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節的，你還這發呆，看給小尹子他們都忙成什麽樣子了。”芷珊拿了桃符來，蟬玉坐在屋子裏吃糕點，被芷珊一把奪過來：“不是說回來要多溫些詩句麽，又吃上了，也不怕胖的離譜。”蟬玉感覺芷珊現在這樣慣著自己，像極了娘親，這種感覺以前很討厭，如今卻很享受，撲了掉手上點心的碎渣：“雲磊說了，今兒忙，不讓我跟著你們添亂。”芷珊把桃符遞到蟬玉跟前：“我和小尹子特意去挑的最好的桃符，隻等著你題字便掛出去了。”蟬玉把桃符仔細的拿到榻上，拿起筆：“尚節以立命，克己而修身。”交到芷珊手裏，芷珊不識的字，但聽著蟬玉所念，也沒什麽喜慶味兒啊

    蟬玉跟著芷珊走出來，天兒還是那麽冷颼颼的，一陣子風好似能把人刮倒了。好在院子裏大紅燈籠已經掛上，布幡也豎起來了，年味十足，倒顯得沒那麽寒徹骨了。蟬玉走出院門外，小尹子在換掛桃符。蟬玉伸手幫他，倒給小尹子嚇得夠嗆：“怎麽敢勞大人動手呢。”蟬玉隻得進了院門，雲磊帶著幾個兩個家丁在院子裏灑水祈福，死冷寒天的，但為了求來年風調雨順，每個人手都凍紅了還不歇著。芷珊在後廚幫著忙活，隻留的蟬玉一個閑人

    可算是到了晚上，一桌人圍坐在榻上，擺滿了各色美食，芷珊說今兒備了足足的火，大家要一齊守歲呢。下人們都來請安求福，蟬玉也不含糊，依依賞賜：“這樣，一會兒你們也過來吧，這屋的炭火暖和，本來我們朱府上下人也不多，湊在一起能熱鬧些。”小尹子直扣頭謝恩，從來沒得主子這麽抬舉過奴才的。旁人都還沒什麽，芷珊和雲磊都沒過過像樣的年，蟬玉是最在意這些禮數的，如今孤身在外過年，也隻想在人多的時候求一絲心安。

    忽然聽得門外一陣喧鬧，現下晉王不在太原府，宮裏那些個禮節今年也就都不辦了，怎麽的門口鬧成這樣。蟬玉讓小尹子去看，緊忙一個身影竄過照壁，眾人定睛一看，這不是庭禮嗎！他怎麽回來了！原來大雪封了山，庭禮沒法安時趕回去了，隻得托人從別路寄去家書，自己再回到太原府過年。庭禮身後跟了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孩子，他一進來，孩子們也湧進了門，庭禮被一群孩子抓著圍著，無奈的不知所措：“我都說了，我沒有糖啊，一會兒朱大人給你們啊。”大家站在屋門口看著都笑的前仰後合，芷珊緊著用盤子端來了糖果，點心，還有些肉幹給這些孩子們打點了。蟬玉看著歡喜，每家熟悉的都會挨家串門，孩子們更會挨家要吃的，以前在泰寧的時候就是這樣，隻是朱門顯貴，沒人敢來冒犯父親罷了，如今到了自己這，竟也有了別樣的年味。為首的孩子給了庭禮一個miàn jù：“大哥哥，今年沒有儺戲，送個miàn jù給你保全平安。”庭禮雖然衣服被孩子們扯得不成樣子，倒也也麵漏了喜色，他摸摸孩子的頭：“你們也平安，去吧。”孩子們心滿意足的走了，小尹子關shàng mén，眾人回到了屋裏。

    “今兒是除夕，幹坐著吃也是無趣，不如我們玩點什麽，也好打發時間。”說著蟬玉讓芷珊給下人們的桌上遞過去幾盤肉菜，大過節的，就算平日裏拘束，如今關了門，都是一家人，自在些，這節過得也舒服。庭禮餓的夠嗆，吃東西至於還不忘了回嘴：“玩什麽啊，就你那之乎者也的，我們可玩不來。”蟬玉當然知道大家玩不來，緊著給庭禮夾塊肉：“先堵住你的嘴，我再說玩什麽。”眾人都笑了，蟬玉放下筷子，從身後取出一壇酒：“這壇酒名叫貴妃醉，是玄宗年間留下來的，曆經喪亂，如今所存不過十餘壇。我素來貪嘴，前天兄長托人為我送來三壇，我贈予晉王與洛將軍各一壇寄去高邑，現下整個河東怕是隻有這一壇貴妃醉了。”庭禮心裏琢磨了，就算是皇帝醉，我都不想喝酒了蟬玉把封打開，頓時酒香四溢，醉了一屋的人：“今天就用它來搏個好彩頭，遊戲是圖歡愉，今日誰也不可推脫。”庭禮剛還想著說什麽也不喝，現在急的流水都快出來了：“你快說玩什麽吧。”

    芷珊把早上就準備好的銅壺取出來，又拿了些無鏃箭，雲磊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兩個妮子竟然早有準備。蟬玉把無鏃箭攥在手裏：“一人一次，輪流來投壺，中了的就我就賞一杯貴妃醉，不中的就要獻藝給大夥兒助興，唱曲兒也好，講故事也罷，無從推脫。”庭禮立馬就不幹了，把手中的miàn jù一拍：“我不同意，你要是這麽玩，那還喝個什麽勁兒啊，還不是他雲磊把把投中，我們挨個獻藝啦！”芷珊趕緊把miàn jù奪過來，是人家孩子的一番心意，弄壞了多不吉利。蟬玉看著庭禮這個無賴樣不禁笑起來：“放心吧，這銅壺已然比尋常酒壺大上許多了，隻要用心凝神，都會中的，若是不中，便賜梅花一朵，兩朵梅花，賞一杯貴妃醉。不夠喝不要緊，這還有的是上好的花椒酒和屠蘇酒，管夠，明兒個準你們不必早起了。”這麽一說，大家也就起勁兒了，爭著投壺奪彩頭，一時間玩的不亦樂乎，連芷珊都被庭禮拉著去玩，蟬玉坐在榻上，看著這其樂融融的景象，不禁回想起年幼在家的時候和哥哥們一齊玩投壺，總是輸，一輸就哭，哥哥們隻好把賞賜的東西都給了她才能高興。雲磊看出她在榻上發呆，便拉了她一齊來玩，芷珊見狀也說：“瞧著玩的興起，倒把你這個東家給忘了，來，快，你也來玩。”蟬玉也加入其中，庭禮耍賴，見著蟬玉去了下麵，自己竄到榻上，摟著一簇梅花打滾：“我不管，兩朵一杯，這一壇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