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巨變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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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會有一段最為灰暗和深刻的時間段,隻是深淺的層次各有不同。
對於我的一生來說,經曆過很多的大起大落,遭遇了很多的磨難。但是,沒有那段經曆是在生育兩個寶寶時能與之相比的黑暗。
我們老家有個傳統,孩子小時候不給起那種特別好或特別“重”的名字,怕孩子命薄,擔不了。所以,當第一個孩子死去之後,我給他哥哥起名狗兒,我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來。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活命”,本該如此簡單事情,對於我們娘倆來說,確實那麽的……
……
當天我因為體力不支和剛做完手術,抱著死去的孩子一起暈死了過去。
然後被緊急救助。
第二天下午醒來的時候,我跟狗兒在一個icu(重症監護室)病房裏。因為,我們都出現了同樣的毒品戒斷綜合征。需要同時治療。
而孫明傑知道我的心意,所以特別的進行了這樣的安排,他知道從人性的角度出發,一個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時,會有戰勝任何困難的勇氣。
脫毒,在開始的時候是有藥物輔助的——美沙酮。可是美沙酮的藥效並沒有持續多久,而且對於嬰兒來說,藥量的控製很保守,所以——更多的是要靠狗兒自己挺。
孫明傑算是個負責人的人。
我是他撞得,他又認識我,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僅是院長的朋友,還是這家醫院的大股東之一。
在我清醒之後,他穿上隔離服後跟隨幾名醫生來到了icu。
醫生問我的吸毒史,我告訴他說:“我從來沒有吸過毒,我是被人注射的具有昏迷效力的毒品,他們是拿我做實驗的。”
幾名醫生麵麵相覷,甚至包括孫明傑都認為我是在說胡話。
“我說的是真的。”我說。
“好了,不討論這個,講一下你的注射時間和用量吧。”一個老醫生說。
“孩子五個月的時候,他們綁架了我,開始給我用針管進行肌肉注射……一直持續到我被撞那天。用量我不清楚,真的不清楚。兩個多月裏,我都沒有清醒幾次……但是,我覺得我可能在夢裏進行過掙紮。”我看著我手上的傷痕說。
我說完這些話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的呼吸莫名的加快,而一邊的狗兒已經開始高聲哭叫,那種叫聲根本就不是一般小孩會發出來的那種哭聲,很大聲很大聲。
醫生趕忙過去觀察,不斷的采取安撫的措施,但是啼哭聲仍舊沒有絲毫變化。
“孫先生,他們的戒斷反應開始出現了。現在我們隻能利用藥物來輔助他們母子二人,但是能不能成功的渡過戒斷期,成功的脫毒,就隻能靠他們自身的能力了……”主治醫生轉頭對孫明傑說。
孫明傑做了個立正的姿勢,衝著醫生重重的點了點頭後,抬起頭說:“希望您能盡最大努力幫助這對母子,她們的傷痛有我很大的責任,希望您盡全力,拜托……”說著,他又是深深的點下頭去。
“您放心,我們會盡全力來救助的!您剛回國就遇到這件事,還沒來得及去您母親那吧?這裏的情況差不多已經穩定了,要不您就先去忙吧?”那個年紀大的醫生應該跟他很熟,知道他的很多情況。
“不礙事,這裏處理妥當後我自當會去見我母親大人的。”孫明傑說。隻是說話的方式和口氣,讓我覺得有些怪怪的。
“好的……”醫生說著轉過身看著我道:“……你有沒有什麽親人,讓他們過來一下吧!我們有很多的文件需要他們來簽字。”
我看著醫生那封閉起來的目光,我知道他的潛意思是——我的病情也非常的危險。
“我也有生命危險嗎?”
“呃……對。所以,請盡快聯係一個親屬過來吧。”醫生說。
“可以借你手機用一下嗎?”我看著孫明傑道。
他馬上拉開隔離服,從裏麵掏出了手機交給了我。
我想給連吉打電話的,可是我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他能幫助我的並不多。而這兩個月究竟發生了什麽,我還一無所知。所以,沒有給他打。
而肖亮,我又不敢叫。
所以,我直接打給了張揚。
“喂,你好。哪位?”張揚的聲音傳了過來。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我的眼淚順著眼角就流到了頭枕上,“張揚,你在哪兒?”
