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魔靈

    做完這一切後，等了近一個時辰也不見黑雲消退，甚至越來越黑，慢慢向四周星空擴散，我有些急了，黑雲異其反常，哪有越聚越濃、越擴越廣的道理，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煞氣凝聚，並不是所謂黑雲，要是夜過子時陰氣主導就更加沒法了，想到這裏我突然對胖道士喊道：“道長，你身上有多少五雷符咒？”

    他詫異看了我一眼回答：“馬上就到子時了，正是畫鎮魔、驅煞類的好時機，要多少有多少！”

    後來我才了解到，畫符有很多講究，比如時辰、方位、氣候等，在特定時間內畫的符咒靈性要比平常高幾倍甚至數倍不止，當然與道行深淺也有關聯，這就是凝聚天地之勢，為自己所用。

    得到這樣肯定後，我一口氣將他身上儲備的大半符咒取來，而後糊成孔明燈，五雷符咒居頂，局，是自己破的，如果半空黑雲真是煞氣所凝，用符咒肯定能短暫擊散，隻要擊散就能觀南鬥六星點中龍穴，道士箱是不缺蠟燭的，在很多時候蠟燭有它獨到之處，擺壇舍香、招魂請神等等一係列。

    做足決定後我雙手輕輕一推孔明燈徐徐騰飛夜空，升到一定高度後胖道士也領會用意，口念符咒法訣引動諸多符咒，當符咒孔明燈引動後，滿空驚雷乍現，閃電遊走四處夜空，如同巡視人間的雷神般，黑雲頓時混亂，如同生命思想一樣四處亂竄，原本消退的南鬥六星頓時出現，我急忙用早先準備好的樹枝、石塊標記下各個星辰的方位。

    標記完夜空又慢慢被煞氣重新遮掩，這次更勝先前，整片星空黑乎乎一片，一顆星辰都看不見，我知道子時到了。

    胖道士這時格外莊重，表情嚴肅，就連氣質都大變樣，他在畫符咒，同時嘴裏一直默默自語，估計是在念法訣，每一筆都帶有神韻，一起一落掀動層層水浪般的漣漪。

    我沒有打攪他，這堆篝火完全足夠撐到天亮，自顧自的推算星象，心裏已有準確dá àn，子時過後陰氣占據主導，再加上這死脈煞氣居重，冒然前去恐怕對不利，反正知道地方了，多等一晚又不會跑！

    “噗！”

    原本安靜的夜裏突然噗響一聲，像是什麽東西突然被利器腰斬一樣，但就是沒見到血跡屍骸，緊接著又是同樣的聲音，這下我看清楚了，是一道黑虛影撞擊在了陣法上，而後噗呲一聲就化成一縷黑煙消散。

    “鎮煞！”

    不知多時胖道士醒了，正在那邊不斷揮動符咒，我這才看見後背全是密密麻麻黑影，縹縹緲緲的，每擊中一個就會化為黑煙消失，我在想這是鬼魂？還是魔霧？因為在電視也見過這樣場景。

    “陰氣通靈也敢猖獗！方烈，快拿天蓬尺來！”

    在我發愣時被胖道士急切喚醒，我慌忙從法器箱拿出三尺有餘的尺子，上麵刻滿各種圖案，還有扭扭曲曲的字符，它們在發光，整個天蓬尺表麵溢出淺黃光芒，還沒等我反過神來它脫手而出，帶著淺黃光芒直飛胖道士手裏，而後在胖道士的法訣催動下光芒璀璨，揮動之下擊散一大片黑影。

    當時在我眼裏那叫一個炫酷，大約維持了一刻鍾左右，四處安靜了，黑影也消退了，胖道士取出五令旗給我陣法加持了一道防線，而後自己也進來盤坐對麵，自語道：“那屍體變魔並不是偶然呀，這山裏煞氣與怨氣又重，是誕生魔靈必要條件啊！”

    他突然扭頭望著說：“穴位點到了嗎？必須在那鬼東西出來之前堵住，要不然今晚就難熬啦！”

