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托尼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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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木在身上蔓延, 陳瀟瀟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看向無邊的夜色和密密的樹林。
她應該在三區了才對。
她從厚厚的落葉上費力地撐起身子, 伸手扶著麻痹的頭顱, 勉強地睜開眼睛在這密林之中四下張望。
一旁有一束篝火, 篝火的對麵放著一個鋼鐵頭盔, 身穿鋼鐵戰衣的人正倚在對麵的樹上喝著什麽, 淡淡的酒氣從熱氣旁邊蔓延了過來。
陳瀟瀟的腿還是木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一點:“你不怕把整個林子都點燃了?”
喝酒的家夥瞥了她一眼,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反而問道:“你滿十八歲了麽?”
陳瀟瀟:“……”
陳瀟瀟:“我哪裏看起來像未成年?!”
托尼·斯塔克嘲諷地抬了抬眉毛,抬起一隻帶著鋼鐵手套的手, 指了指陳瀟瀟。
陳瀟瀟順著他指過來的方向,低頭看了看自己,登時怒道:“你剛才指了我全身?!”
托尼:“……不過我看過你的資料, 你已經成年了。”
說著,將手裏的酒罐子一拋, 丟到了陳瀟瀟懷裏:“剩下的給你。”
陳瀟瀟將裏麵的酒一飲而盡,這才緩解了喉嚨的幹渴。她把酒瓶拋回托尼懷裏, 調整了麻木的姿勢, 找了一棵樹靠著,費力地撐起身子:“我以為我應該到三區了。”
托尼將空了的金屬酒罐子擰緊收好,轉開眸子看向樹影搖曳之處:“這一路上我一直問我自己:為了一個人犧牲另一個人, 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我的理智總會跳出來叫囂:眾生平等, 從無優劣。”
他說著, 垂下了眸子,嘲諷似的笑了起來。
陳瀟瀟問:“那你有答案了嗎?”
托尼聳了聳肩,他身上的鋼鐵戰袍讓他整個人在火光下泛著金屬的冷光:“到頭來我隻發現,原來我還是想要做一個自私的人。”
回到那無責任世界的一部分,可以讓我短暫地獲得麻痹,如同嗑藥一般獲取歡愉;卻又在我清醒之後,成百上千倍地奉還以痛苦和自責。”
他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悲傷的眼睛望著陳瀟瀟:“所以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陳瀟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她伸手揉著還在麻木中的腿:“我在特工訓練隊裏學到的東西可能和您在那些名牌大學裏學到的一切都不同:我隻知道兩件事:為了守護自己,要傷害對手;但是在這之前,要先傷害自己。”
即便是要斷手、斷腳、斷脖子,也要換對方放鬆警惕。”
斯塔克先生,您金屬般冰冷的外殼下有一顆金子一般幹淨的心,可是這顆心不適合這個世界。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您還做您的救世英雄,至於那些肮髒齷蹉卑鄙的事情,我來替您做,如何?”
托尼的眼睛在夜色之下襯得極為冷酷:“像你這麽可怕的人,我怎麽敢相信你呢?”
陳瀟瀟堅定地說:“沒有關係,我相信您就夠了。”
坐在篝火對麵的托尼聳了聳肩:“恕我多嘴問一句,現在在任何人看來,我都是一個愚蠢的背叛者,江郎才盡的廢物,殘暴劊子手的幫凶,你為什麽相信我?”
陳瀟瀟低下頭,堅定地回答:“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活下來了。”
當初布蘭登在舉辦狩獵殺戮的時候,我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因為三區的建設固若金湯,不要說是我了,就算是一支軍隊都絕不可能突破屏障順利逃脫。但是我逃出來了。”
答案有兩個:要麽是布蘭登放了我,要麽是那個聰明的建造者救了我一命。我始終想知道那個建造者的姓名,直到您出現在了我麵前。”
她緩緩抬起頭,漆黑的眸子映著火光,在黑夜之中綻放出不一樣的光:“從那一刻我明白,托尼·斯塔克早就有了他的計劃,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不認為自己有能力理解天才的世界,但是我希望我有幸能成為那個計劃的一部分。”
說真的,我沒想到您會親自來,我以為是來的是布蘭登,因為那個家夥最喜歡親自屠戮。”
早知道是您的話,我肯定就直接跟著您走了。”
托尼的臉上緩慢地浮現出了笑容:“聰明的孩子。不過我不喜歡你。”
他將手裏的金屬酒壺翻轉著:“不要告訴我你的名字。從今天起我稱你為84號。”
早在他當初背著布蘭登放走這孩子開始,他就給她留下了一個位置。
但是那是一個必死的位置。
他曾經以為這是一個和布蘭登一樣殘暴的孩子,畢竟她當著他的麵擰爆了他弟弟的頭顱,可是當他看見她和被侵蝕了半麵身體的彼得相擁的那一瞬間,有什麽極細的東西觸動了他。
那不是應該對一個必死之人擁有的感情。
所以幾乎是吝嗇的,他克扣了她本該擁有的欣賞。
托尼忽然開口:“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給你下了怎麽樣的評價麽?”
