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淡淡笑了笑說道：“這也沒有什麽，生老病逝，這是天地間恒古不變的定律，沒有人能規避得了；即使一時間能活久些，但最後也會徹底隕落，反過來說也有些得不償失。”

    “可是祖爺爺，我看您還是挺好的啊，根本看不出您壽元將盡的征兆，您這麽說，這太突然了啊。”年輕人有些難過的說道。

    “剛才你沒聽到那小少年說的嗎？人終歸有一死，早死晚死最終都會化為飛灰，隻不過其中時間的不同而已，不用傷感什麽。”老者笑了笑，和藹的說道。

    說起這些話，老者顯得古井無波，他的神情上，完全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之意，有的隻是一臉的淡然和灑脫；好像是在談一件事不關己的話題，而不是談論自己即將壽盡死亡。

    “雖然我明白這些，但是，祖爺爺您能活久一些是一些，有辦法的話，您應該繼續活著，家族也需要您，我相信是不止是我，族裏任何人都不會願意您壽元盡去。”年輕人說道。

    頓了一下，年輕人急忙說道：“祖爺爺，靈萃呢，能續命的神材大寶呢，有沒有，族裏應該有一些才對，至少能續上一些壽元。”

    年輕人希望祖爺爺能有方法活下去，在他看來，拿出族裏的一些神材寶物，或者能對老者有些幫助才對。

    天地間，一些活得很久的人壽元將盡時，有的人會自己建造或讓後人建造陵墓，在自己的陵墓中讓自己的生命之火安然消逝。

    而有一些人，若是不願就這樣隕落死去的話，就會尋找一些能續命的神材地寶來為自己續命，讓自己多活一些時日下去。

    隻不過任何一種能續命的神材至寶，都無不是極為難得，也極為珍貴，若是有一種出世時，放在一方的話，絕對會讓人爭搶到頭破血流，甚至都能讓人付出大代價去尋。

    可以想象，一種能續命的神材至寶，那等價值是會有多高，也可以想象，一種能讓將死之人繼續活下去的東西，那會是有多難得。

    聽到年輕人的話，老者笑了笑，說道：“族裏一些人也知道我的情況，也不止一個人對我這樣說過了，隻是那些東西對我沒用，就不用浪費了。”

    “怎麽會，祖爺爺你不是壽元將盡了嗎？”年輕人說道：“我知道族裏有一些延壽的東西，怎麽可能對您沒有，這不應該啊。”

    老者歎了一下，緩緩說道：“祖爺爺的情況不一樣，壽元將盡也隻是其中一個說辭而已；對祖爺爺來說，這一次，盡的不是壽元，而是大道；因為祖爺爺我的大道，已經走到盡頭了啊。”

    頓了一下，老者接著說道：“不，或者說不是走到了盡頭，因為大道根本沒有盡頭；應該是這樣說，我的前路，已經麵臨了盡頭。”

    “祖爺爺，怎麽會，您的前路怎麽會麵臨盡頭，以您的修為境界，應該還能走遠才對。”年輕人喃喃的問道，他有些失神。

    “這是因為應劫啊。”老者再次長歎一聲，混濁的目光望著天空，隻是他眼中是不是綻露的精芒，看起來要比那星光還耀眼，好似是在綻放它時日不多的色彩。

    “應劫，為什麽？”年輕人有些疑惑的問道，他不知道老者說的是什麽意思，應劫？應什麽劫，是劫難嗎？

    “自古以來，修者一路便是與人鬥，與地鬥，與天鬥，最後與自己鬥。”老者聲音低緩的說道：“最後若是鬥得過自己，便會更近一步；而若是鬥不過自己，那等待的便是隻有死劫。”

    “可以用一些事實假設下，天地間的每一個修者，在修道一路上，都會鬥盡各種魑魅魍魎，鬥盡各種仙妖神魔；但是幾乎每一個人到了一定的階段，鬥的就是自己。”老者很耐心的跟年輕人解釋。

    一句落下，老者接著說道：“而這，便是劫難之一，隻有鬥贏自己，才能跳過這個劫；否則若是鬥不過自己，那也證明自己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而祖爺爺便是如此，我的劫難早已到來了，隻是祖爺爺一直拖著，不想那麽快去麵對而已。”老者歎了一聲道：“因為我沒有一些信心能跳過這個劫難，而跳不過的結果就是隕滅。”

    說道這裏，老者又無聲笑了起來，他的笑意很淡然，也很灑脫；雖然言語上有些不想麵對，但實際上，他卻一點都不在意，仿佛這就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原來是這樣。”年輕人喃喃自語，接著又想到了什麽，目光一亮，說道：“祖爺爺，若是您能跳過這個劫難的話，那你是不是還能活下去了？”