    我當時有一千個疑惑，鬼東西是什麽？魔屍又是怎麽變成的張了張嘴又閉上了，見他那眼神有些慌忙，甚至急的額頭冒有細汗，再聯想白天他輕鬆滅掉魔屍的畫麵，我瞬間感覺比他還急了。

    我收起疑惑重重點頭，打算事後找他詳細了解，相信今晚過後他會重新認識我。

    我拿起樹枝在地上畫了個五行圖，而後標記上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借助二十八星宿結合，東南西北有七宿，南方朱雀，屬火，火屬離，井、鬼、柳、星、張、翼、軫為南方七宿，將南鬥六星和輔星歸類排序得出結論，而後目向龜背斜對方，那裏地處北邊，是塊凹穀，像這樣凹穀有好幾處，但隻有那塊凹穀離巨龜腹部最近，又是正北方，按照太陽東升西落的規律終年曬不到凹穀。

    還沒等我說出來胖道士就領會其意，不斷嘖嘖稱奇道：“懂卦相就是好哇！要是讓我找估計天亮都找不到，還得用土辦法，地毯搜查了，要是早些年遇到你我也不至於瞎忙活這麽多年了。”

    在我倆出發前他讓我將上衣脫下，在後背畫了密密麻麻的字符，我都能感覺到後背發熱，朱紅的光芒微微閃動，我問他畫的什麽符，他說是雷神符，幫我在後背長雙眼睛，怕他一會兒照顧不過來，身後我注意不到。

    聽完我心頭咯噔一下，心提到嗓子眼了，究竟是什麽東西讓他這麽謹慎？

    我不知道的是自己正一步一步邁進一場空前的lìng lèi世界。

    我倆走到凹穀已近醜時，這段時間是陰氣最濃之時，頂著巨大煞氣前行，離開了火光四周溫度瞬間下降好幾度，在此期間也算深度了解到背法器的妙處，它們就像天然的附身符咒一樣，散發出漣漪般的淺黃光芒驅散陰氣。

    月光被黑雲煞氣遮擋大半，看什麽都是模模糊糊的，穀口生長很多鬆樹，在黑夜裏隨風搖擺，發出呼呼聲響，平時到沒覺得什麽，但現在我總感覺這聲音怪怪的，聽著有些發毛。

    胖道士用鬆脂臨時做了幾個火把，率先邁步進穀，我跟在後麵，借助火光隱約看清四周景物，林子不是很深，但很密，地上濕噠噠的，長滿苔蘚，甚至還聞得見樹木腐朽的味道，林子裏也沒有具體道路，隻能穿行。

    越往穀底溫度越低，感覺瞬間步入了冬季，山穀一直斜著延伸到穀底，四周慢慢開始起霧，隻不過是黑的，它們就像有生命一樣自主遊動，遇見火光瞬間躲開，但又忍不住好奇重新圍過來，像無知幼童初次接觸新事物一般，很快我倆身旁就被一縷縷黑霧圍繞。

    我緊繃心弦望著胖道士，他露出一絲不察的笑意，嘴裏念念有詞，手指結成法印，以一股氣流將腰間葫蘆打開，肉眼可見的出現一股吸力，瞬間吸走遊動的黑霧，都還沒來得及掙紮。

    身邊瞬間寂靜，光線也明朗不少，但還是黑乎乎一片，或許是心裏感覺吧。

    “做好準備，它要出來了！”胖道士突然提醒道。

    前後間隔不到數個呼吸，凹穀深處傳來呼呼聲響，像狂風吹動，又像悶雷滾動，仿佛就在耳邊滾動，襲來的寒氣凍得我全身發抖，冷到骨子裏去了，但也隻是瞬間，後一秒我被一層淺黃光芒籠罩，順眼望去正是背後的各種法器。

    “果真沒讓貧道猜錯！”