陳瀟瀟伸手撓撓臉:“平胸,腿短,個子矮?”
托尼:“……”
托尼:“你……”
托尼:“我在很認真地和你討論問題。”
他臉上的表情太過嚴肅,嚇得陳瀟瀟立刻坐得筆直,且小學生似的將手規規矩矩放在了腿上。
托尼歎了口氣:“我認為你殘暴、血腥、沒有同情心,就像布蘭登一樣。不僅僅是因為你殺死了他弟弟,還有我從他弟弟的畫室裏看到的你的反應。從頭到尾沒有求饒,隻有冷靜的觀察、誘導、設下圈套,你對痛感的遲鈍讓我懷疑你是一個天生的精神變態。”
陳瀟瀟:“……”
您真是太抬舉我了。
我隻是從小就挨打,然後學會了怎麽假裝看起來不疼而已。
一旦敵人發現了你的弱點,他們就會認為自己得到了更加強大的力量,並且成倍地放大折磨。
這一點,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
托尼深邃的的眼睛注視她良久,仿佛在評價一個精絕的機械:“可是我後來改變了對你的看法。”
布蘭登的暴虐和殘忍來自於他的怯懦和畏懼,而你的一切,我找不到理由。”
陳瀟瀟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隻能低下頭,靜靜地等他說完。
過了一會兒,她好奇地抬頭,問道:“我們要殺死布蘭登麽?您的計劃是什麽?”
托尼的眸子沉了下來:“殺死他?絕不。我要扶持他。”
我說了,布蘭登的暴虐和殘忍來自於他的怯懦和畏懼,他僅僅是一個——”
托尼猛地住了口。
他靜靜地看著陳瀟瀟的眼睛,有那麽一瞬間,他渴望將他發現的一切都告訴她,可是他很快就明白:如果他對這個孩子產生太多的情感,他或許就無法坐視她去犧牲了。
於是,他收回了目光:“剩下的事情,如果你能活著回來,我再告訴你。”
我保證,那時候我將毫無保留。”
他說著,將一張圖紙展現在了她的麵前:“三區是我親自的建造的,除了我,沒有人知道它隱藏的秘密。我給你留了一扇門,雖然我不認為你可以活著逃出來。”
他閉上眼睛,試圖掩飾那種無力感:“但是,我還是為你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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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經是深夜了,早該去睡覺的洛基靜靜地站在中央控製室裏,等著他的魚上鉤。
然而,就在他全神貫注等待發展時機的時候,他手裏的儀器上飄來了一行字:
老大,你是世界上最帥的老大!你就讓我去吧!”
洛基:“……”
老大,我不僅可以把那個抗體帶回來,我還可以把那個杜勒斯給抓回來,我保證!這樣我們就可以不用忍受拉爾夫博士的粗製濫造了!”
洛基:“……”
明白了。
這丫頭一下午的時間都在用程序入侵他的電腦,現在終於攻破防線,把下午的時候想要強製刷他屏的東西發了出來。
老大,我聽說杜勒斯博士對發際線的研究取得了別人無法企及的成就!”
洛基:“??!”
他冷笑一聲,然後冷靜地摔碎了手裏的平板。
陳瀟瀟,你等著,我明天就把你頭發給剃了。
你肯定要問,“為什麽?憑什麽?怎麽可以”了對吧?
嗬嗬,憑我是你老大。
煩躁的洛基抬起眼睛,看向杵在儀器前的拉爾夫:“怎麽樣,他采取行動了麽?”
巨大的監視器上,美國隊長熟睡的身影浮現在上麵,很快地,窗子處發出吱呀的響聲,一個矮個子女孩子帶了一個穿著皮卡丘睡衣的少年闖了進來。
洛基看著那個皮卡丘睡衣:“……”
拉爾夫看著陳瀟瀟:“……”
拉爾夫頗為無奈地回頭,小心翼翼地說:“我覺得他本來應該露出馬腳了,可是……可是陳瀟瀟他們……”
洛基氣得把剛才砸了一遍的平板又撿起來砸了第二遍。
這死丫頭又t的給我礙事!”
電她!往死裏電!”
