布,藤蔓枝椏紛luàn jiāo織,任他們心急如焚,一時半會兒又哪裏能到呢
卻說梁滔三人聽到又一隻碧瞳妖狐的嚎叫聲,不禁心中大駭,立即加快速度,奪路狂奔,任樹枝藤蔓抽打在身上,也無所覺,此時他們正在與死神賽跑,慢一刻便會萬劫不複!
但劉根本是重傷在身,如何能夠再快?
梁滔見他虛弱的樣子,知他已是強弩之末,也不說話,在衣服上撕下兩條長布條,猛然將劉根往身後一背。
“二姐,把他綁在我身上,快點兒!”
“大哥,實在不行,你們快走,要不咱們三個都得交代在這兒,記得每年來看我就行!”劉根虛弱說道,說罷還露出個淒涼悲傷的微笑,隻是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萬分,生死大事,誰能不懼,況且他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嗬!
“別給我廢話,二姐快點兒!”
“大哥,你聽我說”
“嗚”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號角聲自村莊方向傳來,接著號角聲不停地響起,聲音中透著瘋狂和驚恐。
三人身體頓時一僵,一種大恐懼自心間升起,他們幾乎無法控製地顫抖起來:“村裏出大事了,會是什麽事呢?是黑斑虎是黑斑虎嗎?”
梁滔最先恢複過來,他瘋狂大喊:”二姐,你還愣著幹嘛,快啊!”
這時梁清再不遲疑,劉根也不再多說什麽,他們知道梁滔性格,這個木訥固執而又頑強的家夥,他肯定不會放棄劉根這個最好的兄弟。
因此梁清將他二人緊緊係在一起,從此雖不同生,卻可同死,若度此劫,從此天涯明月,一世情重!
梁滔此時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村中的那片熟悉的演練場,那熟悉的重量,那累到微微顫抖的軀體,他不顧一切地向前,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終點!終點”
梁清緊緊跟在他身後,身後隱隱傳來碧瞳妖狐的嚎叫聲,但是大山中的少年又豈會輕易認輸,你要戰那便戰!隻是這戰鬥卻不是真正地廝殺,而是一場生死間的速度之爭!
“呼呼”急促的喘息聲不斷的響起,梁滔已經不知自己究竟跑了多久,他感到疲憊異常,這雙腿都好像不再屬於自己,他隻是拚命地向前跑著!
就在這時,那已經可以看到身影的妖狐突然停止了奔跑,就在離梁滔三人約十丈的地方,他三人已經能夠透過林間的縫隙,看到那個身影。
它生的異常高大,身上皮毛也更有光澤,散發著強大的威勢,此時它正壓低身子,碧綠森然的雙眼緊緊盯著梁滔三人,凶狂而又怨恨,隻是在它眼底深處卻又帶著一絲忌憚與不甘。
梁滔三人也感到了這妖狐的異樣,當即漸漸緩下腳步,向妖狐望去,但那妖狐隻是在十丈之外徘徊,並不上前。
這一發現令梁滔三人大感驚異,卻不敢有任何放鬆,他們警惕地注視著妖狐,緩緩向後退去。
那妖狐見三人漸漸遠去,在原地急的團團轉圈兒,但卻始終不敢再上前一步,終於梁滔三人身影消失在它視野當中,它不甘地長嚎一聲,聲音尖銳而不甘,接著它調轉身形,倉皇而去,刹那消失不見!
感到妖狐氣息消失,三人頓時長呼一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隻是這三個年輕人並沒有發現周遭的異常之處,也未深思妖狐為何如此反常,他們此刻隻覺異常疲累,對視一眼,靠著大樹跌坐了下來。
隨著妖狐的消失,周邊漸漸變得安靜下來,三人也頓時精神一鬆,靠著大樹急促的喘息著
這時,太陽已在遠空照耀著大地,隻是這山大深處、這密林之間仍然十分昏暗陰森
突然,梁清發現了周邊的異常,她雖然性格豪放,但心思卻是細膩,此刻她緊張問道:“虎兒,你發現沒,今天這山裏為何這麽安靜,連個蟲鳴鳥叫都聽不到?”
聽梁清說完,梁滔、劉根這才發現周圍的異常,梁滔讓梁清解開身上的布條,放下劉根,接著撐起身體,矮著身子向四周探去!
隻是突然,他身體猛然一僵,雙眼緊緊盯著一個方向,一動不動,仿佛呆在了原地!
梁清、劉根大感驚異,連忙矮著身子移至梁滔身後,向那前方看去!
