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事過境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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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辰生的小院很精致,也是完全按照日本風格來設計的。
沒有床。
從木質的推拉門進去後,臥室整體像個很整潔的平麵,各種用具也非常的矮;看得出,在這裏生活,很多時候都是要跪著的。不過,我知道這隻是個古董型建築,在現在的日本社會,尤其是東京的很多住宅,應該不這樣了吧?
陸辰生從櫃子裏給我拿出被褥後,開始為我鋪床,動作熟練,而且認真……
“日本人為什麽不睡床?”我坐在一邊看著他問。
他嘴角咧出一道很好看的笑容,笑著看了我一眼後說:“這個跟傳統有關,也跟抗震有關。嗬,你知道日本很多文化都是取自中國,在唐代的時候,我們國家也是沒有床的;椅子和床是宋代才出現的。不過,日本人習慣了這種睡發,因為日本地震多,而且地震的時候方便逃跑……”
他說著又挽了挽白襯衫,露出那好看而又有安全感的手臂。
我抱著自己的腿,倚在牆邊就那麽欣賞他,有點小醉意,也有點小開心,還有點小小的我自己都琢磨不透的莫名而荒唐的期待。
跟張揚在一起那麽長那麽長的時間裏,張揚給我的那種嗬護我無可挑剔;可是眼前的陸辰生給了我一種別樣的感覺,那種感覺更兩性一點,非常清晰的一種兩性相處的感覺。
狹小的房間裏,他為我鋪床;狹小的房間裏,有兩股男女的氣息在流淌;然後,莫名的會有點心慌,有點緊張,有點期待他能過來靠近我……
“好了!來試試。”他微笑的回過頭喊我。
我拎著包,將包放在床頭後,攏了攏裙角後坐到了上麵。他就在旁邊,彼此身上那淡淡的清酒香讓我感覺像是淡化了的春藥。彌漫了兩個性別之間的空氣。
“你的眼神有點怪。”他跪在一邊,一臉溫柔的看著我的眼睛說。
我當即撇開,看著床褥,用手傻撫著說:“呃……挺舒服的。榻榻米很厚,被褥也厚……呃……嗬,那個…那個……”
“你怎麽流汗了?這很熱嗎?”他說著輕輕的扶著我的頭,用拇指為我擦了下額頭的汗。
然後,我就感覺心在砰砰砰的跳!
我的天啊……我明明已經清醒了……怎麽?怎麽還越來越緊張?
緊張的不由自主的一下打開他的手,有點吐字不清的說:“沒,不…不熱……就是,有點,有點心慌;水土不服?呃?嗬……我……”
“喂…問你的事兒。”他說著一下扶正了我的雙肩,更近一點的看著我問:“你有沒有……”他說著又自嘲的笑了下,鬆開我的手,目光落到別處說:“算了,不問了。”
“有想你,當然有想。”我直接說出了他的心裏話。
然後,他微微低著的頭,頓時就楞了楞,然後慢慢抬起的時候,那眼睛中成熟後的溫柔讓我感覺特別的心安。
“辰生,你比以前多了很多的,很多的安全感……現在的你,讓我感到很…很舒服……”我試著想他表達下自己的心情,也、也是對他態度的改變。
我一說,他竟然臉紅了。忽的像是吃了口蜜一般,害羞的抬起頭笑著說:“你這眼神配著這些話,能甜死人……哈。”他露出了很是潔白的牙齒,“不早了早點睡……天都快亮了。”他說著輕輕的將我放平後,給我蓋上了薄被。
“晚安。”我說。
“嗯,晚安。明天我不吵你,睡到自然醒就好……ok?”他掖了掖被角說。
“嗯……”我笑。
他用手溫柔的撫了撫我的臉頰,胸中似有千言萬語,卻終是有些膽怯的沒有說出口的起身去關了燈。
夜色彌漫而來,酒意上湧,沉沉的睡了過去……
……
第二天,被強烈的陽光刺醒。看著陽光打在窗上後印在地上的影子,在正中。是中午了。
我爬起來,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而且渾身舒坦。看樣昨晚的清酒確實是正宗的,假酒可是會在宿醉後頭痛的……
起床後,拉開床,五月的風有點鹹,嗯?附近有海?
