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差點又叫出小妞了，嘴唇上的鼻血剛剛幹，王浩然抹了把冷汗。

    “我叫王浩然，能互相介紹一下嗎？我隻是想問問你們學校在哪兒，什麽時候能到，我好轉車去我的學校。”

    “你哪個學校？”

    王浩然剛要開口卻憋了回去，小妞，你是要看我的笑話嗎？一個因為被狗咬而考了零蛋的中學生能去哪所高中？你倒是告訴我啊，你告訴我啊！

    “你不說？我還以為可以叫司機大叔送你過去呢。”

    真的？你有這麽好心？不過看你這如同仙女般純潔的麵容還真是令人產生信任呢，但是小哥不會，小哥知道你這副天使麵容下肚子裏的腹黑，不說，絕對不能說，何況那所學校的名字……

    “怎麽不說話呢？哪所高中？哪個高中會錄取你呢？聽說你爸媽向教委申請了重新kǎo shì，但是卻沒有了音訊，應該是沒被批準吧？”

    這你也知道，說！你關注我多久了？自從送到醫院交了醫藥費就失蹤的你原來在默默關注我嗎？有沒有趴在我病房門前偷偷觀看，那你看到我被你的惡狗咬的屁股了！

    你一定是自責了吧？我看你一定是自責了？不知道那惡犬是不是被賣掉了，成沒成為狗肉豆腐湯！

    “你不會是去了那所高中了吧？”

    嘶！不要，不要說出口！你怎麽會猜到的？是了，電視廣告中循環播放的，學渣們的高中，就算零蛋也可以去的高中！

    “你真的去那所學校了？”

    完了完了！她要說出來了嗎？王浩然的臉已經憋成了醬紫色，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顏色啊！

    “那所高中的名字叫什麽了？啊，我想起來了，叫……”

    “不要！”

    王浩然徹底瘋狂了，他是瘋狂了，所以他一把捂住了少女的嘴，卻忘記了她是多麽的強悍。

    “誒呦誒呦，胳膊快斷了，斷啦！快撒開！”

    忽然，王浩然掙紮的動作停下了，他的學校在車窗外匆匆而過，連在眼瞼中留下哪怕一秒的虛影都沒有留下。

    而就在這時，少女也轉回了她的臉，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長長的直發在王浩然眼中一彈一彈。

    Duang~Duang~

    喂！都什麽時候了，竟然還發掘這樣的怪癖！王浩然將自己的胳膊從少女手中掙脫出來，低頭看了看，都青腫了！這小妞是練鐵砂掌的吧！

    “同學，你好，能認識一下嗎？”

    一對摳腳大漢雙胞胎走了過來，頗為友好的同時伸出了他們的右手。

    高高瘦瘦，兩個如同竹竿似的少年，滿臉的青春痘中一雙不大的眼睛卻晶亮，第一眼就吸引了王浩然的目光，一笑間吃多了四環素的黑灰牙齒又吸引了他的第二眼目光。

    拜托！我不是你們的同學好不好！也不可能當你們的同學好不好！

    “我們以後就是同學了，來，握個手。”

    看來是躲不開了，給了對方一個禮貌性的微笑，王浩然迫不得已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看外麵！”

    “哇！UFO！”

    王浩然一扭頭，啪！後腦勺挨了一巴掌。你妹的！這麽幼稚的欺負人手段！

    深吸一口氣，王浩然轉回頭來。打架原則，坐著會被站著的人暴打，所以他想要掙紮著起來。到底是誰設計的安全帶，你出來，小哥打死你啊！

    “看外麵！”

    “哇！飛機！”

    你們還敢騙我，當我是那麽好騙的嗎！你們也太幼稚了，欺負我一個人是不是！

    “快看！飛機被UFO劫持啦！”

