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神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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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梁輝聽完那銀翅黑斑虎的敘說,對它已是信了八成,他終於知道先前為何會遇到那生活於極北之地的黑斑虎,而它為何又隻殺了隊長一人。
他又問道:“你如何得知,那人可能還活著?”口中那人說的正是墜落深淵的梁滔!
“隻因百獸圖不僅僅是一張圖,更有百獸王者的真魂封於其中,我不知道他怎麽做到的,但如果我沒猜錯,先前那瞬間,百獸圖中的百種真魂定是已經複蘇,如若確實如此,他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梁輝沉默良久,終於他緩緩起身,定定地看著那銀翅黑斑虎,又是許久,他低沉而沙啞的聲音方才響起。
“我就信你這次,但等我們度過這次劫難,我才能告訴你我所知的一切,隻是這百獸圖,我也所知甚少,至於對你是否有用,我卻是不知。”
“這倒無妨,我已確認那是百獸圖就行了,此次就算拚著一切我也會幫你!”說話間,那巨大雙眼中竟流露出一絲期待和崇敬之色!
梁輝聽它如此,便也不再多說,隻是眼中卻是恢複很多神采,帶著些希望、帶著些堅毅
卻說東莊村民陷入一片悲傷和恐慌的氣氛當中,黑斑虎現身、六個少年死去,甚至村中最強者也生死不明,至今未歸,他們不知前途在何方,隻覺生命中再無光彩!
這時黑夜已至,隻是今天的夜空比往日更加黑暗,幽寂的夜空中看不到一絲星光,陰森而恐怖!
村中卻是較往日明亮許多,村長院中燈火通明,大部分人都圍在村長家門口,院內幾位老者圍坐在那張巨大的木桌之前,一個個緊皺雙眉,神色凝重!
院外眾人交頭接耳,人群中聲音此起彼伏,他們都在談論今天發生的種種事情,神色間滿是恐慌與無助!
就在這時,一道稚嫩的驚呼聲響起:“哪來的蛇?啊好漂亮的小蛇!”
隻見,在離人群一丈之遠的地方,不知何時出現一條斑斕小蛇,村民們從未曾見過如此模樣的小蛇,它身上紅綠黃藍四色交織,點點黑色點綴其間,尾巴細而尖,在燈火的照耀下,顯得妖異而駭人!
隻是村民們常年與異獸爭鬥,卻也並不怕這等普通小蛇,況且那小蛇隻是盤著身子,對著眾人吐信子,並無任何攻擊之意!
這時,一中年男子越眾而出,赤手向那小蛇抓去,在他看來,這小蛇也如平時見慣的那些長蟲一樣,毫無威脅可言,隻會束手待擒!
可是,就在他伸手瞬間,一道尖銳的異響自林間傳來,於是那盤著身子的斑斕小蛇瞬間動了起來,迅若霹靂,隻見它身體輕輕一扭,瞬間盤上那男子手臂,接著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張開小嘴向那**的右臂輕輕一點
眾人在那小蛇遊動的瞬間便已驚駭異常,他們想不到,一條看似普通的小蛇,竟會有如此迅捷的速度,在它咬向那名男子的瞬間,眾人更是驚呼出聲,但為時已晚,那小蛇終是在男子右臂上留下了兩個小小的紅點!
時間仿佛停止,也許一瞬,也許很久,那男子背對眾人站在原地,靜靜地一動不動,但突然他的身體猛然抽搐起來,自身體內部傳來的顫抖,仿佛是臨死前的最後掙紮
隨著抽搐、隨著顫抖,他掙紮著轉身,眾人這才看見,他的五官處有黑血緩緩流出,麵容扭曲,和著那黑紅之色,顯得猙獰而恐怖,而那小蛇依然盤在他右臂之上,仰著尖尖的小腦袋,仿佛在炫耀和嘲笑著什麽!
就在此時,陣陣破空聲響起,一條條黑影自林間射向人群,就像一道道箭矢,帶著呼嘯、帶著尖銳的聲音
“啊啊”尖叫聲頓時響徹天際,人群霎時間陷入sāo luàn,院內眾人聞聲,匆忙向院外趕來,村長陳武也在兩人的攙扶下向外奔走!
終於第一道黑影到達人群,隻是這哪裏是什麽黑影!分明是一條條斑斕的、妖異的小蛇!正如先前那條致命的斑斕小蛇一樣!
於是人群更加sāo luàn,村民四散奔走,場麵一片混亂
這時村長剛好走到院外,雖不明白發生何事,但眼前的那一道道斑斕小蛇,頓時讓他一個激靈,再看那倒下的身影,心中頓時猛地一抽!
眨眼時間,人群中已有幾個身影相繼倒下,麵容扭曲,五官處黑血湧出,與先前那人一般無二!
這一幕令村長目呲欲裂,他狂呼道:“都別慌,獵隊壯士何在!快給我頂上!”聲音急促,帶著絲絲顫抖和悲憤!
十幾個背著wǔ qì的高大身影頓時出現在人群前方,他們揮動wǔ qì,斬向那一道道破空的黑影,其它獵隊壯士也急忙趕來,隻是那些黑影仿佛無窮無盡,人群中倒下的身影越來越多
終於,獵隊中的壯士,也有人倒下,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接二連三,不過兩息,獵隊中已有五人倒地不起,五官處流出黑血,麵容扭曲,那瞪大的雙眼中滿是恐懼!
