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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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頭了,真的走到頭了。劄焰走了五天,吃完了最後的那條魚,看著眼前的水源,感受不到它傳來的涼意,也感受不到任何欣喜的情緒,劄焰有些失望,但還是想去看看。水源沒有涼意,那總該有些熱意吧?即使沒有氣息也要看看,那是最後的希望。
劄焰抬頭望向天空,天空是碧藍色的,點綴著幾抹雲彩,可惜不是陰天,無法下雨。太陽高高的在天邊俯瞰著地麵上的人,地麵上的人卻無法用肉眼直視太陽。傳說神族有一片領域在太陽上住著,但不會被太陽烤化,神族本身就是創造太陽的人。
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是如此,神族是人類膜拜的對象,是天膜拜的對象,還是太陽膜拜的對象。劄焰覺得太陽上可能現在有一雙目光正在盯著自己,渾身火辣辣的,好像有火焰燃燒。他此時的心情再次變得糟糕,他以前用火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那是不是說明自己修煉火身已經失敗?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該怎麽辦?
這不是他現在該關心的問題,他口渴了,他要先喝水,不然連想問題的力氣都沒有,何談走出去,又何談自己的火身功法?他快步上前,看清了那片湖的真實麵目:什麽湖水,這裏就是一片火山!回頭望過去,那片火山在最西邊迷幻地向他招手,他才明白,原來這兩個地方的位置是顛倒的,真正的水源在最西邊!無窮的失望湧進心頭,劄焰憤怒不已!
他想像走路的過程中罵的那樣爽快,可是卻怎麽也無法罵出聲音來,劄焰鬱悶地低下了頭,說道:“不罵人會死人的,你不知道麽?”他是劄焰,他不會放棄希望,哪怕是在火山,他說道:“我要去山上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水,如若不能,那隻好聽天由命了。”
他抬起步伐,徑直地走向火山口。隻見那抹殷紅色變得越來越大,火山口上……什麽都沒有。劄焰歎息了一口:“本來以為會有溫泉,然而呢,什麽都沒有吧。”他知道不會再有奇跡了,索性就直接坐了下來,這也使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坐下來就可以減緩疲憊程度。他看著天空,神情無比哀傷,他說道:“師父,我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完成你的遺囑了。”“寒冰,我是愛你的,我好希望你一切安好,可惜了,我看不到從中城離開的那段你承諾過的未來了。”
說完了,該死了吧?他閉上眼睛,任憑太陽灼燒著自己的臉,任憑腳下的餘溫刺激著神經中樞。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他一動不動地坐在一塊岩石上,他睡了三天,他還沒有死!他連消瘦都沒有,他連得病都沒有。
劄焰看著自己的身體,覺得有些奇怪,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是普通人,普通人三天不吃飯不喝水就會死,而自己沒有死。他動了動身上的骨頭,每一塊骨頭和肌肉的連接都是協調的。他說道:“為什麽我沒有死呢?”他想到了些什麽,看了看四周,找了一根樹枝,在地麵上寫下了這麽幾個字“我就是個混蛋”,滿意地說道:“我先去火山口看看,過三天我再回來看看你。”
劄焰俯身,深深的火山裏麵全是紅色的岩漿,傳來的熱浪讓人的眼睛倍感難受。劄焰擦了擦眼睛,自己沒有因為熱浪而流淚。他從火山口旁邊拿了一塊石頭,扔向了火山內部,隻見石頭極詭異地懸浮在熱浪的上方,劄焰打了個寒顫。
這證明了他的某些猜想,不過他不準備做些什麽,因為還不到時間。他望向黑色的岩壁,望向碧藍色的天空,越發沉默。他走到火山口的上方,伸開了雙臂,想要跳進火山!
他這是想輕生嗎?不是的,他無比熱愛生命,那他為什麽還要自殺呢?最終還是理智占據心頭,他停止了一切的動作,說道:“還是太早,再留你幾日。”他現在是普通人,說的話卻比大修行者複雜得多,大修行者連垃圾都算不上。
火山的頂部有一片密林,劄焰走到撥開藤蔓,森林裏麵很安靜,但有些火山噴發過的痕跡,例如地麵上的那些有機物。劄焰走到林間,平靜了心態,猛地抽出劍來。十個大樹攔腰橫斷!這是李白的劍意,他哈哈笑道:“沒了火身,我還有劍意輔佐,你能拿我怎樣?”
