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一滴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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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言的意識越來越渙散,神智越走越遠,可是她卻一直在微笑。
終於要解脫了是嗎?終於一切都結束了是嗎?
霍景深內心深處的害怕越來越明顯,從他顫抖的唇就可以看出來,可是他卻始終沒有鬆手。
沈井然衝進來的時候,驚恐地尖叫似乎能將手術室掀翻:“啊——”
霍景深被她那一聲尖叫震醒,猛地鬆開了洛言的手,可是此時洛言已經昏迷。
“洛言,洛言!醒醒——”他搖著她的身體,想要叫她醒過來,可是無人回應。
沈井然衝上前,卯足了勁一把推開了霍景深,死死地護著洛言。
“你滾!你給我滾!我們不需要你幫忙了!言言是我們的,你再也不要來纏著我們言言了!”沈井然像母雞護著小雞一樣,眼淚滴在洛言的臉上,憤怒的表情似乎是要吃人。
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對著霍景深吼,可是這一次,霍景深卻沉默著,一直沉默著,眼神一瞬不瞬地落在洛言的臉上,那張蒼白的臉上。
洛言,你對我到底是有多失望,失望到你寧願死去,也不願麵對我,也不願意給我生孩子嗎?
他默默地轉身,不敢在多看一秒,洛言慘白的臉,他怕自己會控製不住衝上去,抱著她,吻著她,告訴她一切。
可是,他什麽都不能做,隻能黯然轉身,哪怕這一轉身,也許就是一輩子,也許這一轉身,這個誤會,就此橫亙在他們之間,彼此,咫尺天涯。
霍景深看不到,他繞過屏風的那一刹那,洛言的眼角滑下一滴淚,清瑩透亮。
但是,隻有一滴。
——
你在身邊的日子,希望一秒一世紀,可是勸轉瞬萬年。
你不在身邊的日子,希望轉瞬萬年,可是卻一秒一世紀。
洛言以為自己在經曆這次的事情之後,不會再對霍景深心心念念了,可是隻有她和上帝知道,她是如何如何地想念那個霸道的男人,那個絕情的男人,那個她深愛的男人。
霍景深,你呢?你想我嗎?
日子一天一天地飛逝,洛言隻是渾渾噩噩地度日,她一直控製著自己不要想太多,照顧著洛擎天,和沈井然說說笑笑。
霍景深自那天離開之後,連帶那些保鏢也一起失蹤了,洛言自由了。
冷子祈偶爾會過來,但是那次強吻事件之後,洛言總覺得自己和他之間的距離,反而一下子遠了。
那天冷子祈提議帶她出去走走,她沒有反對,但也沒有讚同,冷子祈二話不說就將她拉了出去。
到了目的地,洛言才知道,原來冷子祈是帶她來爬山的。
在a市,山並不多見,周邊的幾座小山也沒什麽好爬的,她倒是好奇,冷子祈怎麽找到這座山的。
冷子祈側頭看了她一眼,很快就知道了她想問什麽,卻不說,隻是淡淡笑了笑,率先朝著山頂爬去。
洛言驚訝地看著他敏捷的身手,不甘落後,她也立即動身。
一路上,冷子祈可以放慢了速度,但是洛言還是累得氣喘籲籲,臉紅彤彤的很可愛,臉上還淌著汗水。
等到了山頂,洛言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累得整個人都趴在地上了,抬頭瞪著冷子祈。
冷子祈朗聲大笑,“洛言,我發現你還是蠻不錯的,居然能一聲不吭地爬上山頂。”
洛言翻了個白眼,她真的覺得自己累得跟狗一樣在伸著舌頭喘氣了,還不錯呢?!
冷子祈終於蹲下身來,細細地看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眼神流連忘返。
最終,他對上她的眼睛,聲音輕得像是洛言自己的幻覺,“真想抱著你,給你最溫暖的懷抱,給你足夠的安全感,給你無窮的力量。”
輕散的話語,瞬間就飄散在了空氣裏,似乎從未說過。
洛言剛想開口說什麽,卻聽到冷子祈繼續說了:“可是現在,我卻什麽都不能做,我隻能看著你在承受煎熬,看著你思念他,看著你,躲避著我。”
洛言咬了咬唇,終於呢喃出聲:“冷子祈,對不起。”
冷子祈笑,魅惑地笑,妖孽地笑,“傻瓜,不用和我說對不起。”
他揉著她的發頂,像是對待一直小貓咪一般溫柔。
洛言俏皮地笑了起來,咯咯的笑聲和是清脆悅耳,冷子祈愜意地眯上了眼睛。
突然,他感覺到有人抱住了自己,睜開眼睛,卻發現是洛言正抱著自己,渾身一顫,他震驚地不能自已。
洛言卻很快地放開了他,臉上很是坦蕩,好像剛剛抱他的人根本不是她。
“冷子祈,這個擁抱,隻是為了告訴你,我現在很好,你不用擔心我,所以你不要誤會哦!”
