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軒嚇了一跳，一個趔趄撲倒在地，顱頂一根細黑的綁帶再也支撐不住，滿頭稍顯烏亂的長發傾瀉而下，膝蓋“砰”地撞在廟內青石上，行囊裏的衣物也散了一地，身後那伸杆之人傳來一聲噗嗤的笑，聽著這笑聲，葉軒心裏怒氣騰地就起來了，也不管地上的衣物，起來轉身就罵道：“哪來的瘋子！小道招你惹你了？進個破廟門還得挨你一棍？”

    

    話音剛落，那廟門後陰黑地裏伸出那根桐黃竹竿，狠狠地在葉軒額頭敲了一記，葉軒吃痛，伸手捂住額頭，覺著額前溫溫的，透著月光仔細一看，原來額頭已經破了表皮，傷口流出了殷紅的血，此刻暗啞的月光映的手上血跡一片黑紫色，有些滲人。

    

    “喂！你是真的有病啊？為什麽又打我啊！”葉軒怕了那根桐黃竹竿，左手捂著額頭，蹲身右手抄起地上的囊布衣物，蹦出廟門外，隔著好幾步距離，對著桐黃竹竿處的那人怒聲喊，生怕那根桐黃竹竿再莫名敲到自己的頭上。

    

    廟門後那人利落站起身子，葉軒這人起身，又是退了幾步，那人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出廟門外，一手持著那根桐黃的竹竿輕輕敲著地麵，另一手攙著腰部，說道：“進門是客，入內問主，這是小爺我的地盤！你說你就這麽闖進來，是不是該打！？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嗎？你爹娘小時候沒教過你？這麽年輕小夥，有手有腳的，不去賺錢生計，當什麽乞丐！”

    

    這人聲音明顯裝著挺粗，估摸著年紀應該不大，之前這人呆在黑暗處，葉軒看不清，這會迎著明亮的月光，葉軒倒看得有些分明，這人身材嬌小，頭上一團青灰色的布緊緊團住了頭上黑發，身上裹著幾層黑舊的外衫，幾塊黑布紡的小補丁縫在上麵，一條青色長帶綁在腰間，圍的腰間頗細，抓著竹竿的手有些小，像女娃一樣，小臉上雖然灰撲撲的，一雙眼睛倒是又大又水靈，要不是隱約見到他脖子上那顆喉結在他說話時有動靜，葉軒真的會以為這是個女孩。

    

    葉軒其實這會已經很困了，因而也沒細想去反駁這人，隻是恨恨的瞧了這人幾眼，嘟囔道：“不進就不進。”然後抱著東西走到廟門對街的一座民房簷下，從屋旁茅草堆裏攏了兩懷，鋪在地上，將稍微重要點的物件收到懷裏，就著衣物當枕頭睡了下去，肚子裏的饑餓到底沒能抵住睡意，不一會葉軒就沉沉睡去了，廟門前那人見葉軒舉動，也輕哼了一聲，入廟去自行休息。

    

    月色星朗，夢裏的時間似乎總過得很快，迷蒙蒙裏葉軒似乎聽到一陣鍾鳴鼓響，隻覺得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最後好像就在耳邊響起，葉軒再也無法沉在睡夢裏，擦了擦眼，睜開眼來，果然，身旁一個佛教徒般打扮的人正抬著一支碩大的角笛，笛嘴正對著葉軒的腦袋旁的地麵，葉軒懵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仔細打量周圍。

    

    街道上此刻的情景完全不像昨晚的淒靜，這會人雜聲鳴，倒沒了那種蕭條之感，路中間一眾車隊緩緩前行，路的兩側幾乎等距站著一些佛教徒打扮的人，或是手持拂柳寶瓶，或是頭上頂盆沐花，亦或是手掌器具，鳴奏佛音。城內近乎大多數民眾這會都夾道看著這車隊的盛景，隻是少有人眼裏對這佛門傳音有憧憬之色。

    

    就在葉軒愣愣地盯著街道上這眾多人時，旁邊卻傳來似乎有些熟悉的聲音，

    “喂！傻子，你叫什麽？”

    

    葉軒轉過頭，卻被一個軟乎乎的東西輕輕砸中臉，夜風吹的葉軒的臉很冷，這會倒覺得砸過來的東西溫溫的，葉軒本能地伸手接住那東西，低頭分明見得居然是個白麵包子，再仔細看，居然是昨晚那個拿棍子敲他額頭的家夥，這會懷裏一塊青布裏揣著幾個熱騰騰的包子，一手裏拿著一個，正一邊啃著一邊盯著葉軒，葉軒強忍著肚子裏的饑餓，咽了咽口水，對那人說道：“喂，這包子沒毒吧。”

    

    聞言那人眉毛一皺，收攏懷裏青布，就打算來搶葉軒手裏的包子，葉軒見狀，忙把那包子往嘴裏塞去，開玩笑，多久沒好好吃過了，哪能錯過，死也好歹做個餓死鬼吧。見了葉軒這略顯無賴的行為，那人又是有些無奈了，總不能去他嘴裏搶吧。

    

    進了嘴葉軒才發現，居然這包子還是肉包，隻是這麽座荒城裏不知道哪來的白麵和鮮肉。

    

    好不容易咽下了這一大口包子，葉軒才想起之前對方還有問過自己名字，於是回答他：“我叫葉軒，昆侖大蓮華峰人，你呢？”

    

    那人聽了葉軒的回答，哼了一聲，回答道：“我？我叫任承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