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懷溯存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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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憋了五天沒洗澡,身上自然算不上清爽,早就不自在之極。
然而,作為勤務兵,不把領導照顧到床上歇息停當,哪好意思自行洗白白睡覺去?
不對,這話太讓有歧義。
也不對,懷溯存說這話也很有歧義啊,說得好像邀請她一起去溫泉池洗澡似的。
不過,也許是她想多了。
其實,懷溯存說的是反話吧?哎,她這不合格的勤務兵啊!
明明幼兒園老師做的也是照顧人的事,但是比起照顧小孩子,照顧大人實在是太勞心了。
“不不不,大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沒伺候過人洗澡,所以不太懂應該做些什麽。隻用幫您抱衣服就行了嗎?”不知道是急的,還是羞的,她微微漲紅了臉。
這種很可愛的模樣令懷溯存本已輕鬆不少的心情出奇地好。
他壓住想要翹起的嘴角:“再麻煩你給我搓搓背。”便邁開步子去往溫泉池。
花火原屁顛屁顛地跟上。
走出三步遠,才猛然回神:給懷溯存搓背?那豈不是要tōu kuī男神洗澡?
呸,她才不是tōu kuī,是正大光明地看。
對,是懷溯存自己讓她去看的。
正好,那啥,她本來就準備好要撩漢,不是,爭取愛情來著,這種孤男寡女共處溫泉池的情況,不用說也是大好機會。
當然也是存在風險的。
萬一撩得不得其法,撩起的是性致而不是情致,那就弄巧成拙了。
所以,關鍵是怎樣做才能守住情致不逾越到性致呢?
好想有個某度可以搜一搜。哎,書到用時方恨少,以後她要有女兒的話,一定及早提醒她學習怎麽撩漢,這簡直是每個女生最容易忽略的必修課程啊!
不管了,摸著石頭過河吧!
反正我是勤務兵,貼身照顧大人是職責所在。先拿出職業的態度好好做事,這樣總不會落下什麽把柄!嗯,就這麽辦!
花火原狠狠給自己鼓了把勁兒,才發現自己已經落後小半截了,趕緊一鼓作氣地拐過彎衝到溫泉池邊,口裏大喊:“大人,等等我,我來了……”
卻見懷溯存已經脫掉了襯衣,皮帶也解開了,褲門大開,修長健型的大腿隻露出根部一截,那猶抱琵琶的感覺實在是太有色感了。
她猛吸了一口氣,原地石化,一下子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
這場麵,真是尷尬得無話可說。
“你來……想一起洗?”懷溯存向來貴雅的表情都忍不住有了一絲龜裂。
他還以為她是有意留在外麵回避等候,現在這是算準了時間衝進來的?她突然轉性了?
靠!丟死人了!出師不利啊!
她趕緊低頭遮掩:“不不不是,我是來給您搓背的。”又發現自己懷裏還抱著他的換洗衣服和浴巾,趕緊一件件掛在牆上,“還有,我給您送衣服呢。馬上出去,我馬上就走。”
她慌裏慌張地做完,轉身就想跑出去找豆腐撞牆。
“去哪兒?”懷溯存問。
“我……”
“不是要給我搓背嗎?毛巾在這邊。”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花火原一抬頭,發現懷溯存已經下了水,隻有胸口以上露在水麵,正趴在池邊,似乎在等著她來搓背。
搓背,對,她本就是來給他搓背的,有什麽好害臊的。
雖然這麽安慰自己,但耳根還是紅了。
哎,一定是這溫泉池裏太熱的緣故吧!
她半蹲半跪,撿起丟在池邊的毛巾,蘸了水放在他的背上。
他沒有說話,任由她忙活。
他的背部布滿了各種形狀、各種尺寸的舊傷痕,觸目驚心,可以說是一部主人出生入死、九死一生的曆史記載。
一路逆襲的神話聽著很爽,為了理想而堅持不懈的故事很熱血,但其中要冒的風險和付出的代價誰人知道?
她的心情很複雜,有一點沉重,有一點疼惜,有一點歎息,有一點糾結。手下不自覺的放輕放柔,生怕觸到舊傷令他生疼。
“重一點。”懷溯存說。
本來就隻有520的力量值,再放輕了對他像撓癢癢一樣。
“是,大人!”花火原忙不迭地加重了力度,甚至把全身重量也壓上去,在氤氳熱氣的蒸熏中,她立刻就揮汗如雨。
其實比起小韓或穀大良,她的這點兒力氣依然像小貓抓撓似的,不過,懷溯存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閉眼養神,任由身體隨著她的動作在水波裏微微蕩漾。
除了水聲叮咚叮咚響不停,洞裏一片靜謐。
花火原見自己伺候得似乎還不錯,氛圍也很好,便壯著膽子說:“大人,有件事我想冒昧跟您說一說。”
懷溯存“嗯”了一聲,低沉的聲音在洞中回響,顯得特別有磁性。
她使勁吞了吞口水:“就是上次關於胡特醫的事情……”
“胡封的事情,我已經讓人去查了,你不用擔心。”
不能再誤會了。
她急急地解釋:“不是,大人,我是說,上次我太衝動了一點。其實,我跟胡特醫之間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請您忘記我上次說的話,可以嗎?”
