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們衝了過去，砍殺寨牆上的兵丁們。寨牆上的兵丁們見了，紛紛逃竄。下麵的鬼手刀李如齊見了，喝令一群壯漢抬著檑木，凶悍地撞擊寨門。寨門在內外夾攻之下，終於轟然倒塌。

    李如齊大喜道：“衝上去，都衝上去。”

    兵丁們凶猛地衝進來。

    慕容羽喝道：“放箭。”

    大批羽箭飛來，衝進寨子的兵丁們紛紛中箭，宛如刺蝟一般，倒地身亡。鬼手刀見先鋒營傷亡巨大，不禁對李如齊勸道：“師爺，對麵羽箭紛飛，根本衝不進去。”李如齊見傷亡這麽多人，好不容易才攻破寨門，卻在寨門前麵受阻。他大怒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都衝上去，用盾牌掩護。”

    一隊隊盾牌兵集結完畢。

    鬼手刀忿忿不平。他對清風寨的土匪們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敬意。圍剿清風寨一個月來，雖然清風寨傷亡慘重，但他們同仇敵愾，誓與清風寨共存亡的決心，令人吃驚。土匪就是土匪，在死亡麵前都是猙獰大笑，沒有退縮之心，怪不得官兵們屢次圍剿清風寨，屢次無功而返。

    一排排盾牌兵摸索著衝過去。他們用盾牌抵抗著飛來的羽箭，掩護著後麵的盾牌兵衝進寨。漸漸地，盾牌兵越來越多，他們呈扇形分開，試圖占據一些有利位置。鬼手刀見了，喝令弓箭手摸了過去，試圖用弓箭射擊土匪們，掩護更多的盾牌兵攻進去。

    李如齊緊張地注視著。

    慕容羽居高臨下，見盾牌兵越聚越多。他喝道：“謝小額，你率領一批兄弟衝過去。砍殺那批盾牌兵。我掩護你們。”他率領一批兄弟們，冒著下麵射來的羽箭，肅清了寨牆上的兵丁們，牢牢占據了寨牆。他喝令遠處的弓箭手衝上寨牆，依靠牆垛的掩護，朝寨牆下麵的官兵們放箭。

    箭如蝗蟲，飛速而下。

    一批兵丁們倒下了。

    謝小額率領一批漢子們，手執利刃，旋風一般地衝向盾牌兵。謝小額脫掉長袍，露出**的上身。上身全是密密麻麻的刀痕。他鏗鏘地喝道：“山寨兄弟們，清風寨的生死存亡，在此一舉。大家奮勇殺敵。”他揮舞kǎn dāo，砍殺盾牌兵。大無畏的氣概，深深鼓舞了山寨兄弟們。山寨兄弟們士氣大振，個個以一當十，砍殺盾牌兵。盾牌兵因為手執盾牌，廝殺時行動不便，很快一個個倒在血泊中。後麵的盾牌兵見土匪們如此勇敢，陣腳稍亂。謝小額見官兵們陣腳稍亂，越殺越勇。

    寨牆下麵的鬼手刀見了，內心暴躁。他喝令兵丁們發起一番潮水般的進攻。兵丁們在如飛的羽箭中，踩著同伴的屍體，頑強地前進。每前進一步，就有不少兵丁們倒下，但無論兵丁們多麽頑強，他們卻始終無法攻進山寨。

    激烈的廝殺持續了半時辰。

    慕容羽率領寨牆上的土匪們，宛如一條鐵鏈，死死地阻斷了寨子裏麵的盾牌兵與寨子外麵官兵們的聯係。鬼手刀見寨牆上矢石如雨，根本無法支援衝進去的盾牌兵，氣得咬牙切齒。他幾次率領先鋒營，試圖衝進寨子，馳援寨子裏麵的盾牌兵，但根本就是徒勞。

    在生與死的較量麵前，土匪們個個視死如歸，用自己的血肉築起了一道堅固的防線，牢牢扼守著最後的防禦陣地，不讓官兵們前進半步。有的土匪身中數箭，依然靠著城垛著，朝下麵投擲石頭。

    寨子下麵，全是死屍，密密麻麻地堆積著。濃濃的血腥味兒，吸引了遠處的蒼鷺。蒼鷺盤旋著，鳥瞰著下麵的殺戮。人類漫長的曆史，就是一部血腥的殺戮史，永遠演繹著征服與被征服，壓迫與抗爭的不二法則。塵世哪裏有一方淨土，能逃避塵世的殺戮、壓迫、淩辱、甚至是殘酷的剝削？根本沒有。所謂的塵外桃源，不過是一種杜撰，永遠隻能活在文人的筆下。

    怪不得有人看破紅塵，選擇皈依或隱居。

    突然，慕容羽身中一箭。他踉蹌著，幾乎快要栽倒下去。身邊的李猛見了，一把抱起慕容羽。他怕動搖軍心，喝令幾位心腹，悄悄地將慕容羽攙扶下去。慕容羽一把推開那幾位心腹，霍然拔出射在身上的羽箭，忍著身上的劇痛，包紮傷口。他噙著眼淚，欣慰地看到，下麵的官兵們動彈不得，根本無法靠近寨牆。