興奮的爬起來,咚咚咚的跑出去,然後看見張揚正在客廳一邊的榻榻米上坐著看書。
“嗯?怎麽了?”他見我跑出來時,以為我受了驚嚇的趕緊站起來問。
“這附近有海?”我問。
“日本就是個島,四周都是海!哈哈,不過,想看海也得吃了飯再看。”他說著拉開門,衝著外麵喊了一聲。
不一會,一個大媽端著飯菜進來了。
放到小桌上後,他便喊我去洗漱。
洗漱完畢時,菜飯的已經在門口處的那張小長桌前擺好,我倆便對坐在榻榻米上開始吃。
“你怎麽不問問我跟孫氏家族的事情?”我吃著飯問。
“孫氏家族我很了解的,還用問嗎?”
“那你怎麽也不問我?”我沒有再去吃菜,將筷子握在手中問。
他吃了口飯團,一邊嚼著一邊看著我,咽下去後笑著說:“你呀……嗯~”他拿著筷子一指我身後的那麵牆,示意我去看……
昨天來的時候,我醉眼朦朧的沒細看;剛才又慌慌張張的想出,也沒來得及看自己的那些照片;這會,回過頭去的時候,才發現那些照片都是我近些日子在世界各地參加時裝節時的照片,甚至還有care老師給我拍的獨版寫真。
“這個你都有……”我爬過去,拿起了最近剛剛舉行完的東京時裝節的照片說。
“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包括你是顧老的女兒,然後現在還是帝都夜場的老大,我都知道……”他說。
我當時就想問他是否知道我還生過孩子。
可是,他不可能知道。因為當時他走的時候,正好是我跟孫明傑認識不長時間,孫明傑剛剛救我的時候。那時候就騙他說孩子沒有了,這會怎麽還能說有?
“你還知道什麽?”我回到小桌前問。
“而且,我也知道我的生父不是烏鴉。”他說。
“孫明傑對你說過的嗎?”我問。
“對,他還告訴我,你安排了人保護閆紅珍,並且給她接受治療,這點我沒想到。很感謝你。”他說到這兒的時候,眼圈有點泛紅。
我知道,他是思念自己生母的。而離開閆紅珍,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我。因為如果不是我,閆紅珍會一直對他好,那種好是所有母親能對孩子的好裏最最厲害的一種。
畢竟,閆紅珍離開了陸辰生那麽多年,那種全力以赴般的彌補,讓那段時間的陸辰生像是個孩子。而此刻離開媽媽的懷抱,獨自一人來到日本後,回憶過往,眼前的陸辰生已經太成熟太成熟了……
“你是因為我而跑到日本來的,而我救閆紅珍也隻是因為你,我們誰都沒有欠誰,隻是彼此給彼此時間,彼此給彼此照顧而已。”
“我懂你的意思。可是,你不了解我的心情。很多深夜裏我會想起我生母閆紅珍的樣子,慈善、友好、甚至美麗。可是,當我想起她……想起她對你和你母親所做過的那些事情的時候,我心中再沒有一個母親的形象了……殺人,輪奸,利用,脅迫,等等等等……那些事情浮上來的時候,她的麵容就開始扭曲、猙獰!然後再也沒有了母親的樣子……”
“但你還是會想她,對嗎?”我說。
“對,會想。也會想陸聞天。其實,現在陸聞天應該更自責吧?為了他跟你生母蘇果果的愛,他反感和冷漠了我二十多年,最後發現我竟然是他親生的,嗬嗬……多麽反諷?難道不是親生的孩子就不能當成自己兒子來養嗎?假如我是他,我不會這麽對自己的孩子,我不會管是不是親生的,我都會當成自己的孩子來對待……”他目光冷清的捏著飯團,視線飄向門外,幽幽的說:“我對那種冷淡的父愛,太深刻太深刻了……”
我端起精致的陶瓷水杯,佯裝喝水的時候,透過杯麵,看著此刻目光深邃了很多的他;他剛才的那些話在耳邊一直回想,他說:‘他不會管是不是親生的,都會當成自己的孩子來對待。’這句話此刻對我來說,就像是毒藥……
無法抵抗的一種愛的毒藥。
那刻,我的腦海就要開始翻滾,可是還沒有翻滾起來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就打斷了我的暢想。
拿起手機,熟悉的三個字還沒有改,還是存著魏顧海……
“喂,淩昊軒。”我放下杯子冷淡的說。
陸辰生聽到淩昊軒三個字後,很是不解的回頭跟我對視了一眼。他是不知道淩昊軒這個名字的。
“你去日本,為什麽不跟我說一聲?”淩昊軒有些生氣。
“你怎麽知道我來日本了?”
