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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肖爸爸那顫抖的話語時，我抬起頭來，他那刻早已經淚流滿麵，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將我扶了起來的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頭發，“傻因子，傻因子終於長大了！”

    “爸……”我看著他，很是恍惚的說。感覺那刻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他擦了一把眼淚之後，很是深沉的看著我說：“剛才我進門的時候就發現你變了，你這是好了嗎？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爸，我那段時間得了精神病，就跟當年我母親似的，不過現在好了。隻是……”

    “真是什麽？”他擠了擠眼的將眼淚咽了下去問。

    “隻是我好了，肖亮卻……”

    “肖亮！？”肖爸爸當即就驚呆了一般。

    “噓……”我做了個噓聲的姿勢的指了指肖亮所在的房間，“肖亮出獄了，我接回來了。”

    當肖爸爸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當即靜默住了。他呆了。

    隨後，我小聲的將肖亮在監獄裏的遭遇都告訴了肖爸爸，他聽後一直都沒有吭聲的一直在客廳的沙發上抽煙。

    看看表已經夜裏十二點了，他便讓我早點去休息之後，自己一直在那坐著想辦法。

    ……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我被他早早叫醒，他明顯的是一夜沒睡。

    “爸？怎麽了？”我問。

    “我想了一夜。肖亮之所以變成現在這種怯弱的樣子，主要是因為那些犯人的原因。那些犯人我了解他們的變態，他們不止是欺負他，更是想要改變肖亮的各種價值觀和人生觀。你待會進去問他幾個問題，我在門外聽。我大約能聽出他內心的世界。”

    “什麽問題？”我問。

    他立刻告訴了我那幾個問題之後，我聽了直打顫，“爸……這麽問合適嗎？醫生說不能刺激肖亮的……”我很是擔心的說。

    “聽我的，你放心吧。知子莫若父，如果肖亮這些問題都承受不了的話，他就不配一個警察。而且，我這麽做也是有原因的，因為知子莫若父啊，我知道肖亮骨子裏有著如我一樣極其正直的警察形象，隻是被那些惡人給打擊的掩蓋了起來。因子，聽我的去問問他。”他很是誠懇的說。目光中的堅定，讓我看到了曾經的那個肖警官。

    “我……”

    “別猶豫，去問。一定要發自內心的、無比真實的按照我說的問。”他不容我猶豫的說。

    “好吧。”我見他那麽肯定的時候，便聽從了他的話。

    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換掉睡衣之後，便敲醒了肖亮的房間。

    肖亮這刻已經將被子疊的方方正正的放在了一邊，而他坐在床邊身子直直的，仿佛在準備著別人的訓話。那種病態的模樣，我了解。當初去精神病院的時候，見過很多人都會有那種狀態。

    “姐……”他正了正身子的喊了一聲。

    “今天好些了吧？”我問。

    “嗯。”他膽小的說了一聲之後，將手並起來放到了雙腿之間，像是個大姑娘。

    “姐想問你幾個問題。”我直接開門見山。

    “……”他不說話的等著我提問。

    “在監獄裏的時候，欺負你的那些人都是你曾經認識的罪犯，對嗎？”我輕聲問。

    他聽到這個問題後，臉刷一下就白了，抿著嘴的不做聲。

    “我現在是在問你話，你要如實回答。”我加重了語氣的說。

    他略微有點顫抖的時候，使勁想忍住的點了點頭。

    “他們罵你警察對嗎？他們就是想讓你放棄警察這個事業對嗎？”

    “姐，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問了好不好！？”肖亮直接的跪在我麵前的說。眼睛之中全是驚恐。

    “他們讓你覺得警察是非常可惡的一個職業嗎？你後悔當警察嗎？”

    “後悔！！！”他大聲的咆哮了，但是馬上又覺得自己錯了的改過口來說：“不後悔，不後悔！後悔！後悔！不後悔……不後悔……啊……後悔啊！我好後悔啊！”