    “你說的沒有錯，祖爺爺若是能跳過這劫難的話，不說能再活多久，至少還等看到你們幾個成長起來。”老者笑了一下說道：“祖爺爺我也是因為這樣，所以才出關準備的。”

    “既然如此，那祖爺爺你有多大的把握能跳過這一次的劫難？”聽到老者說有準備，年輕人壓抑的心終於放鬆了一些。

    “祖爺爺沒有什麽把握，但我會放手去嚐試；贏了，我還能活下去看到我想要看到的，若是輸了自己也沒差，反正活了這麽多年，也都活夠了，沒有什麽其他遺憾了。”老者灑脫的笑道。

    或者是因為受到老者情緒的影響，年輕人也沒有多說什麽了，他雖然覺得惋惜，但在老者的影響下，也慢慢接受了。

    有的人看生死更替，窮極一生也看不透生死之意，但一些人，有時候看透生死隻是一瞬間的事，那一瞬間就能讓他們的心靈升華，讓心境往更深層次去蛻變。

    而老者身邊的年輕人便是如此，他現在隻覺得身心有一陣的空靈，整個人似乎變得輕鬆了一些，而他現在詫異的覺得，自己對死亡也並不是有多難接受了。

    年輕人回頭看了看老者，恭恭敬敬的施了一個大禮，感激的說道：“多謝祖爺爺點開孫兒的執著，我發現自己的心境又進了一步。”

    老者和藹一笑，道：“沒有什麽，能看清楚能理解出來，便是你自己的悟性，你本來就有那個資質，祖爺爺我也隻是稍微點撥一下而已。”

    “我明白的，如祖爺爺所說，我定不會讓祖爺爺失望的，我也不會埋沒掉自己的資質。”年輕人語氣振振的說道。

    見此，老者大感欣慰，輕輕的笑了笑，似乎很滿意年輕人的這種態度和心境。

    這時，年輕人遠遠望向石柱上的楚言，這時他也沒有什麽異樣的情緒了，隻聽他說道：“祖爺爺，你剛才說那小少年，他真的是如此了不得嗎？”

    說到楚言，老者的目光又回到了石柱上，也遠遠望著楚言，他那一雙有些混濁的雙目，也再次變得精亮起來。

    望著楚言，老者的目光，流露著毫不掩蓋的讚歎之色，隻聽他緩緩說道：“沒錯，我剛才說的都是事實；那個小少年雖然現在修為境界低，但他本身道基的堅固，可是遠遠超乎常人啊。”

    頓了一下，老者語氣中的異樣越來越濃：“以他現在道基的堅固，同境界的人，幾個加起來都比不上他一個；甚至是一些混元初境的人，也都有可能比不上他。”

    聽到這話，年輕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嘶居然是這樣嗎？這怎麽可能，他是怎麽做到的。”

    “這可不是那小少年自己能做到的，以他現在的年歲和修為境界來看，擁有這等堅實的道基，肯定是有人對他從小打造培養出來的。”老者徐徐說道，語氣有些說不出的感慨。

    “其實剛才祖爺爺說想要收那個小少年為弟子，是真動了心思，但是想到他身後應該有個極為了不得的人在，祖爺爺我才打消了這個念頭。”老者一臉感慨和唏噓的說道。

    “這有什麽，這天下間，許多強者也都不止一個老師和引道人。”年輕人說道。

    老者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還有一個原因，能培養那小少年凝練此等堅實大道之基的人，可不是祖爺爺我能與之相比的。”

    “簡單來說，若是祖爺爺我想培養一個年輕人，以我的手段，是壓根無法幫一個人的大道之基凝練到像那小少年的地步，所以，我的手段遠遠不如人家，怎麽好意思去收人家的人為弟子。”老者笑著搖了搖頭，便是徹底打消了這個萌芽的念頭。

    聽到老者的話，年輕人也不再多說什麽了，遠遠望著楚言那修小的身影，心底不免湧起一股好奇的情緒。

    “不得不說，從小教導那小少年的人，實在是非常有遠見啊。”老者讚歎了一句，道：“一個人的大道能走多遠，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自身大道之基的渾厚堅實程度；越是堅實、越是渾厚的人，對之後的道路，無形的幫助也就越大，也就能走得更遠。”

    老者停了一下，語氣悠悠的說道：“而且，想要幫助一個人從幼小打造凝練出這麽堅實渾厚的道基，那個人付出的代價肯定也不小吧；畢竟道基是一步一步凝練打造出來的，短時間可無法形成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