劍意這種東西是很玄妙的,無法模仿其形,無法模仿其意,劍意就是劍意,一往無前斬斷困苦的劍意。劍意有豪邁派,矜持派,戰鬥派等等,是主人長期和劍產生的心理感應。李白的劍意清清楚楚地告訴劄焰:我很不甘心,你讓我出去。
劄焰大叫一聲:“天要玩我,我便玩天;人要殺我,我便shā rén。你再等等,我把這賊老天玩一玩再出去。”李白的劍意安靜下來,等待著劄焰未來的動作。
劄焰走著走著,他看到了一口井,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記憶,眼角有濕潤的東西湧出,他走進井口,找到了一個木桶,牽上線,扔進了井裏。井水的咚咚聲響了半分鍾,終於灌滿了。劄焰右手陡然用力,水桶被拉了上來。水是澄澈的。
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東西,他此時看水的眼神很複雜。他伸出右手,捧起了一點水,他的手在空氣中鬆開,水掉落,在半空中化成了煙塵。他笑道:“這賊老天他媽的真是坑啊,行行行,你牛逼,我比你更牛逼,你等著吧,我要把你玩壞。”劄焰抽出劍來,把自己身上蘊藏的劍意全部輸入到劍裏麵,他向前斬了一劍,井口坍塌。
他走到一個小木屋前,一劍斬斷了房門口,房屋裏麵的家具和烶江林裏的一樣,這就是師父的家。他撫摸著這些牆壁,感慨萬分。任何人回到自己的故鄉都會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劄焰沒有,劄焰有些厭憎這裏的環境,他有些煩,走到炕頭坐了起來,這裏一個人都沒有。他閉上了眼睛,好像在睡覺,又好像在修煉什麽功法。
牆壁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雙粗糙的雙手從牆壁上爬出,一個人從牆壁上爬出!那個rén miàn目慈祥虔誠,他抽出了bǐ shǒu,向著炕頭猛地刺去。劄焰伸出兩根手指,好像早有預感地夾住了bǐ shǒu,bǐ shǒu難以向前,bǐ shǒu的使用者恐懼地看著劄焰。
劄焰同樣驚恐地看著bǐ shǒu的使用者,他隻覺得識海傳來一陣劇痛,劄焰對他說道:“你是真的,還是假的,還是你從來都沒有存在過?”這個問題很繞,但bǐ shǒu的使用者能聽懂這句話的意思,他說道:“我當然是真的。”劄焰平靜地問道:“先前你為何要殺我?”bǐ shǒu的使用者骨碌碌地轉了轉眼珠子,說道:“我麽,看到了一個蒼蠅,就想用bǐ shǒu把他拍死。”劄焰蔑視地看了他一眼:“bǐ shǒu拍蒼蠅,要上史書的事情?”bǐ shǒu的使用者高傲地說道:“那是當然,你不看看我有多厲害。”劄焰徹底震驚了,說道:“這賊老天太他媽不要臉了。”
bǐ shǒu的使用者神情驟變,bǐ shǒu再刺。劄焰從炕頭跳了起來,衝破了屋頂,抽出了法劍。bǐ shǒu的使用者瞳孔變得極黑,他也跳躍了起來。在空中和劄焰的劍近身作戰。
劄焰說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劍意變得龐大,豪邁的氣息傳出來。bǐ shǒu的使用者看準了時機,向著劄焰的小腹刺去。劄焰繼續說道:“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bǐ shǒu的使用者偷襲失敗。
對於一個刺客來說,偷襲一般隻有一次,一次失敗後,就會被對方殺死。bǐ shǒu的使用者偷襲了兩次,劄焰很給他麵子了。劄焰繼續說道:“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李白的劍意聽到這首詩以後,像撒了歡一樣,持續不斷地湧出,bǐ shǒu的使用者有些吃不消了。劄焰說出了最後一句:“但願長醉不複醒!”李白的劍意完全發出,bǐ shǒu掉落在地,bǐ shǒu的使用被震到了幾米之外。他說道:“不要,不要殺為師,你想背離天道嗎?”是的,bǐ shǒu的使用者就是他的老師,虔誠老者。劄焰說道:“也許你裝的的確很像,但我看不出來。”虔誠老者問道:“為何?”劄焰答道:“老師無論什麽時候,對我都是仁慈的,絕對不會像你這樣想殺我。”虔誠老者諷刺了他一句:“人就不會改變他的性格?”劄焰說道:“至少我的老師,這輩子都不會。”
劄焰不想解釋些什麽,法劍抵在了虔誠老者的胸口,看準了心髒的位置,冷酷地刺了進去,虔誠老者斷了氣息。鮮血流了一地,是紅綠色的鮮血,總之很詭異。劄焰麵無表情地抽出一塊抹布,認真地擦拭著法劍,好讓他早些恢複。
劄焰哀鳴一聲:“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不知道他此時說的是他早已死去的師父還是那個遠在天邊的未婚妻。他抹去了臉上的淚,把劍收回劍鞘,他記得這把劍是他的師父賜予他的。他說道:“你這賊老天竟然如此不要臉,究竟是為何?”
他走出了森林,有點後悔來這裏的決定,讓他看到了自己最不願意麵對的畫麵。劄焰看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褲襠下方,含羞,低聲說道:“寒冰啊,二十歲那年,我就可以與你真正地睡一次了。”在這種環境裏還能想到這些事情,劄焰很厲害。
遠處,傳來狼嚎的聲音,緊接著,一陣又一陣的狼嚎聲附和著,森林裏的樹木變成了烏黑的顏色,劄焰問道:“賊老天,你這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