東莊村的存亡危在旦夕
卻說,梁家一家此次兩人未歸,他們已知梁輝、梁滔遭遇,雖然還未傳出遇難的消息,但有恐怖的黑斑虎緊追不舍,梁滔又身受重傷,在他們看來,梁滔多半無法幸免了,而梁滔一死,梁輝定會陷入瘋狂,與那黑斑虎拚命,結局可想而知!
因此,梁家陷入極度的悲傷之中,梁家在村中心偏北,離村長家不遠,當人群陷入sāo luàn之時,梁海正帶著苛蘭母女三人跪於那梁家先祖畫像之前,眼中悲傷彌漫,帶著死氣,在他們看來,梁家從此怕是要絕後了!
他們就那麽靜靜地跪在先祖畫像之前,眼中的淚水已經流幹,苛蘭和梁瑞甚至幾度昏死過去。
梁瑞性子如苛蘭一般,溫柔、賢淑、善良,心兒似有千般思緒,平日間也總易觸景生情,喜怒哀樂似繞指青絲,柔而溫和,卻始終纏繞不斷!
如今,遭此大變,這兩個柔情似水的女子,心間滴血般的劇痛,常人又哪能理解!
梁海花甲之年,經曆萬般風浪,此刻也是形容憔悴,麵色枯槁,仿佛已無生氣!
而那梁清雖是性子堅毅,平日間豪放灑脫,此刻雖不像她三人那般死氣沉沉,但也是麵容蒼白,神色間的痛苦似能噬魂奪魄,卻也是無法忍受嗬!
就在四人陷入悲傷而無法解脫之時,村中那一道道伴著驚恐和無助的嘶喊聲不斷傳來,他們身體一震,已知村中發生巨變!
任他們如何悲傷,這東莊村畢竟是他們世代生存的家園,又怎能隻顧個人的悲傷而不顧家園的安危呢?
因此四人迅速起身,向著那嘶喊聲傳來的方向奔去,麵上依然哀傷,眼中卻滿是堅毅和決絕!
漸漸地,他們看到了那一條條黑影,那一個個倒下的、扭曲的身影,但他們竟無任何畏懼,他們沒有轉身奔逃,而是一個個拿出wǔ qì,向那黑影衝去
梁家的人嗬!任你柔弱,任你嬌小秀美、清麗無雙,任你蒼老頹敗、風燭殘年,但那骨子裏的堅韌,那血液中的不屈,卻是這天地也無法磨滅!
他們終於看清了那一條條斑斕的小蛇,妖異而美麗,卻又如此的致命,他們不斷地揮動著wǔ qì,眼中和著哀傷、和著堅毅、和著拚死的瘋狂!
人群中依然有人不斷倒下,但他們看到了人群前那四道無懼的身影,那蒼老、嬌小的身影,因此他們不再慌亂、不再奔逃,他們拿起身邊所有可用的wǔ qì,或刀、或劍、或木棍,向著那些意味著死亡的妖異小蛇衝去
村長陳武並未曾退卻過,在人群sāo luàn之時,他知道已無法阻止,他隻是蹣跚著步伐,站在獵隊壯士之間,有人想要勸他,但看到他雙眼之間的決絕,便不再多言,隻是那握緊wǔ qì的雙手,卻是更加有力起來!
村長的孫女陳玥,一直跟在她這位崇敬的爺爺身旁,也拿著把秀麗的長劍,春水般的雙眼中滿是堅毅,但那深處醞出的哀傷令人看之心碎,這嬌小的可人嗬!她聽到梁滔的遭遇之後便一直這樣,隻是誰知她心間的痛苦竟有多深!
不再潰逃、不再膽怯,便有了一戰的力量,便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雖然還是有人不斷倒下,此刻村中還活著的人不足一半,但倒下的速度卻是明顯降低,這大山中堅毅的人們,在拿起wǔ qì的那一刻,便會是真正的戰士!
突然,幾道嬌呼聲傳來,聲音中透著哀傷和恐懼,原來人群最前方那道蒼老的身影,此刻他正麵對梁清,擋在她身前,手中抓著一條斑斕小蛇,那小蛇的軀體在他手中破碎,竟是被他生生捏碎,隻是那尖尖的小嘴,卻猙獰地張開著,兩顆尖尖細細的獠牙,深深地紮入那滿是歲月痕跡的手背之中!
“不”
“爺爺”
兩道哀婉淒切的聲音響徹天際,那是怎樣令人心碎的聲音啊!這世間的痛苦就像醞釀已久的風雷,它不會每日來叨擾你,但它會一直冷漠地注視人間眾生,一旦來臨,便會是你無法承受之重!
老人向這兩個美麗、堅強而又摯愛的身影,露出一個慈愛的微笑,接著轉頭看看苛蘭,對她報一個歉意的眼神,這時他的五官中已有黑血緩緩流出,但麵容間竟無絲毫痛苦和扭曲,恍惚間竟似有淡淡的解脫和追憶流露其間,終於這蒼老的身影微微顫了一顫,緩緩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