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見不見義

字數:5067   加入書籤

A+A-




    一襲碧藍色長袍,腰間係著荷包,腳蹬著淺灰色皮質的短靴,靴頭各鑲刻一個藍寶石。手裏一把三字經折扇,身後跟著兩位隨從。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踱著四方大步,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了長安街道,街道上不時有羞紅了臉的女子掩麵而去。

    此人正是李鈺!自從皇帝答應他的請求後,他就迫不及待的出宮了。

    坦白講,李鈺對自己的臉挺滿意的,但是李鈺可是個有野心的人,他並不想隻靠臉取勝,也是想要顏值與身材並存的人,很可惜,他現在還就是小白臉的身材,他爹遺傳了他俊美的容顏,卻將健壯的身體留下了。

    李鈺十分羨慕什麽寬背窄腰,六塊腹肌,穿衣顯瘦,tuō yī有肉的人,中華男子,容顏固然美好,但是一定要男人!看來自己得抓緊鍛煉鍛煉了。

    李鈺領著常平和黑甲衛隊長,金釗從長安城的一頭走到另一頭,然後換條街道,剛掉個頭,李鈺就走不動了,他發現長安城真是大啊,他們還是按照第一大路走的。

    此時的長安和後世圖畫上的長安,並沒有什麽太大分別。

    唐朝長安城的規劃十分規整,延續了隋朝的市坊製度。大致格局並沒有多少變化,東西向十一條,南北向十四條大街。

    皇城前的街道,也就是中央大街,中心大街為朱雀大街,寬一百五十五米,東西各五條大街。以皇城為中軸線,南北四條主要大路,第一大路,第二大路,第三大路和第四大路。

    宮牆外,共計劃分一百零九坊和東西兩集市,每個坊市又有許多的住戶和商鋪。西市大多是胡商往來,東市大多是本土貿易,這個時候的胡商往來雖然沒有唐朝鼎盛時期多,但是仔細看看也是個不小的數目。

    這長安城說白了就像是象棋棋盤,將帥的位置就是皇城,兩側以及前方是坊市,後麵是皇宮。

    不過與李鈺學習過的長安坊市不同的地方就是,東唐現在就已經開始了沿街開店的習俗,對於坊市之間的管理沒有具體化,但是也很嚴格的。

    而李鈺現在的位置就是距離東市對麵不遠的安邑坊。

    正值晌午,安邑坊的人很多。

    李鈺感覺頭頂的太陽越發的大了,用扇子遮在頭頂,仰頭看了看天,沒有重汙染的天,是那麽清澈。

    如今已進入九月,街道兩旁的樹木在微風下搖搖欲晃,正對著有個小小的茶館,一條土huáng sè的狗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下,舔著爪子,一派的祥和景象。

    “本公子累了,找個地方喝碗茶吧。”

    “太...公子,前麵有家萬裏酒樓,因離東市近,是安邑坊不錯的酒樓。”

    “不去,太熱太遠,本公子要去這。”

    李鈺話音剛落,手與身體同時動了,撩了下袍子,便坐下了,“老板,來三碗茶喝。”

    “哎,好嘞,客官稍等。”

    常平苦著臉,實在想不明白,太子殿下明明有好的酒樓不去,偏偏在這窮老漢的破舊茶館喝茶,又悶又熱的,看了看掛在一杆細長竹竿上油膩膩的布,上麵寫著一個茶字,常平打了個哆嗦,茶估計也沒個好茶,一定是些碎茶末。

    金釗卻沒說話,靜靜地站在太子身後,他的主要職責就是保護太子,聽太子的吩咐。

    “這兩碗你二人就喝了吧。”

    金釗二話沒說就喝了。

    常平當然不能對太子殿下說不,一仰頭喝了。

    李鈺也不嫌棄茶碗髒,端起來就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沒辦法走了一上午,口幹舌燥的,急需補充水分,一入口就感覺到了澀澀的味道,本來李鈺是個對水沒要求的人,隻不過現在養尊處優慣了,吃食上還有點小挑剔了。

    “老板,這東市的人挺多啊,有沒有什麽稀罕事聽聽。”旁邊座位上的客人問道。

    那茶館老板自然知道客人們最想聽的是什麽。

    “回公子話,要說事倒有一件,那工部侍郎田大人有一個胞弟名叫田文偉,這田文偉仗勢欺人,前些天在那萬裏酒樓,瞧上了拉胡琴的女子,那女子自幼雙親離世,機緣巧合下,被拉胡琴為生的胡老丈收養,那女子也就改姓了胡。”

    茶館老板見也沒別的客人落座,而其餘人也豎起耳朵聽,這老板頓時講的更起勁了:“這胡姓女子和胡老丈在這隔壁的酒樓裏拉胡琴賣藝謀求生存。誰知有一日那田文偉竟來到這酒樓吃茶,見那女子楚楚可憐的模樣,頓時心生邪念,言語間頗為輕佻,酒樓掌櫃的出來調和了一下,這才作罷。”