    盡管鬼手刀李如齊兩人氣得暴跳如雷。

    被關在寨子裏麵的盾牌兵孤立無援，漸漸寡不敵眾，一個個倒在血泊中，瀕死前發出一陣類似野獸一般的嚎叫。半時辰過去後，盾牌兵全軍覆滅，寨子裏麵的戰鬥結束了。雖然土匪們有一定的傷亡，但比起官兵們的傷亡，不值一提。

    謝小額鬆了一口氣，指揮兄弟們抬著巨石，將寨門封得死死的。

    李如齊見柳鐵拳的人馬被滅了，柳鐵拳下落不明；而好不容易衝進去的兩千位盾牌兵，全被土匪們屠戮，氣得破口大罵。他派兵請示山下督陣的楊珍西。楊珍西見傷亡慘重，鐵青著臉，隻好鳴金收兵。

    官兵們開始撤退。

    楊珍西回到營帳，內心鬱結。今日的血戰，損失了近八千人馬，好不容易衝進後寨，卻被慕容羽硬生生地打了回來。他煩躁地走出營帳，望著外麵的天空。遠處的天空籠罩著一層烏雲。估計不久又是秋雨連綿的天氣。楊珍西暗想，明日繼續向清風寨發起猛攻，否則久攻不下的話，很容易造成士氣低落。

    李如齊走了過來，見楊珍西鐵青著臉。他善意地安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連日進攻清風寨，屢次受阻，大人不必耿耿於懷。當年項羽與劉邦爭奪天下，劉邦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最後奪取天下。”

    楊珍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幽幽地道：“假如你是慕容羽，你打算如何麵對今日的局麵？”

    李如齊認真地道：“深溝高壘，堅守不出。”

    楊珍西點點頭。慕容羽依仗險峻的地勢和堅固的工事，頑強抵抗，拿他們沒有辦法。楊珍西隻得聽了李如齊的建議，休息一陣。不久，天空飄起了秋雨，陰雨連綿的日子又持續了一段時間。雖然楊珍西組織兵丁們，試探性地進攻了幾次，但效果不大。楊珍西隻得令兵丁們呆在營帳內，養精蓄銳。

    突然一位隨從稟告道：“大人，後寨上麵射來一支羽箭，羽箭上綁著一封書信。被哨兵拾得。請大人過目。”

    楊珍西一愣，他接過書信，順手撕開，匆匆看了一番。看了後頗感詫異。他召來東陵文鬼手刀李如齊等人，將書信遞給他們過目。原來書信是柳鐵拳寫來的。那日柳鐵拳從寨牆上栽下來，並沒有死，隻是昏死過去。次日他從死人堆裏爬出來，剛出來就撞見了一位打掃戰場的土匪。那人叫成尾華，他一眼認出了柳鐵拳，急忙將虛弱的柳鐵拳拖至一個偏僻的地方。心虛地觀察四周，見周圍無人，他推著柳鐵拳，急切地問：“六哥，你怎麽在這裏？”

    柳鐵拳將自己受傷的情況告訴了他。

    成尾華原來跟隨清風寨的二當家熊小蜈。熊小蜈那日馳援麒麟山，成尾華因病沒有去。後來熊小蜈因為自立門戶，成尾華感覺自己在山寨受人冷落，有了離開山寨之心。今日救了柳鐵拳，眼前一亮，他決心跟著柳鐵拳投降官兵。

    成尾華將柳鐵拳帶至後山一偏僻地方，用采來的草藥替柳鐵拳診治箭傷。柳鐵拳傷勢愈合後，見成尾華對自己如此恭敬，內心明白八成。他和成尾華一商議，決定由成尾華去勸說鎮守後寨的兄弟們，要他們投靠官兵，獻出山寨。說來也巧，守後寨的一群漢子，全是熊小蜈當初的族人。他們在熊家兄弟們離開清風寨後，在山寨備受冷落，因此與成尾華一拍即合。他們約定，在八月十五，中秋節日的早晨，奪取後寨，打開寨門，將官兵們迎上來……

    東陵文狐疑地道：“柳鐵拳的字跡有人認識麽？”

    眾人搖搖頭。

    東陵文道：“莫非有詐？”

    李如齊沉吟道：“鄙人覺得這應該不是慕容羽的圈套。”

    楊珍西望著李如齊，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李如齊解釋道：“數萬大軍圍剿清風寨，慕容羽縱然驍勇善戰，也難以保證山寨所有人都跟隨他。每次官兵們圍剿清風寨，都有土匪從山寨上逃下來，這次，也不例外。”

    眾人點點頭。

    楊珍西讚賞地望了他一眼。

    李如齊繼續說道：“不管有詐沒詐，我們都做好進攻的準備。將所有人馬分為兩部分，攻擊前寨和後寨，讓慕容羽首尾不能兼顧。假如書信的內容是真實的，那後寨就能輕易奪取。”

    楊珍西道：“行。八月十五這日早晨，大軍全部壓上，進攻清風寨。前寨由鬼手刀和東陵文領人攻打，後寨由李師爺負責。”

    眾人點點頭。

    李如齊內心忖道，假如柳鐵拳真的沒死，估計這次清風寨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