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人之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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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蕭朝貴奔襲長沙,都快到一個月了,彬州的太平軍主力還是沒有消息,形勢已經是異常嚴峻了。
城內的清軍小動作不止,而城外大營內的太平軍則謠言四起,軍心sāo luàn,林鳳祥、曾水源竭力的製止威懾,作用也不大。
章平如往常一樣在蕭朝貴的營賬外站崗,這幾天局勢的變化他是知道的,但他卻一反常態的悄悄蟄伏起來,靜靜看著事態的發展。
至於他為什麽不像其他一般主角的一樣力挽狂瀾、拯救全軍到最後攻下長沙呢?其實dá àn很簡單,因為他自己有自知之明。
先不提他有沒有那個過人的軍事才幹了,就是有,他也不會擔起這個重任。因為他的職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參護罷了。
對於這個職位問題,不管他人是怎麽想的,章平是非常在意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句話可是他的座右銘。
要是蕭朝貴還活著的時候,借著他的支持,他或許還可以狐假虎威的在軍事會議上提上一些建議。可現在是林鳳祥三人共同指揮,平時商議軍機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叫過他,那麽他也不會不知趣的自己湊上前去。
更何況,章平承認他是很小心眼的,現任指揮官之一的林鳳祥打他的那一拳使他是一直懷恨在心,這次看他吃癟,其內心深處還是有些許高興的。
至於擔不擔心這支部隊會被清軍吃掉,笑話,林鳳祥、李開芳可是後來太平天國北伐軍的主將,其將才不算太差,怎麽可能會輕易在長沙城外覆滅。
有關於太平天國在長沙曆史上主要是寫了兩件事:一是蕭朝貴陣亡了,二是沒有將城打下來。而現在在章平這個穿越人士的協助下——奇襲部隊沒有破城,蕭朝貴仍然中炮昏迷。這其實對章平是一個很大的心理衝擊,他也的確需要時間來緩衝緩衝自己。
現在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站站崗,偶爾同其他參護一樣祈禱著蕭朝貴能盡快恢複意識。
“來。。。來人。。快來人啊。。”
正在外麵胡思亂想的章平猛地聽到營賬裏麵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呼喊聲,先是一愣,但就反應過來,大喜過望,快速進入營中,見到蕭朝貴臉色臘黃的躺在床上,萬幸的是己經醒了。
看到章平過來了,蕭朝貴的眼睛亮了一下。
“章平,快。。快給我倒杯水,渴死了。”
章平聽聞後動作很快,急急的倒了杯水先給他喝了。
“西王,您能醒過來真的是太好了!我馬上去叫曾侍衛、李總製他們。”章平喜道。
喝過水後的蕭朝貴臉色總算是略好一點兒,點點頭。
聽到西王醒過來的這個好消息,林鳳祥等人都非常高興,一齊跑到營中來探望他。
而相對來說,這時剛剛蘇醒的蕭朝貴卻顯得十分冷靜。盡管氣息仍然比較微弱,但他還是堅持著本身雷厲風行的態度。
“不說這些廢話了,我想知道自從我昏迷之後的這段時間,城內外的情況怎麽樣了?”才說了一會兒,蕭朝貴就提起了正事。
“這個。。”有關於這個問題將領們不由的都低下了頭,說起來也是遲遲疑疑,並不是因為怕遭到責怪,而是覺得以蕭朝貴剛烈的性子,聽到壞消息恐怕會再次加重他的傷勢。
不過在蕭朝貴嚴厲的目光注視下,將領們也不得不說出了實情。
“什麽?長沙城的清妖己經多達四五萬了?還有,蔡公墳戰略地位這麽重要你們居然就這麽容易給丟了?你。。咳咳。”
蕭朝貴盛怒之下直接觸動了傷口,連續咳嗽,嘴角竟然流出血來了。
“西王!”大家都驚叫不己。
蕭朝貴稍微喘了喘氣,接著說道:“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犯的錯誤有多嚴重清妖的援軍明明是一批批到的,每批的人馬也不多,為什麽不趁對方剛到長沙立足未穩的時候集中優勢兵力破敵?”
“這個。。”林鳳祥一時語塞。
“還有,那個蔡公墳一旦被清妖占據,那麽他們完全可以這個高地為基點,廣建營寨向四處幅射,封鎖城池的東北兩麵。那麽這樣下去,即便我們的主力部隊趕到城外,也僅僅隻能在南門一隅之地攻城。糧草什麽的難收集就罷了,關鍵是數萬大軍也隻能背對湘水結陣,而且地方窄小部隊根本就施展不開啊。”
說到最後蕭朝貴長歎了一口氣:“蔡公墳一丟,長沙難破啊。”
“西王,”章平走上來勸誡道:“您不用這麽憂慮,畢竟城內清妖實在是太多,他們要真的現在去搶這個高地,我們也是守不住了,等到東王的大部隊到了,我們再奪回來也不遲。”
“唉,失去容易奪回來可就難了,尤其是江忠源守備的營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楚勇’的戰力。”蕭朝貴眼神黯淡的說。
“這麽好的破城機會,終究還是一去不複返了啊。”
蕭朝貴咳嗽不止,最後因為身體虛弱再次昏迷了過去。
“西王!”
隨著時間的一天天流逝,蕭朝貴的身體也越來也差,醒過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終於在幾天後的一天夜裏,在他再一次悠悠的醒轉過來的時候,立即將諸將全部招到身邊,交托後事。
“看起來我是等不到見天王東王他們最後一麵了,”蕭朝貴虛弱的說道,“我真是不甘心啊,還沒有殺夠清妖去共同建立我們的‘小天堂’呢。”
“西王,您一定會好起來的,您別這麽說。”林鳳祥一個響當當的漢子,眼角竟然有點兒濕潤。
“我自己的身體我是知道的,這次是真的挺不過去了。”蕭朝貴笑笑。
“林鳳祥、李開芳,你們自從在廣西那兒就一直在我麾下,咱們親若兄弟,有些話我還得對你們說——你們作戰勇猛頑強這很好,不過性格都是有點執拗急躁了,做事不大懂得變通。要是一直做一般將領那倒還沒有什麽問題,但倘若是一方主將,這就是非常危險啊,希望你們以後要多加注意。”
“還有章平,”蕭朝貴接著說道,“我一直很看重你,其實你的才幹還是很不錯的,總會想出一些奇怪的謀略,再經過磨煉一番不失為天國一員大將。不過功名心實在是太重,總想著升官發財,這點容易被人利用,知道麽?”
章平低著頭沉默不語。
“雖說長沙一戰不一定能獲勝,但是我相信在有各位英才的共同努力下,一定可以實現我們的最終目標!”
最後一句話似乎是用盡了蕭朝貴的所有力氣,隻見他說完後就歪了歪頭,徹底沒了動靜。
蕭朝貴是真的死了,章平的心中仍是充滿了迷茫。
我?穿越到這兒,到底改變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