    胖道士從容上前，手捏法印，嘴裏默默念動，而後複雜結印，周身氣流都隨之轉動，從他嘴裏蹦出各種符文，在半空結出一個卍字，他輕輕向前一推，帶起潮水一般的氣浪滾滾而去，這個時候正好與深處澎湃黑霧相碰，發出哧哧聲響，黑霧在消散，卍字也在暗淡直到最後全部消失，再次歸於平靜。

    我靜靜的看著，這也不像是驅鬼避煞呀，還是第一見胖道士施展這麽奇怪手印，我緊盯山穀最深處，剛剛寒冷刺骨的氣流就是從下方而來，夾雜很重的潮濕和腥味，下方肯定有山洞

    “外公？”

    我突然一愣，看著山穀下方走來的老者，斑白雪發、慈祥笑容依舊未變，我心頭堵得慌，鼻尖酸楚，明知已經離世，但還是忍不住想上前詢問他，這好像出自本能一般，在那邊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我。

    “封！”

    在我台步向前時眉心一燙，又被雄厚嗓音將我驚醒，這聲音很熟悉，正是胖道士，我迷糊醒來，眼角溫潤，他將過程給我講訴了一遍，或者說是叮囑了一遍，讓我不要太專注黑霧，更不能走神亂想，它將會借此迷惑心智，找到你最脆弱的心靈，而後讓你悄無聲息的死掉，這就是魔的可怕手段之一。

    我頭皮一詐，這才想起剛剛起因，在緊盯穀底時想起外公，他身前也聽說是道士，不知道又沒有這樣的本事，想著想著就看見他從穀底走了上來。

    胖道士接著往下走，這次走的特別快，幾乎一口氣抵達，穀底有深深淺淺的小水窪，腐爛發酵的氣息四處彌漫，在旁邊有一個不起眼的山洞，半米左右高，不知道有多深，站在洞口就好比站進冷庫冰窖一樣，穀底大部分冷氣都是從這裏出來。

    我倆在洞口止步，外麵都這樣，進去還不得凍死，並沒有進去的意思，胖道士起身用墨鬥線將洞口網住，而後在每根墨線邊緣貼一張符咒，將刻有八卦的葫蘆立在網中央。完畢之後他開始念法訣，隻見一個個符文從嘴裏飄進洞內，循循漸進，不停運行，他越念越快，最後形成一條淺黃符文光芒，源源不斷的向內湧進。

    大約持續了近半個時辰，洞內依舊沒反應，胖道士開始著急了。

    “轟隆！”

    正在我倆全身心注意洞內情況時，我後背突然一聲驚雷炸響，胖道士想都沒想扭身一記法掌拍去，餘光看見一道黑霧飄過，他抽身迎去，我這才感覺胖道士刻畫在我後背的雷神符消失大半。

    “哼！狡猾的家夥！真以為貧道拿你沒法了嗎？”

    胖道士見未得手，冷哼一聲，道袍一揮取出羅盤與五令旗，將羅盤居中，五麵旗幟圍繞五方，羅盤發光，而後他用朱砂毛筆憑空在羅盤照射光芒上畫符，光芒就像一張無形的巨大符紙，每一筆落下都懸浮半空，數個呼吸不到，羅盤光芒內漂浮一張朱紅符咒，符咒成圓形懸浮中央，畫完後胖道士臉有些潮紅，喘著粗氣，而後不做停留的湧念法訣，羅盤發出巨大光芒，符咒也隨著擴大，最後籠罩大半個凹穀，看的我連連稱奇，也算增長見識了。

    “收！”

    他大喝一聲，那張巨大圓形符咒迅速向穀底壓來，慢慢縮可以看到一絲絲黑霧被困在內，隨著慢慢縮小黑霧越來越濃，最後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它在裏麵掙紮，符網很有韌性，就像皮筋一樣，突然它俯衝而來，從我這個角度剛好看清黑霧內部，它在不停變化，時而骷髏，時而人形，有時候也像動物，但，那雙紅眼睛從未變過，它直撲我與胖道士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