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慘烈攻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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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冷兵器戰爭短兵相接,刀砍劍刺,熱兵器作戰火炮齊鳴、血肉橫飛。而當這兩種兵器混合使用的時候,情形則更加殘酷。

    全州城外號角四起,旌旗招展浮動,太平軍兵分三路,猛攻東北西三門。

    先是幾輪火炮,轟隆隆的作響,猛烈的鐵彈石彈撞擊在城牆上,城頭石磚被撞的碎屑四飛。章平手抱著頭,蜷縮在城牆上,心裏頭不斷地默念著“阿彌陀佛,佛祖保佑”之類的話語,渾身發抖。偶有倒黴的清軍被炸起的石塊擊中,鬼哭狼嚎的在打滾嚎叫。即便是心有準備,即使這隻是開頭的炮擊,章平還是沒有勇氣去直麵戰爭的殘酷。

    並不是隻有章平這樣,這時的清軍無論是綠營軍還是剛剛興起的團練,都是一盤散沙。因此還隻是剛剛的一陣炮擊,城牆上的清軍便已陣腳大亂,開始出現小範圍的潰逃現象。

    這時還在顫顫發抖的章平,早已不在想著榮華富貴、叱吒風雲了,他現在更想做的是逃離這一片人間地獄。

    “都不許退,退者斬首!”正當章平已經忍受不住了,正在打炮的間隙中東望望西瞅瞅,打算逃跑的時候,一個洪亮的聲音傳入到他的耳朵中,也傳入到了守城將士的耳中。

    協都司武昌顯帶著幾個侍從奔上城牆,迎頭便砍倒了一個逃跑的清軍,緊接著又向前大跨兩步,又劈去了一個。

    頓時,他的腳下鮮血橫流。

    武昌顯仍提著寶劍,拚命大喊:“逃跑者斬!”

    看他那盛怒的樣子,幾乎要將他麵前的清軍活吞了,嚇得章平連退幾步,再一次依仗在城牆上。

    不經意間看見周圍的黑子,卻看見黑子朝他擠擠眼,“好吧,看起來他說的是對的,先逃跑者必死無疑。”

    心裏還在暗暗感激著黑子,突然間“轟”的一聲,火炮炸的他雙耳震動、腦袋發蒙,一顆實心彈撞擊在離章平不遠的城牆上,石塊碎屑四飛,一顆石塊不偏不倚的擊中到了章平的腦門,鮮血立即順著頭上流淌下來。

    懵懂中倒是沒有感覺到什麽疼痛,隻是血仍在向下流淌,直至流淌進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才猛的驚醒過來,“啊”的一聲大叫了起來。

    “你怎麽了,沒事吧?”章平仍在抱著頭痛苦的大叫,聽見四周的關切,勉強抬起頭,看見了抱著頭蜷著身子一臉滑稽的黑子,手貼著頭上的傷口,搖搖頭。

    黑子勉強扒開章平捂著傷口的手,簡單的看了看,笑笑:“你這小子,運氣還真不錯,隻是擦破點皮,沒什麽嘛。”說著還用手去碰了一下。

    “哎呀,疼疼疼疼疼,你幹什麽啊?”章平一把打開黑子的手,滿臉痛苦與幽怨。

    “哈哈,行了,知道疼就好,別被這點火炮就給炸傻了!”黑子顯得樂觀無比。

    章平滿臉不爽,正想反駁,一個急促的聲音打斷了他,“快快,長毛攻城了,各就各位!”

    簡單的炮擊完後,太平軍就開始列隊攻城了,雖說太平軍驍勇善戰,但是火炮的準頭實在是不行,很多的炮彈都打空了,而且這實心彈撞在這城牆上,威力並不大,也造成不了太大的破壞。

    顯然太平軍高層是知道這一點,因此熱兵器才用了一會兒,又重新開始古老的冷兵器作戰,一隊隊的太平將士呐喊者抬著雲梯,向城牆衝去。

    全州城牆除了每個間隔十來米就有一個小房子炮樓外,頂部每隔三四米都還會有一個垛口,清軍完全可以居高臨下不時的探出頭來開始朝城外開槍或放箭。

    城下蜂擁而至的太平軍將士抬著雲梯,衝過一道護牆壕溝,將雲梯架靠到城牆上,邊躲避著槍林彈雨,邊攀著雲梯往上衝,不時就有人慘叫一聲摔下城牆,滾入壕溝內。

    章平躲在城牆上,冷眼看著這場人間地獄,偶爾探出頭做個樣子,他是打算投靠太平軍的,因此他不大會出力。事實上他也出不了什麽力,在大好時代成長的他根本受不了這一片血腥。

    “漂亮!”黑子一槍擊中了一個正在攀爬的太平軍士兵,顯得很是興奮,還不忘回過頭來調侃一下章平,“瞧,這是第三個了,章平別慫啊,唉,真受不了你。”

    太平軍丟下了一地的屍體後不甘心的退回去了。

    第一次的防守成功。

    “嗷嗷嗷嗷!”黑子歡呼起來,大聲叫嚷,旁邊的清軍被黑子感染,也紛紛大叫起來,似乎是在挑釁著太平軍。

    看到這種情景,章平的腦海中總會莫名其妙的浮現出一句話,越想越覺得應景——“不作死就不會死”。

    沒過多久,第二次攻擊開始了。

    還是一樣的套路,還是一樣的配方。先是火炮轟擊,其後雲梯攻城,不過這次攻城器械有了點變化,太平軍數百人擁物如舟,高丈許,長幾十丈,體型巨大。章平以前還是玩過類似攻城的遊戲,一般古代攻城,遊戲裏三種辦法:雲梯、攻城塔還有挖地道。想必這就是所謂的攻城塔吧,它其實還有一個專業名詞,叫呂公車。

    太平軍鼓噪而進,呂公車與全州城牆差不多高,更是顯得堅不可摧,不一會兒就接近城牆。

    章平開始慌了,依照他在遊戲裏的經驗,一旦呂公車靠近城,那接下來就是慘烈的城樓爭奪戰了,那是絕對的白刃戰。以全州守軍的數量和質量,結果是什麽不言而喻。

    他是想盡快的投奔太平軍,但他沒想太平軍這麽快就破城,因為一旦破城,那麽他就是俘虜而不是功臣。

    不經意的瞅見了仍在開槍射擊的黑子,見他竟然沒有一點兒慌亂,對著這麽龐大的攻城器械居然毫不畏懼,章平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仿佛是知道了章平的心思,黑子回頭朝章平笑了笑,露出了滿口的黃牙。對他做了一個安心的手勢。

    章平奇怪的看著一臉鎮定的黑子,直到順著他的手勢看向城牆頂部,看到了同在一個監獄的周老,看到了他身邊一大鍋滾燙的桐油時,章平的心徹底定了下來,同時也為那些正在攻城的太平軍默哀。

    一大鍋滾燙的桐油,就是給呂公車內太平軍的禮物。

    隨著一聲令下,滾燙的桐油一齊向下傾瀉,太平軍但凡被潑中者,無不慘叫一聲,掉下城牆,就算隻是受傷,但受傷的皮肉腐爛不堪,無藥可醫,死傷甚重。

    一連兩次攻城,太平軍死傷三四百人,清軍也有一百餘人傷亡,防守再次成功。

    太平軍攻城結束後,知州曹燮培下令強行拆掉城內民房,得土轉石塊搬上城樓防守。

    之後一連幾天,太平軍都如瘋子一般強行攻城,可惜都毫無進展,全州城固若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