    看到他整個人開始在心裏掙紮的時候，我立刻的半跪到他麵前的，一把將他抱在懷裏說：“好了好了！姐不問了，不問了！”

    肖亮卻在我懷裏一直的嚷嚷著後悔與不後悔，好久好久之後，直到小洲推開門進來找我的時候，他才鬆開了我的趴到了床上去。但是，自始至終，都沒有見到肖爸爸進來。

    ……

    從肖亮的房間離開之後，肖爸爸在廚房已經做好了早餐，讓我給肖亮送過去一碗麵條之後，自己也開始吃了起來。

    “爸，您這是要急著出去嗎？”我看他吃的那麽快的問。

    “對，我去趟局裏。回來的時候，再順便去趟菜市場，今天是年三十，你們兩個都回來了，我怎麽也要讓你們過個飽飽的年！”他說著就站了起來，直接走到門口，帶上警帽的出去了。

    當天我一直擔心肖亮亂跑，所以隻能待在家裏。肖亮很封閉，就是上廁所都會在門裏喊號。那狀態讓這個年怎麽過啊？

    到現在我都沒敢讓他去看李蘭香的骨灰，而且肖爸爸也說了，暫時不能讓肖亮去給李蘭香下葬。我知道肖爸爸是在等肖亮康複。

    ……

    當天下午五點鍾的時候，肖爸爸回來了，拎著菜的走進來讓我去洗洗做菜，這個當然是我這個女人該做的，然後他則直接的拿著一個包袱走進了肖亮的房間。

    我見狀立刻放下手中的菜後跑了過去。

    肖爸爸站在肖亮麵前的時候，肖亮跟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般的低著頭。

    “穿上……”肖爸爸指著肖亮身邊的那個包袱說，包袱已經打開，上麵是件嶄新的警服和警帽。

    “……”肖亮的手已經糾結著快要將指甲摳破，而且在肖爸爸的震懾下，越來越焦躁。

    “穿上！”肖爸爸用命令的口吻說。

    “爸……”我喊了一聲，肖爸爸回過頭的時候，我趕忙說：“要不還是等過完年再說吧！肖亮現在也沒什麽事兒，咱們慢慢來好嗎？”

    肖爸爸聽後，轉過身的指著警服說：“肖亮！穿上你的警服！！”

    “嗚嗚……嗚嗚……”肖亮終是崩潰了的哭了起來。

    “穿上！！”肖爸爸站在肖亮麵前憤怒的說。但是，肖亮看到穿著警服的肖爸爸的時候，卻並不會那麽懼怕，可能也是因為在監獄裏見到警察的時候會心安吧？而隻有見到不穿警服的人的時候，才會有些害怕的去聽從安排。

    “肖亮，”我走過去，肖亮見到我之後，趕忙擦了擦眼淚的，坐正了身子，我看了看嚴肅的肖爸爸後，裝過頭的對他說：“穿上吧……”

    肖亮眼裏含著淚的，手很抖很抖的抓住了衣服，但是仿佛在麵對一個巨大的抉擇一般的不敢去穿。也或許是發自內心的在排斥……

    “穿！”肖爸爸大喊一聲。

    那刻，我真擔心女醫生說過的那些話啊……我害怕肖亮這刻頂不住壓力的直接崩潰的成為一個瘋子啊！

    但是，肖爸爸不依不饒的站在那裏，像是座大山一般的看著肖亮，最終肖亮還是穿上了警服，但是卻仿佛壓上了千金的重擔一般的直不起身子的佝僂著。

    肖爸爸見狀，直接的拉著他的手的來到了客廳的大鏡子麵前，“抬起頭來！”肖爸爸大喊一聲的，直接將那頂警帽戴到了肖亮的頭上！

    肖亮看著鏡中個自己時，眼淚嘩啦啦的止不住的流……

    “因子，扶住他！”肖爸爸喊了一聲之後，直接的快步走向了自己的臥室。

    我扶住肖亮，肖亮的腿有點軟，想扶住前方的茶櫃。我努力的扶住他的說：“聽咱爸的話，沒事的，真的，肖亮，姐在這不會有事的。”