    什麽？王浩然急忙扭過了頭，透過車窗看著頭上的藍天白雲，在那一片片白雲中找尋一架被UFO劫持的飛機。

    不！我又被騙了，王浩然感覺自己的耳朵變成很大，自己的臉也變長了，頭上除了嘴，其他的地方都長了黑毛。一頭實實在在的蠢驢啊！你怎麽被那兩個小子騙了兩次了！

    小妞，你笑得花枝亂顫，是看我像頭蠢驢嗎？就那麽好笑嗎？不怕口香糖吞咽下去嗎？

    不行了，小宇宙爆發了！王浩然轉過頭來，雙胞胎之一的一隻手摸了一把他的鼻子，他接連打了幾十個噴嚏。

    鼻涕眼淚嘩嘩留下，當噴嚏全都打完之後，卻哪裏還有了那雙胞胎的身影。咦？鼻子怎麽腫起來了？

    笑什麽？笑什麽你們！這破安全帶，快放開我！還笑是不是？你們知道我在初中時候可是我班的扛把子嗎？不許笑！

    王浩然拚命的在椅子上掙紮，但這不知道哪個他想給揍成豬頭的設計師設計的，安全帶卻越勒越緊。

    小妞，你還笑，你知不知道你的襯衫露出雪白的皮膚了，即將要露點了知道嗎？但我是不會告訴你，你發育好緩慢啊，所有的營養都用來長個子了。

    喂！小學生嗎？還在車裏吹泡泡，幼不幼稚！王浩然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指伸到了一個飄到了自己麵前的泡泡，手指不控製的要去將泡泡捅破。

    “不要！”

    砰！泡泡在王浩然滿足的笑容中被捅破了，小妞，什麽不要？該不會是我搶先捅破了泡泡吧，王浩然驕傲的笑了。

    “是誰在吹現形泡泡！”

    司機大叔的獅子吼震得王浩然一陣頭暈眼花，模糊的視線中，旁邊飛速後退的街道正在拚命的往大地裏鑽，不！是校車在飛。

    什麽？校車在飛！王浩然給了自己一巴掌，眼睛頓時清晰，校車在起飛！

    砰砰砰！一個個泡泡在車廂中破碎，王浩然聽到耳中如同鼓點一般清晰。

    氣泡破碎後短暫的安靜，身旁小妞恐懼的表情，王浩然的心頓時提了起來，扭過頭去。

    他發誓，這一輩子都沒有這麽後悔這一次回眸，還有捅破那一顆泡泡。

    車上的人們都變了，不！他們已經不是人了！尼瑪，這是妖怪啊！

    獅子怪！老虎怪！這麒麟啊還是什麽！龜丞相？豬妖！尼瑪，這隻是皮皮蝦嗎？但是小哥沒見過這麽大的呀！

    一雙雙或是血紅或是妖媚的綠色眼睛瞅了過來，咕咚，吞下一口口水，王浩然摸了摸自己根根立起的頭發，想要將頭發都撫平，卻怎麽也放不倒。

    他大張著嘴忘記了呼吸，既然頭發放不倒，那麽難道是還沒睡醒嗎？揉揉眼睛。

    在睜開眼睛的一刹那，哇一聲，王浩然哭了。都走開！你們這群妖怪都走開！

    猶如點燃huǒ yào桶的第一粒火星，原本安靜的校車內頓時打成了一團。

    一根章魚觸角鑽了過來，纏繞在了王浩然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吸盤吸附在他短袖下的胳膊上，觸感粘膩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這，不是夢！