拉爾夫:“……”
拉爾夫好心地勸他:“可是那個手環本身有點問題,容易直接電死了。”
洛基氣不過,又不能真的把最得力的手下給電死,隻能猛地抬起腿,狠狠地向下踩了一腳,把那個倒黴的平板跺了個稀爛。
拉爾夫怯怯地看著那個被他踩得稀爛的平板,擦了一下滿頭的汗,繼續耐心地等著陳瀟瀟他們離開。
過了一會兒,他慘白著臉回頭看:“那個,美國隊長是假的這件事,被彼得拆穿了。”
洛基:“……”
他從容地將十指交叉,坦然地坐著,嘴角露出了冷酷的笑容:“很好。每天你試驗的時候記得電他,往死裏電。”
拉爾夫慫了:“是,老大!”
終於,礙事的陳瀟瀟帶著彼得從美國隊長的臥室離開了。
就連睡覺都穿著條紋製服的‘美國隊長’鬆了一口氣,立刻衝到窗子前,焦急地等著陳瀟瀟和彼得走遠,才快速地衝到了自己的床頭,將一個極小的罐子取了出來。
他按下一個按鈕,整個罐子忽然變大,膨脹一般地出現在了他的床頭。
他從裏麵取出一套製服來,快速地脫下了身上現存的美國隊長的製服將其換上,然後再度取出那個按鈕,一瞬間變得極小。
洛基望著屏幕裏那變成一個小點的移動物體,嘴角浮現出誌得意滿的笑容。
很好。”
這東西比那個老頭子有用的多了。”
說著,他轉頭看向拉爾夫;“還能繼續追蹤麽?”
拉爾夫在監視器前忙碌片刻,將那一個小小的紅點快速放大:“可以是可以,但是如果我們花費精力去追蹤他,就需要動用整個基地的所有設備,那時候其他地方出現意想不到的問題,我們可能無法及時解決。”
說著,憂心忡忡地說:“如果這時候陳瀟瀟跑了就麻煩了。”
洛基的注意全然被那個小家夥吸引了:“沒事,全力追蹤他。那丫頭跑不出去的。”
他眯起眼睛,看著那個騎上了螞蟻的小型士兵,冷酷地笑著:“雖然早就知道尼克·弗瑞不會那麽輕鬆地把美國隊長教給我,但是我沒想到他這麽有野心,想從我這裏撈一筆。”
本來給小丫頭一個玩具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他非要鬧成這樣,我也就沒有辦法了。”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屏幕:“這家夥是?”
拉爾夫迅速調出了他的資料:“斯科特·朗,也叫蟻人,當初美國隊長和鋼鐵俠內戰的時候有參與。他身上那件衣服,讓他既可以變大,也可以變小,並且可以改變物體的大小。”
隻要我們得到他的裝備,調查其他區簡直易如反掌。”
隨著麵前場景的變化,洛基看清了那個小家夥的樣貌,他那個紅色的麵罩裏麵滑稽的眼睛,怎麽看都是可笑的模樣。
拉爾夫查看地圖:“他來到了實驗大樓,但是顯然對周圍的一切沒有興趣。他的目標是蜘蛛俠。實驗室的門已經打開了,他進去絕對不是問題。”
拉爾夫說著,擦了一把汗:“唯一的問題就是他跑出去找陳瀟瀟,但願這個時候已經回來了。”
洛基將手指節掰得嘎嘎響:“這丫頭哪兒都好,唯一令人頭疼的就是她惹禍的本事和立功的本事一樣強,嗬嗬。”
拉爾夫實在是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罵人還是在誇人,隻能小心翼翼地保持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看著那小小的昆蟲飛到了實驗室前,漆黑一片的環境中找準了鎖的位置。
拉爾夫傻了。
他過了好久才支支吾吾地說:“老大……”
那個……”
我們本來是給那家夥留了漏洞的。”
他為難地看著洛基,生怕洛基不開心直接電死陳瀟瀟。
洛基皺眉:“有話直說。”
拉爾夫為難地說:“可是陳瀟瀟走的時候,似乎是怕我們發現蜘蛛俠逃出來過,把門給鎖了。”
洛基:“……”
他忽然覺得,被廢除多年的絞刑,現在有了用武之地。
拉爾夫滿頭大汗地在監視器前忙活了半晌:“你說我們現在給他公然開掛,這樣好嗎?”
洛基:“……”
洛基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頭,總覺得那一瞬間腦子裏炸開了一個煙花。
半晌之後,他才無力地說道:
讓那隻死蟲子自求多福吧。”
陳瀟瀟,你這個闖禍精,你等明天早上我怎麽收拾你。
在監控攝像頭聚焦位置的不遠處,一個廢棄的手環躺在冰涼的地麵上,如同一具死去的屍體,在漆黑一片的夜裏無力地散著極為虛弱的光。
手環上的名字已經碎裂:
陳瀟瀟1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