“因子嗎?是因子嗎!?你竟然還活著?你在哪?”
“我在xx醫院,icu……”
“你等著我,我馬上過去!”張揚說著就激動的掛斷了電話。
我要將手機還給孫明傑的時候,他正在跟醫生在一邊細語長談,頻頻的點著頭,不一會走過來,拿過手機去後,一臉認真的看著我說:“莫因子,這位主治醫生是有日本留學經驗的高級醫師,剛才他給我說了你的具體情況,你放心,隻要你能熬過脫毒這段時間,那麽你以後會很正常的,所以,這段時間一定要堅持住,知道嗎?”
“謝謝你……”我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快了,需要使勁的呼吸幾次之後才講出話。
“脫毒非常痛苦,一定要堅持住。你放心,我會負責你所有的醫療費用的。對你造成的傷害,我真的很抱歉。”他說著很是認真的衝著我點了點頭。
“呼……呼……”幾次呼吸,我都覺得氣息不夠,想說話卻又說不上來。連續幾次用力,感覺腹部的傷口好疼啊……
“再給她使用點美沙酮。不要讓她動作太劇烈了,否則傷口會崩線的。”那個主治醫生趕忙吩咐道。
……
張揚什麽時候來的我已經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他進不來這個重症監護室,他隻能在外麵等著。
而當時的我的戒斷反應已經不是輕微的呼吸急促了,而是渾身的震顫。那種痛苦,我不願去回憶!
因為那種回憶裏,帶著的不止是我自己的痛,還有旁邊寶寶更為痛苦的驚厥的模樣!
小小的他將手一個勁的往自己的嘴巴裏塞,不一會又撲翼樣的震顫,嘔吐、腹瀉、發熱!種種種種的折磨!
那刻我雙手攥著床沿,我盯著天花板,我咬著自己的牙冠,我不讓自己發出一聲,我聽著寶寶在一邊痛苦的時候,我流著淚發誓,我發誓——我一定讓他們血債血償!我一定讓他們血債血償!!
狗兒,你弟弟沒有了,媽媽不能再沒有你!上帝,如果你有眼,你就睜開!你把所有的痛苦都附加在我身上啊!都附加在我身上啊……
“嬰兒驚厥了,快!”護士在一旁趕緊的過去搶救,一邊擦著寶寶嘴中吐出的白沫,一邊按住那亂顫的四肢,並用霧化的鎮定藥物去治療。
“不行了!暈厥了!叫主治醫師!快去!”一個醫生大聲喊到。
那刻,我攥著床沿掙紮著,眼淚湧上來的時候,“寶寶,媽媽在這兒……活下去啊!一定要……嘔!……嘔!嘔……”
“快!這邊!她也不行了!趕緊注射!”醫生看見我不斷的開始嘔吐的時候,立刻的對我進行了藥物注射!
……
脫毒治療。
20天。
那20天裏經受的是地獄般的折磨,我不知道自己和寶寶驚厥了多少次,我甚至很多很多次真的遊離在崩潰的邊緣,那種邊緣一般人我覺得絕對不會撐過去!
如果不是巨大的恨,如果不是巨大的母愛支撐著我,我覺得一般人都會開口去乞討著讓醫生注射美沙酮或嗎啡類的藥物。
但是想要真正的脫毒不可以一直用的。
所以,那時候所經曆的痛苦已經不是語言能形容的了……
那刻也深深的知道為什麽戒毒那麽難了。
……
20天後,我的各項身體指標都趨於正常,被送出了重症監護。起初,我是不同意的。可是他們說如果我出去了,他們可以騰出更多的醫護人員來照顧孩子。聽他們如此說我趕緊的同意。
寶寶還在努力……醫生為了不讓藥物摧殘到他的大腦和神經,總是竭盡全力的用最少劑量的輔助藥物,頻繁的進行換藥治療。
那種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特護,若不是因為孫明傑,怕是沒有這麽用心的醫院了。
我被推著出去的時候,張揚早已在外麵等候著了。
當我看到張揚的時候,我躺在床上衝著他伸出了手。一句話都沒說,一句話也不用說就能感受到他在守護著我。
張揚來後,給我講了關於我離開的一些事情。
但是,他不是黑圈子裏的人,對很多事情並不清楚。隻是外界都謠傳我已經死了。因為在我消失的那段時間,警方在護城河附近發現了一具被燒的差不多隻剩下了灰的女屍。
而警方抓獲的嫌疑人卻正好是司徒浩南的人,所以,一切的指向都成了我。
“你有魏顧海的消息嗎?他確實是死了嗎?”我問。
“不知道……我沒那方麵的人脈關係,打聽不到。”
“哦。”
“你生了雙胞胎,聽說…聽說弟弟已經……”張揚說著攥住了我的手。
“嗯。張揚,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什麽?”