    砰！安全帶斷開，王浩然被章魚觸手卷走。一頭撞向了豬妖，王浩然被撞了個滿眼金星。

    wǔ qì！我要wǔ qì，賜予我wǔ qì吧！對了，我有牙！但是這要怎麽下口啊！這章魚哥會不會曾經用過這根觸手擼過管啊！

    能不能先洗洗啊？有沒有醬油啊？小哥從來都沒有吃過活章魚啊！皮皮蝦你別過來！我不會吃你的！我再也不吃皮皮蝦了啊！

    讓嘴張到最大，王浩然看著已經蠕動著纏繞到自己脖頸的章魚觸手，狠了狠心一口咬下去！

    砰！章魚哥的觸手退縮了，王浩然摔到了校車地板上。

    突然，一個黑影閃了過來，王浩然急忙回手給了一拳，嗷一聲，卻是他叫了起來，拚命的甩自己的右手。艾瑪，原來是皮皮蝦，太硬了！

    正要忍痛從地上爬起來，卻見高大的豬妖彎下腰來，一雙蒲扇般大的手要來抓自己。

    大哥，你長得也太嚇人了！這一身又厚又長的皮毛，這一對衝天獠牙，還有這雙豬眼大的血紅雙眼，哦，你本來就是豬，可是你怎麽會直立還有雙手呢！

    嗷！一雙巨大的蝦鉗子卡住了豬妖的雙手，豬妖惱怒的吼叫震得王浩然耳鳴。

    王浩然給了豬妖毛茸茸的腳一拳，就地一個翻滾，從豬妖胯下滾動到它身後，完了，這回真的不長個啦！

    感謝皮皮蝦，剛才給你一拳不好意思啊，以後吃你兄弟姐妹時候我一定會少吃一點的，不過你這麽大一隻。

    王浩然舔了舔舌頭，這得能擠出多少的肉啊！算了，這隻不行，太嚇人了！

    翻身而起，一個縱躍跳到了一個靠近窗邊的座椅上，王浩然到處尋找著安全錘的所在。

    不是吧！誰這麽無恥，竟然將安全錘偷走了！尼妹，有沒有公德心啊！咦？窗子裏這頭豬是誰？

    忽而，一個令他感到恐怖的身影出現在那張豬臉旁邊，身後傳來了令他毛骨悚然的嘎吱嘎吱聲音，王浩然猛地轉過頭來。

    皮皮蝦巨大的鉗子上一隻猙獰的豬角，此時正在往它的嘴裏送，那嘎吱嘎吱的聲音就是它的咀嚼聲。

    看似堅硬如鐵的豬角在它的口中仿佛一根香脆可口的雞蛋卷，那一排排鋒利的鋸齒般的牙齒在咀嚼中令王浩然頭皮發麻，他毫不懷疑自己脆弱的人類身體在它的嘴中還不如雞蛋卷酥脆，卻是入口即化。

    趁著皮皮蝦一心沉浸在自己吃的世界裏，王浩然猛地飛身躍起給了它一腳。

    借力迅速翻滾過一排座椅，躲開了獅虎怪的巨口，在他們巨大的頭卡在兩排座椅中間時又翻過了一排座椅。

    一下騎在了卡在雙排座椅中間龜丞相的龜殼上，一隻有著啄木鳥般長長的喙卻比之鮮豔的小鳥飛到了王浩然的肩頭，王浩然卻根本沒有去欣賞它的心情。

    小鳥在王浩然的身邊盤旋一圈，耳後一頭紮在龜丞相的龜殼上。卡！在王浩然的意識裏，那至少半個巴掌厚的龜殼，怕是能承受一輛qì chē壓過去的龜殼就這麽被小鳥一嘴穿透了。

    就在小鳥穿透了龜殼的一刹那，王浩然似乎有一種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低頭向著龜丞相瞅去，他發現自己正好跨坐在它的頭上。

    “不要！”

    突然，龜丞相的頭猛地伸了出來，砰！王浩然被頂飛，一頭撞在校車的天花板上，然後滾落。

    被摔了個七暈八素的王浩然翻身看看自己所在位置，正發現就在司機大叔的旁邊。

    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軲轆起來，王浩然急忙去拉司機大叔的胳膊。

    “大叔，快停車！這裏都是妖怪！快停車！快……媽呀！”

