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兒行千裏父母憂 王鎔大意信朱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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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凝關shàng mén,回身一看,竟是朱瑾,嚇得趕緊低下了頭行禮,朱瑾沒有說話,也沒理她,扭頭就走了,到了陶氏這邊,陶夫人一夜沒睡,朱瑾一聲不吭地坐在桌邊,陶夫人看了他一眼:“否兒走了?”朱瑾嗯了一聲。

    “你若是想她,怎麽不跟她見見,她隻是犯了錯,怕你責罵才躲著你,你又何必躲著她呢……”陶夫人翻了個身,朱瑾歎了口氣:“孩子大了,都留不住。”說罷走到她的床邊:“看你眼睛紅的,再休息一會兒吧,你也不用擔心她了,聽說在晉國過得不錯呢。”陶夫人挽著他的手臂:“孩子們都是愛你的,尤其是小否,想你想的不行,她還惦記著回頭把咱們接到晉國去呢。”朱瑾笑了笑:“我朱瑾從不做投敵叛國之人,吳地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會走。”朱瑾雖然shā rén如麻,可殺的大多都還是敵人,為了守城,不惜大義滅親,為了國,為了家,朱瑾問心無愧。

    陶夫人握著他的手:“死心眼,人家隻是讓咱們搬到晉國去住,老了老了,不還是得跟孩子們在一起麽,談不上什麽投敵,都是大唐的臣民嘛。”說完笑了笑,閉上了眼休息:“不過想想,晉國那地方咱們也不一定住得慣。”朱瑾也躺了下來:“你個婦人懂什麽!”陶夫人眯著眼笑:“我不懂,就你懂得多。”朱瑾思慮了一會:“非得跟孩子們在一處做什麽,你也不嫌討人煩,自己住自己的得了。”陶夫人看他的樣子,還真是不改倔脾氣:“你還是別打仗了,現在就開始說糊塗話,反正啊,我要和孩子們一處。”朱瑾背過身去:“你去你去,你自己去。”陶夫人拍了他的背一下:“你啊,就倔吧,給孩子們都倔走了吧。”這話給朱瑾說生氣了,他又翻過身來,臉脹的紅:“還不是你養的這一窩狼崽子。”

    “對對對,長了臉了是你的好兒子好女兒,惹人煩了就成我自己的孩子咯。”陶夫人也不與他爭辯,朱瑾想了想:“就算和孩子們在一處,也該是孩子跟著老子,哪有老子追著孩子滿天下跑的。”陶夫人靠著他:“孩子們都隨著你,都隨著你……”朱瑾才消了氣,但還是忍不住嘟囔:“你隻顧著哄我,真要是隨著我,能惹出這麽亂子嘛!看你養的好兒子,弄得老子現在連泰寧都扔了,窩到這裏,寄人籬下,打了一輩子仗,到頭來,混了個白玩。”陶夫人不睜開眼,隻是一個勁兒的捋著朱瑾的胸口說“是是是”,就像哄小孩似的。其實朱瑾是很少來陶夫人這裏的,隻是此時此刻身邊少了三個孩子,才覺得和陶氏待在一起,有一種老夫老妻的感覺,很是安穩。

    而此時,朱溫實在是忍不了王鎔這個兩麵三刀的老狐狸了,一個勁兒的和晉國藕斷絲連,都把女兒嫁給他兒子了,還這麽蹬鼻子上臉,不收拾了他,簡直就是對自己的侮辱。正麵強攻又不太穩妥,到時候再讓李存勖鑽了空子,再三思慮,決定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派出了使臣,求王鎔讓路,梁軍要攻打潞州。

    王鎔收到了消息,自恃和朱溫有親戚,不顧眾臣反對,竟然同意了,氣的一些大臣直撞柱子。庭禮在路上聽到這個消息吃驚的不得了,一個勁兒地問怎麽辦,這個和稀泥的老狐狸已經淪陷了,咱們可怎麽辦啊……蟬玉和玄庚不以為然,蟬玉看著他:“慌什麽啊,這都是必然的,再說了他要是死不同意,要不還顯不出咱們有用了呢。”蟬玉想著,玄庚算的應該還是準的,災禍災禍,肯定是王鎔給自己作妖作出來的災禍,要是他警惕性真那麽高,哪還來得什麽災禍了。玄庚還是不怎麽說話,一副看破凡塵的死樣子,蟬玉琢磨著,要不是弄不過他,非要踹他兩腳解氣……