“你能當孩子的爸爸嗎?”
“當然!我說過的,我會比他親爸對他都好的!再說了,寶寶怎麽也是魏子洲的親侄子啊!肯定會好好照顧的!”
“謝謝你。”
當我說出謝謝的時候,張揚已經發現我眼神的異樣了,“因子,你想幹什麽?”
“沒什麽。”我看著他說。心中想著的,卻是烏鴉和閆紅珍!
……
第30天的時候,寶寶被推出了重症監護室。我第一次抱住了他,他的臉比出生那會胖了很多,頭上也有了些許的發絲,看著健康的他,我感動的不行。
那一刻我感覺到了作為一個母親的那種神聖感覺。
以前,看見很多國外的神像上,女人的懷裏總會抱著一個孩子,此刻才體會到那種感覺。當抱著自己的孩子的時候,世界上所有的困難似乎都壓不倒你。
哪怕天塌下來,你都感覺自己有巨大的力量能撐住!隻要,隻要不傷害到我的孩子,做什麽都願意……
那一天孫明傑也來了。給我和寶寶帶來了鮮花,進門後很是恭敬的將鮮花奉上。
“我剛才問過主治醫生了,他告訴我你們母子現在的狀態非常好了。剛開始我還不信,現在看到你們母子麵色紅潤,我總算是放心了。”孫明傑笑著說。
“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
“哪裏。不管怎麽說,撞倒你的人是我,這點我很對不起你。”
“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醫生都已經告訴過我了,如果我沒有得到救治,後麵我毒癮發作的時候,我跟寶寶可能都會沒命的。您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刻我說的不是客套話,而是實話。
主治醫生告訴我,在我體內檢測出了超劑量的毒品代謝物,我的毒癮發作之後,下場絕對不會好。要麽自己跑回去重新淪落為試驗品,要麽無法控製毒癮的引起體內巨大紊亂,下場就是流產和死亡。(當時也感覺到了烏鴉是絕對要置我於死地的!)
那天,跟孫明傑聊了很多。知道了他的母親是中國人,而父親是日本人,他精通兩種語言,難怪他很多的姿勢都讓我感覺有點別扭。
得知我健康之後,給我留下了電話號碼。而後問我是否需要幫助。
他在說“幫助”二字的時候,眼神很不同,我能看的出來,他的話裏有話,而且透過那種眼神,我知道這個人不是個普通人。
“謝謝你,我相信我能解決的。”我說。
“呃。好吧。”說著轉身走到了門口處,衝著外麵招了招手,一個好似健美運動員似的男人走了過來,“這個人叫大力,你出院的時候,我會讓他保護你們出去的。”
“真的不用。張揚……你的手機呢?我用一下。”我衝著張揚說到。
孫明傑有點疑惑的看著我。
我撥通了連吉的電話。
“誰?”連吉很是提防的解氣了電話。
“連吉?是我……”
“老…老大……?”連吉的電話有點顫抖。
“你們在哪?”
“我我……我們在雲南……”他的聲音裏透著股悲歎。
“什麽!?雲南?你們怎麽去哪兒了?”
“都變了……都變了……十二個場子,一個都沒有了!全被司徒浩南占了!”
“怎麽可能?他們的勢力跟咱們相當的!怎麽可能?”我立刻激動的坐了起來。
“我們沒錢了。”
“有王儒林啊!我不是告訴過你,可以去找王儒林要錢的嗎?我被抓了,可是王儒林還是有錢的啊……”
“王儒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