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十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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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右肩胛骨受了半貫穿傷,按照醫生的話來說,很嚴重,傷在這個位置,隻能打石膏固定,不然很難愈合。
又因為是槍傷,很容易受到感染,這幾個星期都要待在醫院養傷。
嚴束反對待在醫院,夜斯年堅持待在醫院。
最後,兩人各退一步,讓嚴束待在醫院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無論傷好沒好都出院。
住院的這段時間,嚴束隻想說兩個字,頭!疼!
清晨的陽光正好,醫院都是比較安靜的,這難得的寧靜安詳時刻卻被推門聲打破。
推門聲很輕,但在這間寂靜的病房裏卻是格外清晰。
嚴束蹙眉,聽見輪椅的轉動聲,就沒睜開眼,繼續保持呼吸平穩的淺睡眠。
淡淡的花香味兒充滿了整個房間,為這蒼bái bīng冷的病房添了一絲溫馨。
夜斯年抱著一大捧白玫瑰,白色正中央是一簇心形的玫瑰紅色。
嬌豔的花瓣,妖冶的臉,狹長眼眸挑著笑意,薄唇輕勾,讓人忍不住想到,人比花嬌這四個字。
輕輕擱在床頭,夜斯年轉身把早餐放在小桌上。
看著還躺在那裏睡覺的嚴束,夜斯年靠過去,目光落在那張天仙般的容顏上。
睡著時的她很安靜,也很溫柔,沒了那雙冷漠的黑眸,刺人的話語,乖巧的讓他忍不住想摟在懷裏輕吻一下。
目光移到那誘人的紅唇上,定定的,不會動了。
探出修長白淨的手,動作像做賊一樣悄悄的,小心翼翼的。
漂亮的指尖就要觸碰到那抿在一起的唇瓣了,卻被人捏住了手腕,力道不重,但也不輕。
不知道什麽時候,嚴束睜開了眼,黑沉沉的眸子裏沒什麽情緒。
“嚴嚴你醒了?”夜斯年淡定的收回了手,絲毫沒有被抓現行的心虛,反而是一臉的笑意。
“起來吃早餐吧。”指了指床頭,嗓音低低的,透著一股魅惑力,“那是我送你的花,不是喜歡看花麽?隻要是你喜歡的,我就送到你麵前。”
嚴束看了一眼那捧大得幾乎占據了整個床頭的白玫瑰,什麽也沒說,沉默著下了床去洗漱。
右肩膀打上了石膏,以至於她整個右臂都不能動彈,做什麽都隻能用左邊一隻手。
嚴束剛拿起牙刷,牙刷上就被擠上了牙膏。
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來的夜斯年,笑意盈盈地望著她。
嚴束洗臉,他就遞上毛巾,讓她有種自己右手並沒有受傷的錯覺,一點不妨礙日常行動。
等坐到小桌旁,夜斯年就先一步拿過早餐,拆開擺好放在她麵前。
皺起雙眉,想了想,又坐到了她身邊,拿起勺子和筷子。
“我喂你吃吧。”
嚴束盯著他,沒有動,黑色眸子沉沉的,“夜斯年,我自己可以。”
“可以是可以,但不方便。”與嚴束的目光對上,夜斯年撇了撇嘴,一臉不甘願,“那你自己來。”
嚴束喝了一碗粥,語氣淡淡的,“你該去公司。”
“沒人保護我了,我才不去。”夜斯年嘟囔著。
嚴束蹙眉,今天的他有點不太正常。
“從我受傷那天起,局裏就已經派人來了,他們在暗中保護你,不用擔心。”
“那我也不去,黑刺的人已經見過你了,他們來傷害你怎麽辦?”夜斯年盯著她,“我可不放心你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裏。”
“隨你吧。”
嚴束沒再說什麽,吃完了就躺在床上看新聞。
其中一條引起了她的注意,是某某企業被收購,按照以往,她是絕對不會關注這種商業新聞的。
但夜氏兩字勾住了她的目光,想到昨天那個開槍的瘋狂男人,嚴束皺眉。
“夜斯年。”淡淡的一聲。
“嗯?”正在按開飲水機加熱開關,夜斯年轉過頭,一雙漂亮的眼睛望向她,“要喝水嗎?”