    尼瑪！竟然是一隻大猩猩！在那套被撐得要爆炸的工作服下，校車司機變成了一隻金毛大猩猩！

    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但是也是王浩然現在唯一的選擇，刹車！

    王浩然衝過去，一手捂住大猩猩的眼睛，一手搶過方向盤；左腿用膝蓋將大猩猩頂在座椅上，右腳迅速的去踩踏刹車。

    嗷嗚！大猩猩震耳欲聾的叫喊，王浩然頓時天旋地轉，但最後的意識還在，踩刹車，踩下去！

    吱呀！仿佛是聽到了一聲急刹車般的噪音，正在飛行的校車忽然間停在了空中，時間像是定格般，但接著車頭朝下，整個車急速的往下墜落。

    轟隆隆！身後的怪獸們向著車頭猛地砸來。王浩然看著他們翻滾著過來，頓時頭皮都炸了。

    如果他們砸過來，王浩然毫不懷疑，車窗破碎中，他們會一起比校車先行跌落到大地，而後在他們重傷垂死之下，掉落的校車回給他們了結。

    忽然，章魚哥抓著窗子邊緣彈射了過來，整個身體在王浩然頭上猛地大張，一根根觸角緊緊吸附在雙側車窗之上。

    一個個妖怪掉落在章魚哥的身上，噗！豬妖的尖角刺破了章魚哥的身體，蹦蹦，兩根吸附車窗的觸角崩開，靠近邊緣的龜丞相滑了下去。

    正緊緊把著駕駛座椅腳踩風擋的王浩然仰頭看見了龜丞相的滑落，他頓時驚叫起來，急忙鬆開了座椅，整個身體趴在了方向盤上。

    砰！方向盤不穩的轉動，王浩然跌落在前風擋上。抬頭一瞅，龜丞相正向著他砸過來，王浩然急忙捂住了頭蜷縮在一起。

    三根觸手伸了過來，隻多一秒便砸在王浩然身上的龜丞相被撈起，章魚哥將它放回了自己身上。

    王浩然睜開了眼，第一眼就看見了開車的大猩猩正在係緊自己的安全帶，還不放心的使勁拽了拽。

    尼妹啊！你開車一直都沒有係安全帶是不是？你都開飛機了啊！現在卻想起來係安全帶了嗎？

    望著大猩猩雙眼中的惶恐，王浩然急忙從側躺翻過身來，整個人趴在了前風擋上。

    尼瑪！王浩然發誓，這種透過風擋看見下麵的建築急速向著自己撞來的感覺很不好，這種刺激的場景恐怕也就在diàn yǐng中特效下才能看見吧！

    校車正在墜落中撞向地麵，王浩然甚至看到了街道上正驚訝著仰頭往上看來的路人，在視野裏原本螞蟻的他們越來越清晰，直到他能看清了下麵他們臉上的驚訝與驚慌。

    板油路上慌亂躲開的行人和車輛留下了一片真空之地，那一道道雪白的線就像是標靶上的紅圈，而他們這輛校車就是準備射向標靶的子彈，子彈的命運他清楚的知道，破碎，稀碎！

    撲通撲通，此刻寧靜等待著墜落的他聽到了自己心頭的狂跳，地麵在他的視線裏迅速的逼近，趴在前風擋上的王浩然下意識的眯起了眼，整張臉皺縮在一起，甚至整個身體都要皺縮在一起。

    王浩然聽到了外麵街道上人們一瞬間的驚叫，那一同的尖叫響徹了整片街道天空，完了！

    嗤！已經無限貼近地麵的校車猛地刹住，蹦蹦響聲不斷，王浩然猛地睜開眼睛。

    第一眼看到了司機大猩猩齜牙咧嘴的揉著自己被安全帶勒得疼痛的肩膀，第二眼就看到了章魚哥幾根從車窗吸附中崩開扭動中的觸角，第三眼看到了章魚哥身上那群妖怪驚叫著要跌落下來。

    王浩然迅速，急速的一個翻滾，整個人迅速的撲向了駕駛位置的大猩猩，盡管大猩猩的臉如此的可怕，但在危機生命的麵前，他也不管不顧了。

    王浩然緊緊貼著司機位置校車左側，雙腳踩著儀表盤，雙手抓著大猩猩的安全帶。

    砰砰砰砰！一眾妖怪驚叫著跌落下來，在前風擋上堆成了一堆。

    緊張過後的鬆弛令他昏昏欲睡，但一張仿佛隨時處於憤怒中的猩猩臉卻讓他急忙躲開。又急忙躲開了前風擋上的一堆妖怪，整個人緊張兮兮的貼在了車頂上。

    大猩猩隻瞥了他一眼便不在理會，如同正在開車那樣掛上了倒擋，而後猛踩油門。

    校車在外麵街道人群的尖叫聲中迅速的拔高，而後一個急刹車，方向盤被向後拉動，校車整個擺正過來。

    撲通通，妖怪們從儀表盤上滾落下來，王浩然也摔了個七暈八素。

    再次掛擋，猛踩油門，校車如同一支利箭飛速的向上飛行，頓時，妖怪們和王浩然被慣性翻滾著向著車後而去。

    翻滾中王浩然看到了一直守在車窗安全帶不離身的少女，她似是對校車裏的一切都無動於衷，整個人的注意力都在窗外的風景中。

    砰！整個人從前風擋滾到了後窗上，王浩然整個人被妖怪們壓在了後窗上。

    在那校車後窗上，王浩然嘴大張著，一臉驚呆的看著自己所乘坐的校車劃著斜線飛往天空，熟悉的城市在飛速的遠離自己。

    他的家、他要去的高中、他出生的城市、那片故鄉的大地，飛速的遠離自己。

    直到霧氣般的雲朵逐漸覆蓋了眼前的天空，覆蓋了那片大地，王浩然想要伸手卻無法夠得到。

    幾隻或是毛茸茸或是覆蓋鱗甲或是觸手伸了過來，將他的身體，將他的臉抓住，他那因驚恐而扭曲的臉在掙紮中一點點、一點點消失在車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