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兄弟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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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曾放下,為何屈居於此?”一道精煉的話語從那門外之人口中逐字傳出,看似平靜的語氣之中,卻是蘊含歲月,內斂其中。
那神情呆滯的王老也是麵無表情地打量著麵前的說話之人。
那張刀削般的臉龐上,鑲嵌著精瘦淩厲的五官,一雙幽然深邃的眼神透著火熱,鬢角雖已然出現微微白發,但那臉龐之上卻是仿佛從未被歲月侵蝕過一般,依舊是那般氣勢逼人,一襲紫色的煉術披風包裹著高大挺拔的身形,使得渾身上下散發著深邃尊貴的氣質,胸口處的四顆六芒金星更是在月光之下,璀璨奪目。
“你。。。怎麽來了?”王老的語氣之中透著那股不可思議,雖然二人相像,但他卻不信什麽冥冥定數。
“我為何不能來了?要知曉是你忘了我,而非我忘了你。”門外男子那原本深邃尊貴的氣質,在此刻竟然是悄然變得忿忿不平起來。
“沒想到還是被你找到了。”王老無奈地閉上了那蒼老的雙眼,深吸一氣歎息道。
“那你知道我找了你找了多少年麽?”門外之人雙拳緊握,試圖努力控製著自身情緒,身上的氣息從淡然變成壓抑。
“來都來了,便進來坐坐吧,門口也不是論事的地方。”王老的語氣恢複了之前那副淡然處之的態度,轉身為其引路進門。
“哥!”一道委屈的聲音從那門外傳入。
“嗯?”王老聽聞那門外之人的稱呼聲,不由自主地轉過身來。
“呃。。咳咳。”隻見那門外之人朝著王老的胸口用力一拳,令得王老頓時氣息未上,咳嗽連連。
“剛才這一拳是我這麽多年四處奔波找尋於你未果,你還兄弟的,我們扯平了!”門外之人壓製著情緒冷冷說道。
“進來坐吧,擎天。”王老轉身向著藥廬深處走去。
那門外之人聽見了王老數年之後再度呼出自身名字,那原本已然壓製住的情緒又開始漸漸失衡了起來。
王擎天踏入藥廬門檻,將那掉落的藥書小心拾起,拍了拍上麵的落塵,看到那蒼勁有力的字跡,往事也是開始逐漸浮現於他的靈海之中,那股情緒如同一壇陳年佳釀一般,那封藏了多年的酒香,在啟封之時,飄散而出,酒香醉人、歲月罪人、往事更醉人!
“這麽多年過去了,萱兒跟著你,過得如何?”王老給王擎天倒上一杯熱茶,端放於身旁。
“萱兒長大了,也管不住了。”王擎天未曾顧及茶熱,便是將杯中茶水送入口中。
“那孩子從出生起便是沒了娘親,這麽多年跟著你,可苦了那孩子了,性情上有些偏激也在所難免。”王老安慰道,顯然讓自己這弟弟這麽多年獨自一人拉扯著雨萱長大,實屬不易。
“以前,我煉藥的時候,還有你帶著她到處瘋啊玩啊鬧啊的,她多多少少能過得開心一些,減少幾分對娘親的思念,自打你離開之後,我這一不在靈藥坊,她便是隻能孤孤單單一人了這麽多年,哎。。。怪我當年太過執拗,不肯續弦,不然也不至於這個孩子從小便是缺了女紅之意。”王擎天五指緊握,卻又無力的錘向桌麵,連桌上的空空茶杯都是未曾震動絲毫。
“續弦與否,結果未必隻會是好事,既然你能守到今日,守到萱兒長大,那麽你起碼是無愧於她娘親了,此事想開些為好,待她再過些年歲,也便會體諒你了。”王老再度為王擎天的茶杯斟滿熱茶。
“但願如此吧。。。”
“不過,那個時候的萱兒才那麽點大,肉嘟嘟的小臉,萌萌的小虎牙,既可愛又頑皮,嗬嗬,嗬嗬。。。”王老閉眼回想起那張可愛的娃娃笑臉,甚是慈祥。
“是啊,她那時候最粘你這大伯了,可惜後來你這大伯許久不見,她不見你,也便哭了許久,任誰安慰,都是無用。”王擎天再度將一杯熱茶遞到唇邊。
“慢點喝,慢點喝,茶雖淡,喝多了,晚上也睡不著。”王老從小便是知曉他這弟弟一旦情緒難以抑製的時候,那手便是無法安分下來。
“今夜我心頭大事已了,晚上自然能夠睡的安穩,而你呢?每個夜裏是否能夠安然入睡?”王擎天轉頭看向王老,眼神凜然。
“如今我已人老,睡眠淺些也是見怪不怪。”王老淡淡一笑,未曾想去否定什麽。
“是人老?還是心老?”
“人老了,心也就老了。”
“我看是心先老,人再老!難道當真準備在此獨處一生不成?”王擎天的眉頭緊鎖,十分在意王老的態度。
“青雲小鎮挺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晨聞雞鳴、夜聽蛙噪,倒也不失為一生所依,終老之地。”王老神色淡然,嘴角微揚。
“我看你多半還是未曾放下當年之事,那事至今,這麽多年已然過去,你也是該放上一放了,總和自己過不去,你這是何苦呢?”王擎天緊握茶杯,雙手打顫。
“這麽多年不煉藥,你看我不也一樣活過來了?”王老微微一笑。
“那你現在是轟轟烈烈的見勢而為,還是渾渾噩噩的苟延殘喘?”王擎天立馬出言反駁道。
“哪有你說得如此極端與不堪,現如今,我不一樣活得如此瀟灑自在。”王老再度輕笑,隻不過這次輕笑卻是雙眼望地,麵龐低下。
此時王擎天的氣勢已然全麵壓製了王老,王老說話的聲音都是開始變得低沉。
“是麽?那你為何十數年間便是變得這番蒼老模樣,你看你如今,三千銀絲立眉上,背成佝僂手亦枯,哪裏還有當年帶我這不爭氣的弟弟,在那帝都與雲崖一同輕狂於世的錚錚鐵骨,傲視冷眉?”
“當年你的煉藥之術,雲崖的控冰術,哪個不是在帝國年輕一輩之中赫赫威名的存在麽,皇室王族、五勢百家哪個不是對你求賢若渴、奉為上賓。可是如今的你呢?卻是屈居此茅草破屋,守著一堆殘材凡藥,望著日出又等日落,毫無任何建樹追求。”
“我。。。不喜歡煉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