這一看之下,梁清差點大喊出聲,神情間滿是驚駭絕望,那是
那是一隻灰白色巨虎,身有黑色斑點,高約一丈,身長兩丈有餘,額間一個巨大的‘王’字,散發著凶狂威猛的氣息,此刻它正匍匐著身子,一雙赤色銅鈴巨眼正緊緊盯著三人所在的方向,一條鋼鞭似的尾巴斜斜豎起,仿佛隨時準備撲將過來。
二人這才知道,妖狐為何突然停止了追擊,也明白了梁滔之前的異樣,他們雖然第一次見這異獸,但那個名字卻同時浮現在他二人心間:“黑斑虎!”
梁滔此時感覺如墜冰窖,渾身發冷,身體僵硬,他不敢有任何動作,他能夠感覺到,對麵那隻黑斑巨虎定然發現了自己,他怕自己任何微小的動作,都會激起這巨虎的凶性,那時憑自己這三人,隻會落得個葬身虎腹的下場!
他也感覺到梁清、劉根已經來到自己身後,但他不敢轉身,不敢提醒他們,他內心焦急如焚,心思電轉,但一時半會兒哪裏會有脫身之計!
仿佛過了一刻,仿佛已是萬年,這沉悶的氣氛煎熬著三位少年,那巨虎仿佛向前匍匐了幾步
就在這時,梁滔眼中閃現出一股決絕之意,他身體絲毫不動,嘴唇幾不可覺的微微顫動起來,一段低沉細小的聲音在梁清和劉根耳邊響起!
“二姐,這黑斑虎已經看到我了,我若有任何動作它定然會撲過來,到時候咱們三個都無法幸免!你現在趁著它沒看到你倆,你們慢慢退後,藏在樹後,藏好後就弄出些響聲,我便知道了!”
“虎兒,你要幹嘛?”
“大哥,你別做傻事!”
兩道焦急嘶啞的聲音同時響起,聲音中充滿恐懼、顫抖和隱隱的憤怒,他們猜到了梁滔的想法,一種大恐懼浮現心間,他們絕不願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你們聽我說,劉根重傷,若三個人都出現,你們隻會拖累我,誰都無法幸免!現在它隻看到我一個,一會兒我把它引開,你們找機會去集合地報信,如此我們還有一線生機,憑我這七年的苦練,再加上這密林間的藤蔓,它必然追不上我!”
“不行,不能讓你獨自犯險,要退一起退!”劉根虛弱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梁清已經泣不成聲,她知道梁滔的選擇是目前唯一的活路,隻是那是她摯愛的弟弟嗬,她恨不能以身代之,又如何願意讓他去犯險。
隻是,這時梁滔的聲音再次響起!
“快照我說的做,你們的意思我都知道,但這是咱們唯一的希望,我還等著今後咱們在村內一起訓練、一起打獵呢,我舍不得死!快點,否則我現在就衝向那黑斑虎,反正一樣是死!”
梁清、劉根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四目含淚,緊咬著牙,向後退去!
他三人雖是交流幾番,但時間隻過了一瞬,突然那黑斑虎似有所覺,再次向前探了幾步。
就在這時,那一直呆立不動的梁滔,突然大喊一聲,向著右前方狂衝而去,而梁清、劉根恰好到達樹後。
那黑斑虎似是沒料到這小小的人類竟會向著自己的側方衝來,當即一驚,退了兩步,但接著它長嘯一聲,目露凶光,果然向著梁滔狂追而去,那狂奔的身影帶著一陣狂風,真是威勢無雙!
這時梁清、劉根早已自樹後出來,急聲喊道!
“虎兒!”
“大哥!”
隻是狂奔中的這一人一獸,又如何聽得到呢!
剛剛梁滔在說那番話時,已抱必死之心,有一些話並未說出口,隻在心間默默說著:“二姐、劉根,再見了,你們千萬好好活下去,爺爺、母親、父親就交給你們照顧了,此生有你們這樣的親人,是我最xìng yùn的事情,你們都要好好活著,如果有來生,我還要遇見你們”
梁清、劉根見他消失在密林深處,熱淚狂湧而出,他們呆呆地看著梁滔消失的方向,哀傷、絕望、淒涼、悲痛種種情緒交織,他們此刻是如何的痛苦嗬!
在他們眼裏,梁滔此時定是有死無生,有時候活著會比死更難以讓人接受,死了一了百了,而活著,就要受那生生世世的煎熬和痛苦!
默然佇立良久,梁清突然喊道:“快!快咱們去告訴各位叔叔,讓他們來救救虎兒!”
聲音哀婉悲傷,如杜鵑啼血,當真令人聞之神斷!
“好,咱們去求他們救救大哥!”
雖知梁滔九死一生,但他們絕不願放棄希望,因此這兩個弱小的身影,蹣跚著步伐,向那來時的方向,踉蹌而去,眼中是難掩的哀傷和止不住的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