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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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世界毀滅。
工廠倒坍,街道被淩亂的車輛堆滿,灰色的牆壁上濺滿了暗紅色血跡。
超級英雄們擔心了數十年的世界毀滅之日終於到來了。
與過去的每場戰役中的轟轟烈烈不同,這一次的毀滅來無聲息,就是這樣如同病毒入侵一般悄無聲息的侵襲,在最短暫的時間裏席卷了全球。
短短一個月之後,整個世界的交通全部斷裂,喪屍擁擠入城,幸存者絕望逃生,然而……往日裏威風無限的超級英雄們——消失了。
沒有人會來拯救世界了,有傳言如是說道。
政府認為,在這一場風波裏他們最需要保護的不是普通民眾,而恰恰是無比強大的超級英雄們。
誰知道具有超能力的人會不會被病毒感染?實驗結果沒出來誰都不敢說,最可怕的是——
如果能夠呢?那麽,那些具有強大能力的超級英雄,一旦成為了喪屍,消滅起來需要消耗多少精力?要犧牲多少特種部隊?在這種時候,就連超級英雄都一同淪喪了,幸存的民眾該有多麽的絕望?
所以,政府投資最多的,唯一能與研發解藥比肩的項目就是:隔離所有擁有超能力的人!不惜將其囚禁也決不能讓其落入喪屍之口!
在那場比當年經濟危機還要浩蕩的毀滅日之後,所有超級英雄都被宣布去執行“特殊命令”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們是躲藏了起來。
沒有人,會來拯救世界了。
黃昏,昏蒙的暮色罩在紐約城鎮巨大的廢墟之上,林立的高樓破敗不堪,唯獨一家酒館破碎的窗口映出的昏黃的燈光。
酒館裏坐著寥寥的幾個人,各個都是麵如菜色。這裏原本是喪屍潮爆發後的一個成功防衛的小據點,但是由於遲遲沒有迎來軍隊救援,據點裏的所有事物都被耗盡了,而就在酒館裏的人猶豫要不要放棄安全區、離開這裏尋找新據點的時候,他們的窗子被人……打破了。
是的,被活人打破了,不是被圍攻的喪屍。
一腳踢碎了玻璃的竟然是個個字不高的女孩子,她此刻站在外麵堆得高高的一疊木質箱子上,大大咧咧拎著一把□□從碎掉了的窗戶裏走了進來。
亞洲人微黃的膚色在室內一水的白人中間顯得格外醒目。
她身後跟著一個十分靦腆的白人少年,瘦瘦高高的,長手長腳,從窗戶裏跨進來的時候還不小心一頭撞在了窗框上,害羞地紅了臉,捂住自己撞痛的腦門,很不好意思地走進了酒館。
女孩子很心疼他的樣子,踮起腳查看他頭上的傷口,高個子的白人男孩則頗為乖巧地垂下腦袋來讓她查看。女孩左看右看,發現沒有擦破皮以後,十分貼心地抬手就是一巴掌糊在他垂下來的臉上,怒道:“泰迪!我不是和你說了走路看路嗎!要是上麵有點喪屍血你給感染了呢?啊?沒被咬死,自己給磕死了,冤不冤呀?”
叫泰迪的高個子大男孩挨了同伴罵,委委屈屈地伸手捂住被打的地方,結結巴巴地回答:“冤……”
雖然是要認錯的,但是要先回答老大的問題。
然後,他怯怯地抬起害羞的眼睛,小狗似的瞅著麵前凶巴巴的女孩,結結巴巴地說:“瀟……瀟瀟,你別……別生氣了,消耗體力。”
陳瀟瀟:“……”
小結巴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但是話說回來,這個小結巴當真不是一般的笨,就連挨打挨罵都不長記性,她敢保證,一會兒這家夥出去的時候還會被撞一次。
雖然生氣,但是還是很心疼他的,陳瀟瀟從背包裏翻出來一個創口貼,踮起腳,準備夠到他腦門給他貼上。
陳瀟瀟個字比較小,腦袋剛好戳到高個子泰迪的胳肢窩,此刻泰迪很識時務地伸手接過了創口貼,即便是沒有鏡子也很準確地貼到了受傷的位置——畢竟貼得多了,貼出經驗了。
滿屋子麵黃肌瘦的被困人士,都震驚在原地看著老大訓小弟,沒一個人幹出大氣。
終於,站在吧台旁邊的胖老板戰戰兢兢開口了,語氣裏帶著十足的驚喜:“你們……你們是軍方派來的人嗎?”
陳瀟瀟扭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槍,很坦然地回答:“啊,不是。”
滿屋子的人登時都失望起來,失落的情緒非但沒有消減,反而迅速蔓延,還有幾個人指著陳瀟瀟罵道:“你這個人怎麽這樣?打破了我們的窗戶,以後喪屍來了怎麽防禦?”
對啊!這麽多人的命,全都交代在你手裏了!”
陳瀟瀟個子小,等著一群人都抱怨完了以後才聳肩說道:“你們這裏和外麵失聯了吧?”