    說的有些口渴,茶館老板自己坐在一張長椅子上,給自己隨手倒了一碗茶,接著說道:“可誰曾想,第二日田文偉便讓那酒樓停了業,還放出話,不許再開張。然後夜裏便將那女子掠至府中,隔著牆都能聽到那女子的慘叫聲。那胡老丈去救女兒,卻被門房給打死了。”

    “嘖嘖嘖”

    “那女子如今怎樣了啊”

    “田文偉真不是個東西,聽說他如今三十歲了,依靠著哥哥,卻一事無成,還納了好幾房小妾。”

    “斯文敗類,斯文敗類啊”

    茶館裏的吃瓜群眾們都替那女子不值,年紀輕輕卻被糟蹋了,又替那胡老丈可惜,白白送了性命,一時間竟還有說那女子是生來便是克人的,先是克死了父母,這又克死了胡老丈,凡是對她好的人都會克死。

    “那女子如今跪在東市那,頭插草芥,守著胡老丈的屍首,賣身葬父。也有好心人給扔了點碎銀兩,可還沒轉身就被人給打了,這就沒人再敢幫忙了。”

    惡霸欺淩民女,民女賣身葬父的故事真是哪裏都有啊,李鈺頗有些感慨,起身走出了茶館。

    常平趕緊從袖筒裏拿出幾個銅板放在油膩的桌子上。然後就看到了李鈺喝剩下的茶,好像從太子殿下坐下喝了兩口後,太子殿下就再沒碰過了。常平沒想那麽多,小跑著跟上李鈺。而金釗則是李鈺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李鈺不知不覺走到了東市,不知不覺就看到了剛剛茶館老板故事中的女主角,臉上兩行清淚不止,可憐兮兮地跪在那,身披麻袋,低著頭。

    那女子周圍已經圍了許多人,在指指點點,有的說那女子不檢點,既然都被那田文偉糟蹋了,失了名節,就該投河。

    還有的說,跟著田文偉也沒什麽不好,吃香的喝辣的,得個一兒半女還有個依靠。

    還有的說那女子不自量力,一個平民想和有個當侍郎的哥哥做靠山的人鬥,怎麽可能?

    李鈺皺著眉頭站在不遠處,那女子是很可憐,這也是自己出宮遇到的第一件冤屈事件,眼神瞟到胡姓女子身後牆壁拐角處鬼鬼祟祟躲著幾個人,看來是觀察誰要幫助這女子,以便報複,那田文偉有這麽明知故犯麽?皇城腳下還敢幹這種事。

    那自己是要幫助呢?還是施舍點錢財悄悄離去呢?這是個問題,其實這個女子對於李鈺來說,就像是後世沿街乞討的人,並沒有太多感覺。

    李鈺用折扇輕輕敲著左手,不管怎麽樣,這就算是自己給自己的一個小考驗吧,與俠義無關。

    他想試驗一下,超前思維的自己,能不能就憑著自己解決一些事,證明一下,而且在不暴露太子身份的情況下。

    那個田文偉,對不住了,不管你有個當侍郎的哥哥,還是當尚書的爹,本公子要拿你練練手了。

    既然決定了,那就想個法子,看了看躲在拐彎處的幾個人,李鈺裝作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

    那幾個人從麵相上來看不像是家奴,家奴沒有這麽凶狠的眼神,而且衣服也可以看出,衣服比較破。

    經過他們的時候,明顯感覺到空氣中有緊張的成分?他們在緊張?

    李鈺突然停住了,猛地敲了下額頭自言自語道:“剛剛吃茶沒給錢,這可不好,非君子也。”

    說完轉身往回走,剛走到tōu kuī的地方,李鈺發現另一個角落裏也有幾個人在那偷看,從穿著上看,衣服比較統一,這夥人應該是田文偉的人吧。

    有意思了,李鈺突然對那女子沒有興趣了,也忘記了自己剛剛想的一係列問題,他發現,這兩夥人比那女子還有意思。

    李鈺慢悠悠地從那女子麵前再次路過……

    胡姓女子其實看到有一位公子走過來,其實她本不抱什麽希望的,但是感覺他站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偷偷抬頭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胡姓女子就決定了,可以救自己的隻有這位公子了。無論是穿著還是氣質,亦是身後的隨從,讓胡姓女子心中的希望越來越大。

    李鈺可不管你什麽眼神,哥壓根就沒在意你,更何況現在比較在意那兩夥人。

    沒錯,李鈺不知不覺就將自己對自己的考驗升級了,解救一個失貞女子當然沒有搞清楚朝廷官員之間的齷齪要來的興奮。

    嗯,李鈺絕不承認他八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