此刻的洛言,像個小女孩一樣,紅著臉說著話。
冷子祈笑了,比之前笑的更大聲,洛言又急又氣,掄起拳頭就想打他,卻被他一把抓住,接著整個人就被他抱在了懷裏,洛言一動,就聽到頭頂壓抑的聲音:“別動——”
洛言聽話地不再動了,也沒有抬頭看他,她知道,他不會再對自己怎麽樣了。
“洛言,我是真的喜歡你,但是我知道你不可能喜歡我,所以,這是最後的擁抱,讓我安靜地抱你一會兒。”
洛言鼻頭一酸,差點哭了出來。
她洛言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一個男人如此不計付出的守候,她承認,如果沒有霍景深,或者自己有出息一點,那麽她一定可以愛上這個妖孽一樣的男人!
靜靜相擁的兩人,看不到遠處一棵樹背後的孤獨身影,轉身時的那一股黯然,比之前走出手術室時更濃烈。
洛言,如果你愛冷子祈,那麽,我或許可以放手成全你!
可是知道最後冷子祈才知道,所謂成全,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他死了!
——
在山頂逗留了一會兒,冷子祈帶著洛言下了山,在經過那棵樹的時候,冷子祈的眼角瞥見一個煙頭,眼底有一抹光閃過,腳步也頓住了。
洛言自然是不知道他在看什麽,隻是看他停下了腳步,好奇地問道:“你怎麽了?”
冷子祈轉回頭,衝著她邪肆地笑,“沒什麽,我在想,在這裏要是對你亂來,肯定沒人會來救你!”
洛言先是一愣,接著就是無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自己先行朝著山下走去。
冷子祈在她身後笑得好不得意,洛言最後幹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若是她此刻轉身,定能看到冷子祈笑容之下的孤寂,那麽蒼涼,那麽心寒。
回了醫院,沈井然正在四處找洛言,要是洛言此刻再不出現,她甚至都想要報警了。
“伯母,對不起,我帶言言出去走了走,我應該事先和您打聲招呼的。”冷子祈對著沈井然恭敬地欠身道歉。
沈井然一愣,轉身看了看洛言,後者忙別開眼睛,表示自己什麽都不想說。
沈井然立即扯過洛言,對著冷子祈和藹地笑了笑,“沒事,言言安全回來就可以了。”
說罷,拉著洛言朝洛擎天的病房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嘀咕:“言言,你不會和他在一起了吧?”
“媽你亂說什麽啊!”洛言連忙捂住沈井然的嘴,還往後看了一眼,看到冷子祈得意的笑之後,囧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看著洛言和沈井然走進病房之後,冷子祈朝著醫院的大門口走去,剛走了幾步,頓時感覺到不對勁,站住身,唇角微勾,說道:“景深,出來吧。”
拐角處,霍景深斜倚在牆上,似笑非笑司看著冷子祈,眉宇之間的戾氣,仿佛渾然天成。
他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天生屬於黑暗,他的身上,出現那種窒人的戾氣,是應該的,隻自然的。
冷子祈淡然一笑,“今天一直跟著我和洛言吧。”
他直接用了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眼底的光是那麽地堅信。
霍景深麵無表情,看著他良久,終是緩緩勾起了唇角,“你贏了。”
冷子祈隻是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我什麽贏了?”
霍景深不解釋,大步朝著門口走去,孤傲的背影仿佛與世隔絕,就在剛剛那一秒,看到冷子祈的笑,看到洛言害羞的模樣,霍景深在內心深處做了一個決定。
冷子祈本想叫住他,可是邁出去的腳步在看到另一個人從拐角走出來之後,硬生生停住了。
“你今天也跟著我們?”寒著臉,冷子祈惱怒地問冷子善。
冷子善妖嬈地笑了起來,精致的柳眉微微挑起,“跟著你們又怎麽樣?再說了,我是跟著景深,不是跟著你和洛言,你們的事情我沒興趣!”
冷子祈冷笑了一聲,走進冷子善身邊,逼視著她的雙眼,“沒興趣?子善,這可不像你啊!”
他低歎著,像是在幫冷子善惋惜什麽,可是臉上的笑又是那麽地諷刺,若非外人知道他們是親生兄妹,定會認為他們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敵人!
冷子善一下子變了臉,手攥得緊緊的,“冷子祈,不要來揣測我的心思,我們之間隻是個交易!”
“子善,你真的覺得,我們之間一點親情也沒有?”冷子祈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嚴肅地問著。
冷子善不屑冷哼,“沒有!”
“那好,記住你今天的話!”說罷,冷子祈大步離開了醫院,徒留冷子善一個人。
看著遠走的背影,冷子善突然有點害怕起來,他剛剛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