吵鬧聲依舊沒有停止,好幾個中年男人已經開始罵人了,此刻擼袖子就要打人,卻被對方手裏的槍所震懾,一時不敢上前。
陳瀟瀟聳肩,一臉無奈的樣子:“紐約可是重災區,最早的喪屍潮就是在這裏爆發的,現在政府管不過來要撤離了,最後一隊救援在今晚九點之前會撤出城市,現在已經七點了,交通又癱瘓,你們再趕不到指定地點就等著變成喪屍吧。”
她說著,將一張宣傳救援的紙拍在了一邊的桌子上,指了指:“撤離地點。”
說完之後,沒有理會那幾個衝過去查看宣傳單的人,而是徑自走到了吧台的地方,小巧的身子十分地靈活,越過吧台之後翻到一點被老板剩下來的酒,找了個還算幹淨的杯子,倒了進去。
和那幾個雖然麵色不好但是行動自如的人不同,吧台旁邊坐著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頭上扣著一頂遮住了半張臉的褶皺帽子,身上緊緊地裹著褐色的風衣,一動不動地蜷縮在了蠟燭燈光照耀不到的角落裏,懷裏謹慎地抱著一個公文包,抬起頭,用那雙狹窄而又銳利的眼睛飛速打量了一下坐在他旁邊喝酒的女孩,又迅速埋下頭。
泰迪有點害羞地跟幾個頭也不回就衝出去的人揮手說了再見,看著陳瀟瀟心情好了,挪了幾步過來,厚著臉皮在老人旁邊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因為他腿長,一坐下來腿沒地兒放,頗為尷尬地轉了轉椅子以後,被陳瀟瀟踢了一腳,喪家犬一般地蹲窗子口才抽煙守衛去了。
陳瀟瀟在老人身邊站了一會兒以後,從包裏掏出一個黃油麵包,笑了笑:“博士您應該餓了吧?我們出來的急,沒什麽可以帶的,您湊活吧。”
在這種時候,不要說是黃油麵包,但凡是能吃的東西都是寶貝,那個身形佝僂極度警惕的人猛地伸出幹枯的手,一把抓過了陳瀟瀟手裏的麵包,大口啃了起來。
蹲在窗口抽煙的泰迪問道食物的氣息,靦腆地轉過頭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背著食物儲存包的陳瀟瀟。
食物是很珍貴的,所以他很聽話地等到老大準許的時候才吃上一點點。
陳瀟瀟被他看得沒辦法,又取出一個麵包來想要扔過來,誰知剛剛抬起手,就被勾著身子坐在吧台旁邊的老頭一把扣住了手腕,鷹爪一般的手指奪過了食物,不顧禮節地大口吃了起來。
泰迪眼看著食物到手飛了,很難過地垂下頭,繼續蹲在窗口苦悶地抽煙起來。
陳瀟瀟看著他吃完,給他到了一杯酒省得他噎著,這才對麵前的老人說道:“杜勒斯博士是這幅模樣,我也沒有想到呢。”
當初風光無限的生物學家,大名鼎鼎的諾貝爾得主,被奧斯本公司花重金聘請都不屑回複的堂堂科學家,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杜勒斯沒有抬頭,消瘦的身子縮成一團,悶悶的聲音從帽簷下麵傳來:“還有嗎。”
陳瀟瀟攤手:“沒了。”
杜勒斯抬起那雙極小的眼睛看了陳瀟瀟一眼,沙啞著嗓子問:“神盾局的?”
陳瀟瀟開始從衣服掏東西:“這個麽,是,也不是。”她嘩啦啦倒出一堆證件來:“現在可是世界末日啦,世界大國不打仗啦,不敵對了,所以我既給九頭蛇辦事,也從神盾局拿報酬,您看您喜歡我哪個身份,我就用哪個怎麽樣?”
杜勒斯極為嘶啞地哼了一聲,窩在那裏,不出聲了。
陳瀟瀟從掏出一把□□來,咣當一聲,放在了杜勒斯麵前的吧台上:“我們來玩個遊戲吧,博士先生。”
她說著,轉了轉□□的凹槽:“一共六個槽,我放了一顆子彈。我們對著自己太陽穴開一槍,活著的人就有資格得到問題的答案。但是無論如何,都要說實話,怎麽樣?”
蹲窗戶口抽煙的泰迪聽見她這話,熄滅了自己還沒抽完的煙,將剩下的小半截兒煙小心翼翼揣進口袋裏存好,晃蕩著兩條大長腿,在杜勒斯旁邊坐下,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我……”
陳瀟瀟頗為頭疼地扶住額頭:“他是一個變種人,能力是可以辨別對方是否說慌。所以如果您對我說謊,就沒有黃油麵包吃了。”
一貫自持穩重的科學家吞了吞唾沫,目不轉睛地瞪著陳瀟瀟看。
自從喪屍潮爆發以後,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吃飽過了。
隻見對方很瀟灑地拿起槍,從容地笑著問道:“第一個問題:您和奧斯本公司有一定的聯係,而傳聞蜘蛛俠學生時代和小奧斯本先生交情甚好,請問他如今是否隨奧斯本先生一同逃亡了呢?”
說完之後,將槍口對準太陽穴,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