    玄庚瞥了她一眼:“你在琢磨什麽?”蟬玉笑他:“合著你也有算不到的事情啊。玄庚,說實話,像你這樣的人,是不是活著很累。”這一句話從沒有人問過他,所有人都隻覺得玄庚活的瀟灑自由,卻從不曾覺得他和累有什麽瓜葛。

    “不累。”玄庚回他,他自己也習慣了,不覺得累,蟬玉自己琢磨:“我覺得,你們這樣未卜先知的人,太累。”玄庚打斷她:“我不是未卜先知,是卜過方知。”

    蟬玉搖搖手:“都一樣,都一樣,但人活一世,前方有不知道的事才每天都有奔頭,若是什麽都知道,活著還真就不痛快。”玄庚打量了她那副天真的樣子:“世人皆求卜算未知,你可倒好。”蟬玉眼球一轉,深吸一口氣:“那是世人糊塗,凡事自有定數,隻要做好自己,就不會負了大好青春,反而坐等榮華富貴,倒不見得會有什麽好事。”玄庚覺得這句話她說的倒很有道理:“三年前,我為一個中年喪子之人卜過一卦,不惑之年他定會轉運,飛黃騰達,不料他自恃命數,囂張跋扈,虐待下人,四十剛過就被人刺死了。”蟬玉一努嘴:“得,這也算是轉了運了,你也沒算錯。正所謂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命裏該著。”玄庚越聽越想笑:“那要不要給你算上一卦,別人求都求不來。”蟬玉伸出舌頭做鬼臉:“我,不,用。”玄庚點點頭:“別後悔啊。”蟬玉一揚脖子:“不後悔,雖然我心裏也癢癢,但還是不知道的好。”

    “既然如此,一會兒到了徐州,我可就走了啊。”玄庚說完這話策馬快行,蟬玉愣住了,什麽情況!趕了過去:“喂!不是說好的一路走,你怎麽到了徐州就把我們拋下啊!”玄庚回身看了她焦急的趕上來,微微一笑:“我可從沒說過要一直與你們同路啊。”蟬玉趕到他的身邊:“那王鎔你不管了啊?”玄庚覺得這話說的太沒意思了:“我該做的都做了,他聽不聽,不在我。”嘿這人!還真是說不管就不管,又不是當初說受人家恩惠的時候了,但是庭禮那家夥怎麽能靠得住呢,要是能把玄庚留下來就好了,於是嬉皮笑臉起來:“那我讓你給我算一卦,你就不走了?”玄庚搖搖頭,蟬玉沒辦法隻得撒嬌:“別啊,好歹送佛送到西啊……”玄庚端的越厲害:“可惜啊,我是道士,不是僧人。”

    啊呸,軟硬不吃的家夥,不送就不送,沒了郭子臣,我們日子一樣過,沒了你玄庚,我們還不去鎮州了?白了他一眼:“得得得,大兄弟,您啊願意去哪就去哪,我們這幫人啊請不動您這尊神。”玄庚知道她生氣了,仔細看看她生氣的樣子,也很是可愛,這個女孩子,自己見她的時候,不是賣乖嬌氣,就是傲慢賭氣。於是玄庚放慢了速度,拿了一張圖紙給她:“送你的,你會用的上。”

    蟬玉接過紙:“至於麽,每次見麵都送我東西,哎?對了,上次那塊玉還沒還你,我這次還用得上,下次再還給你吧啊大兄弟。”玄庚勒住韁繩:“那玉也送你了。”蟬玉一聽頓時氣就都沒了,還真是跟小孩子一樣,氣來得快,去的也快:“這麽好,那我可不客氣了啊。”順勢打開圖紙大概掃了一眼,正是成德布防圖,還真用得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