“你參加東京時裝節的報道在國內很火,很多人都知道?因子,你的眼裏究竟還有沒有我?你究竟還有沒有把我當哥哥!?啊!你知道嗎?何鴻梟現在四處找你的想殺你!是誰在一個勁的阻攔?是我跟何百合……”
又是何百合……隻要這三個字從他那熟悉的嗓音中發出來的時候,我就感到一種莫名心悸,很不舒服。
而想起上一次為了救何鴻梟還跟我的手下動手的時候,我更是對他異常失望。
“你怎麽不說話了?”他問。
“我對你無話可說。淩昊軒,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四個字,叫‘事過境遷’……”
“事過境遷?”
“對,所謂的事是往事,就像你以前對我做出過的所謂守護我一生的承諾,就像我曾經執著的想愛著你的承諾,都因為你後來失憶,以及很多很多的事情而變了,事過境遷……那些事情之後,都變了,就像你,從曾經的魏顧海,變成了淩昊軒……”我說出魏顧海的時候,陸辰生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不過轉瞬即逝。
那種“轉瞬即逝”,不是說陸辰生學會了隱藏,而是學會了看開。至少,我是那麽覺得的。
在日本獨處一年多之後,沒有人比他更懂得“事過境遷”的道理了。
我目光落到了桌上那精致的陶瓷水杯上,淡淡的繼續道:“事過境遷,尤其是境遷……所謂的境,我覺得就是心境……這就是很多人所說的,當經曆過一些事情之後我們的心都變了,淩昊軒,我們的心都變了……”
“嗬……”我聽不出是苦笑還是冷笑。
“我有我的生活,你有你的生活。就這樣……就這樣吧。”我說著,便掛斷了電話。
將手機放到一邊後,便有點不敢抬頭看陸辰生了,怕他會有些吃醋。
微微有些不自然的抬起頭,而陸辰生此刻卻將目光瞥向了門外院落中的花草樹木,那臉上彎出了一道淺淺的微笑。
“事過境遷……”他淡淡的念了念,笑意更甚,但是笑的讓人很舒心,轉過頭看著我道:“嗯,是啊……確實有種事過境遷的感覺。”
“嗯,感覺你也變了。”我看著他那雙黑而亮的眼眸說。
他的眼彎成了月牙狀,“吃飽了嗎?走吧……帶你去看看橫濱的海。”他說著平伸出手。
看著他“邀請”的手,我心裏竟有種拉扯感。
“嗯?”他繼續的保持著那個姿勢,不解目光掃過來。
然後,我的心又疼了一下。
我知道,當我牽起他的手的時候,就以為著斷掉了另一隻魏顧海的手。所以,會有點疼,有點對曾經付出的舍不得……
而且,這種急促的轉變,我也有些適應不來。
“辰生……你,你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