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吉姆.雷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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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諾知道自己是別想繼續睡了,於是幹脆摸著下巴上的短胡子陷入了愉快的回憶中。

    杜克或許是個稱職的艦隊指揮官,盡管有很多缺點仍不失為一名好將軍。可是他過去一直習慣於平原戰,靠艦隊和偵查機進行強攻,對爆發在船廠內的戰鬥缺乏準備。在那裏他的部下投鼠忌器,怕傷到自己人或飛船設備。雷諾可就沒有這種顧慮。飛船被打穿了一個洞,無所謂,我們去偷下一艘。他設下陷阱誘杜克靠近,接著利用船廠的機械逮住了休伯利安號,並將她鎖在空中。之後的一切就變得簡單了——他和他的夥伴們輕易奪下了它。

    想到這裏,他笑著站了起來,穿過房間,走向豪華的禦用浴室。杜克秀逗的腦袋讓他丟了休伯利安,而蒙斯克收到了他泰倫帝國開國以來的第一次公開兵敗,這時候他在皇帝寶座上屁股都沒坐穩呢。雷諾帶著休伯利安號和一打其餘的飛船揚長而去,把可憐兮兮卻仍兀自暴跳如雷的杜克遠遠丟在了後頭。

    當然,自那以後,他們就陷入了低潮期。

    他嘴上的笑容消失了,雷納板著臉打開了光潔的木門,對著裏麵的浴室怒目而視,大理石水槽,陶

    瓷地磚,華麗優雅的水龍頭和沐浴設備——這房間更像是位於一座豪華賓館裏,而非艦長的套間中。

    但它們確實曾是蒙斯克的財產,這位大人物也十分懷戀於這種舒適的感覺。雷諾曾試圖將它們清理幹淨,可這樣太花時間了。

    他也考慮過另找一間普通房住,但拗不過手下們的堅持。他現在已經成了一名艦長,而這裏正是他的臥室。因此他不得不忍受著這種奢侈,並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往其它地方。

    不幸的是,實在沒什麽事情好讓他集中的。自從搶到了這些飛船後他已成為了頭號公敵。帝國每一名士兵都在追擊著他,他的頭像已經張貼到了殖民地的每一個角落。但他煩惱的卻不是這個——他比大多數人都清楚蒙斯克的本事,也知道他對忠於他的人都做了些什麽,因此根本就沒打算過要回頭。你自己變成了法律並不能真正改變什麽。結果還是一樣:你站在人民的一邊或是你根本沒資格站。雷諾堅信這一點,而蒙斯克的背叛讓他毫無良心負擔地選擇了流亡。

    那問題在哪裏呢?在於他出逃之後打算幹些什麽。他當時沒多考慮這一點,因為他本打算單獨離開的。而現在他手下的這支部隊讓事情複雜化了。他們仰賴著他,期待著他,耐心等待著他的命令——而他根本沒有。哦,他們確實偷過飛船,對。他們還攻擊過幾個邊哨站,炸飛過幾支星際巡邏隊。但他還是不知道接下去該幹嘛。

    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整整六周過去了他仍沒拿出任何主意。

    當瑪薩拉執行長官的那幾年裏,雷納就一直告訴自己,他是足夠獨立自主的,無論什麽環境下都能照顧好自己。這是事實,至少部分是。他靠自己的資源生存,靠自己的判斷行事,他的統治公開而又鬆散,也給了他自己不少自由空間。唯一的方針就是:守護瑪薩拉行星上的居民。而他加入蒙斯克的起義軍後又有了一條新的方針:從聯邦和異蟲的爪子裏拯救人民。那現在他又該采用何種方針?

    他知道自己曾一度怒不可遏,幾乎到了喪失理智的地步。他憤怒於蒙斯克的所作所為,憎恨他背叛

    了那個人。

    那個人正是凱瑞甘。

    他仍能感受到當時的自己對孟斯克的憤恨,他竟然就這樣拋棄了她,就這樣把她丟給了異蟲,丟在了那個星球的廢墟之中。真該死,那可是他的搭檔!作為剛如伍的雷諾來說,凱瑞甘給他的幫助是最大的!而他們卻拋棄了她!

    更何況雷諾已經受夠了蒙斯克這個人渣的所做所為,他竟然在人口眾多的塔桑尼斯布置靈能發射器!這對於還存留道德底線的雷諾來說是多麽的令他憤怒,但礙於蒙斯克是老大,雷諾也緊緊是提了一嘴,被蒙斯克果斷回絕後,還是硬著頭皮前往塔桑尼斯。結果……與他並肩作戰的夥伴卻永遠留在了那裏……

    他撫摸著指節處長出的新皮,那些傷口是他在揍杜克的頭上的鋼盔時留下的,當時這個銀背大猩猩正打算阻止他去救人。盡管傷口已經痊愈,他卻沒有忘記那份怒意。

    可單純的怒意又能把他引往何處?當最初的狂暴開始消退,他發現自己並不知道該如何將他的人民引向他們的理想鄉。他們現在的身份是反叛者,但他們反叛的對象究竟是什麽?他們又該怎樣做?

    邁克其實是個比他更活躍的反叛者,他以自己的方式攻擊著孟斯克,從他那隱秘的電台站中向外界播發反動報導。不知疲倦地揭露著孟斯克為鞏固他的統治所做的一切,揭露著異蟲、星靈以及靈能發射器背後的一切黑幕。

    異蟲和星靈,真該死,雷納覺得自己談起(甚至是想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多半是瘋狂地咆哮著的。兩個貌似世仇的外星種族在人類的地盤上開戰,而我們的殖民地就得夾在交火雙方中受夾板氣?真是個瘋狂的世界。

    但這是現實。這種事情他已經看得太多了,想不承認都不行。

    當然,還有一種解釋是他已經精神分裂了。至少這足以解釋那些夢。

    自從他離開塔桑尼斯,那些夢就一直潛伏在他的頭腦裏,等待著每晚他合上雙眼那一瞬間。每當他頭一接觸床板,意識剛一遊離,那些夢境便席卷而來。

    噩夢,真正的噩夢。每次都一模一樣。夢中的他被困在原地無法動彈,像是被上了無形的繩子或是鐐銬,不能移動也不能掙紮。

    無數陰暗扭曲的身影在他頭頂漂浮,觸碰著他的周身,而他卻隻能無助地看著這一切,想要尖叫,卻張不開嘴。

    這就是他每時每夜都在經曆著的同一個噩夢。

    直至昨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