懷溯存有些詫異,上次她說那話的表情可不像是一時衝動,倒像是隱忍已久的爆發。
前後不過幾天,突然就改變了想法,這是為什麽?
他睜開眼仔細看她,她顯然有些不自在,甚至可以說是心虛,但剛才那番話應該是認真說的無疑。
難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他沉吟著問:“為什麽?”
花火原吞了吞口水:“這幾天我也仔細想過了,人類尚在求索圖存,正是需要胡特醫的時候,與之相比,我的私事微不足道,之前是我太狹隘了,所以我希望能收回我的前言。”
是真話嗎?他再次審視了一回她真誠的雙眼。
為了崇高的偉大的目標,所以放棄犧牲了自己恨不能殺死對方的私仇嗎?
想到她在指揮所裏紅腫的眼眶,以及止也止不住的淚光,他一向堅硬的心禁不住變得柔軟起來。
略一沉吟,他說:“你不用太委屈自己。胡特醫確實有他不可替代的價值,所以我才接收他到第一軍,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任何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花火原驚訝了:胡特醫到底有多受重視,她雖然知道得不確切,但是從他能夠肆無忌憚進行自己的邪惡實驗,以及在重要的第一軍高層會議上也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就能知道他的地位絕對超然。
按照道理,目前在第一軍高層眼中,她這個小小的女中尉在胡特醫麵前完全就是一隻不值一提的小螞蟻。
哪怕懷溯存需要她來幫忙完成秘密的任務,也絕不可能為了她而排斥甚至傷害變t胡封。
懷溯存很快解釋:“胡特醫並不能綁架我的理想。因為,就算解決了人類生存延續的問題,也不能完全實現我的理想。所以,我怎麽能任由他為所欲為,淩駕於所有的道義之上?”
花火原不解:“那大人的理想是?”
他不答反問:“你覺得我們現在跟降臨者的關係算什麽?”
她遲疑了一下:“不平等的交易關係?”
他似是苦笑又似是嘲弄:“是麽?隻是不平等的交易關係?我們隻是被他們壓榨了剩餘勞動價值嗎?我們有對‘交易’說‘不’的權利嗎?”
“沒、沒有。”她低下頭。
“確切地說,我們現在是一群被圈養的綿羊,或者被放養的奴隸。我們存在的價值隻不過是為了替降臨者牟取他們需要的利益。”
這話有點兒殘酷,但又是那麽的真實。
她沉默著,無話可說。
懷溯存又問:“如果實現種族繁衍之後,繼續成為降臨者的奴隸,你願意嗎?”
她搖頭:“不願意。”隨即卻又補充道:“但是如果人類解決了生存繁衍的問題,降臨者還有辦法控製我們嗎?”
“沒有嗎?你也看到了降臨者的科技水平,雖然目前為止,它們從來沒有直接展示過它們的殺傷力,但如果需要的話,你覺得它們滅絕人類難道會是很困難的事?”
不困難,肯定一點兒都不困難。
那種一看就讓人絕望的星際航行用的ufo,絕對不可能沒有強大的火力。
“所以,隻是能夠繁衍生息,那是多麽卑微短視的想法。我想要實現的理想中:最起碼的一點是,人類應該做自己的主人!”
花火原完全震驚了!
在親眼目睹了那驚人的、能力超絕的ufo,誰還敢生出一點反抗的念頭?
懷溯存的意誌之堅強、胸襟之廣闊、理想之高遠,實在不是普通人能夠企及。
明明是她居高臨下,此刻她卻陡然自覺渺小,對那寬厚的、傷痕累累的背影生出望其項背的崇敬之感。
隻是,這樣超出想象的理想,真的有可能實現嗎?
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聲,他輕輕吟詠:
“若反抗時就消極,則妥協也是無奈;
“若無自主的勇氣,則終將成為奴隸;
“莫管是美食華服,還是貌似尊貴,問一句:凡事你可能自主?
“從來都聽人行事,活一遭莫若行屍。問一句:百年後你可心甘?
“你願做溫順綿羊,致子子孫孫亦如是。問一句:任人宰割,汝罪何恕?”
他望著洞壁上星星點點、仿若星辰的寶石,唇邊卷起似有若無的微笑,仿佛看到了某個閃逝的未來片段。
雖然,他沒有明言,但花火原感到了那堅定的、不可動搖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