    肖爸爸從臥室裏走了出來，當我看到他手中的東西時，我整個人就本能的怔住了。

    他手中托著的是李蘭香的骨灰盒！？

    骨灰盒上李蘭香的照片是那般的清晰，照片上的那張臉是那麽的熟悉，那微笑的眼神透著一股與生俱來般的堅毅……

    肖爸爸將骨灰盒非常鄭重的放在了前方的茶櫃上，那姿勢就像是守護的一件法寶一般。

    “因子……”肖爸爸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將我拽離肖亮身邊的站到了離他三米遠的距離，然後看著肖亮厲聲的說：“抬起你的頭，仔細看看你前麵的是誰！！”

    肖亮慢慢的抬起頭，看到自己母親的骨灰盒的時候，他的嘴都顫抖著咧開了，涕不成聲，真正的無聲卻又極度真實的一種痛苦啊！

    那是生他養他一輩子的母親啊！！

    “媽……”肖亮佝僂著身子的伸手想要去觸碰骨灰盒，那是種發自本能的觸碰啊……

    “警察肖亮！”肖爸爸大喊一聲的時候，伸手拿過自己的警帽帶到了頭上，“宣誓！！！”他洪亮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客廳。

    而肖亮那一刻，整個身子都怔住了，那隻手就那麽僵硬的向前伸著。

    “警察肖亮！宣誓！！”肖爸爸又一次非常嚴厲的喊了一聲。這個祖孫三代的警察之家，宣誓絕對是人名公安警察的宣誓啊！肖爸爸是要喚起他們這家人骨子裏的正氣！

    肖亮的手慢慢的往回收，肖亮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骨灰盒上李蘭香的照片，然後，肖亮的眼神在慢慢的發生著變化，他看看李蘭香，又抬頭看看鏡子裏佝僂著身子的自己；來回的看著，那眼神也來回的變著。

    痛苦的模樣在那張臉上漸漸的褪去，剛毅的眼神開始慢慢的像是從黑暗盡頭射出來的一道細小的光，但是我明顯的感覺到那種光開始從他內心底裏射了出來，那種光芒刺激著他的身子越來越直！越來越直！

    他的右手握成了一個拳頭，慢慢的、慢慢的我竟然在這黑夜之中仿佛看到了無盡的光芒！！

    肖亮將拳頭舉到自己的耳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咬著牙的顫抖著，但是話語確是那種發自本能的字正腔圓！

    “我宣誓……”肖亮顫抖的嘴唇一點點的被狠狠要在一起的牙克製住，但是肖亮的牙在要張開的時候，我卻看到他已經咬的牙齦裏麵都有紅色的血，那是他在努力啊！那是他意識到自己的病根了！

    “我宣誓！”肖爸爸見肖亮那麽努力的時候，同時的嚴寒熱淚的將手攥成拳頭的舉到了耳邊，他那是要同自己的兒子一同承受！

    肖亮使勁的閉上了眼睛，然後努力的又一次的睜開！

    當他再次睜開的時候，我看到那個肖亮，那個眼神犀利而又正直的警察肖亮回來！！

    “我誌願做一名人民警察！我保證忠於祖國，忠於人民，忠於法律;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嚴守紀律，保守秘密;公正執法，清正廉潔;不怕艱苦，不怕犧牲;堅決維護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我願獻身於崇高的人民公安事業，為實現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奮鬥！！”

    那刻院子裏過年的鞭炮聲在那瞬間瘋狂的響了起來！窗外的煙花“砰砰”的綻放！

    那些鞭炮聲就像是一陣陣的槍林彈雨，那激情四射的煙花像是在見證這一刻；而那刻，我在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見證了一個警察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