“不,我是想問你xx企業是不是昨天那個男人的?”嚴束盯著他,漆黑的眸子給人的感覺很冰涼。
“是。”夜斯年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怎麽了嗎?”
“以前你也經常遇到這種情況?”
嚴束不懂商業,但她也知道,做什麽都不是那麽容易做的,處處都有潛伏著的危險。
“至少我哥哥在的時候,我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夜斯年聳聳肩,眼底卻是一片陰暗,“因為,這種事在發生之前,就被他扼殺了。”
嚴束突然覺得渾身發冷,夜楓這個男人,無論假死前還是假死後,都是生活在黑暗裏。
“這三年,倒是遇上不少要尋仇的事兒,但都沒這次來的瘋狂。”
夜斯年俊美的臉上,染上了絲絲笑意,“好在有嚴嚴保護我,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xìng yùn。”
“夜斯年,如果……”嚴束頓住,要說的話生生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
如果他知道夜楓還活著,會精神崩潰的吧……
“如果什麽?”夜斯年接了杯熱水遞給她,他自是聽見了嚴束沒說完的話。
“多謝。”嚴束伸手去接杯子,“我是想問你和夜楓十幾年前發生了什麽?”
“嘶~”
夜斯年手一抖,整杯高達100攝氏度的開水潑在了來接杯子的手上。
白嫩的手背瞬間腫脹起來,甚至被燙得皴裂出了紅血絲,嚴束倒抽了口氣。
十幾分鍾過後。
嚴束看著被纏的像粽子一樣的手,心想,這下好了,左右手都動不了了。
如果不是夜斯年滿臉的自責愧疚,如果不是她問的問題著實敏感,她會真以為是他故意的。
“對不起,嚴嚴。”夜斯年愧疚又心疼,“我隻是感覺你的手涼,想接杯熱水給你暖暖,真得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
“沒事,意外。”嚴束無力地躺在床上,體會著無臂殘疾人士的感受。
“那你還要喝水嗎?這杯是溫的。”夜斯年不知死活地又遞上一杯。
刀子一樣的目光射過來,夜斯年弱弱說,“你該吃藥了……”
嚴束第一次有種想吐血的感覺,不是被人打得,是被憋悶得。
右手動不了,左手動動就紮心般的疼,全靠眼前長著一張妖孽臉的男人所賜,而他還想著占便宜!
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竊喜,根本逃不過她這種經過特訓的犀利視線!
吃完了藥,順帶著被某人占了一下便宜,嚴束躺在床上,默默說,“夜斯年。”
“嗯?”笑得像隻狡黠的小狐狸,看得出來心情很好。
“有機會我會揍你一頓的。”
淡漠的聲音讓夜斯年竊喜的笑消失了,老老實實地坐在一邊,再也不敢亂笑。
“十幾年前的事,告不告訴我決定權在你。”嚴束聲音頓了下,“告訴我和不告訴我,我想,會對你以後產生很大的影響。”
的確,會產生很大影響。
那段隻有他們兩兄弟知道的往事,那段讓兩兄弟性格反轉的往事,那段讓弟弟仇恨著哥哥的往事。
關乎著,她以後要不要去追查夜楓。
夜斯年垂下頭,完美的側臉藏在陰影裏,忽明忽暗。
十五年前。
夜家惹人眼紅的一對雙生子剛滿十二歲,小小年紀,已經長成了鮮少見的美少年。
一個內斂沉穩,一個調皮活潑,但都是同樣的天資聰穎,iq和eq高到打破未成年人記錄。
十二歲生日這天,夜家卻是除了兩兄弟,再無其他人。
祖父和父親這些天在談一個重要項目,重要到關乎夜氏集團能不能在國界外發展。
祖母和母親在國外調查市場資金動態,不斷的深入了解國外市場,為項目奠好基礎。
大家族的悲哀之處便在於此,什麽事都比不上家族的利益。
雙生子的十二歲生日,便是幾通diàn huà,幾句含著歉意的生日快樂。
“哥,今天是我們生日耶!悶在家裏多沒意思,一起出去玩玩怎麽樣?”
十二歲的夜斯年,未完全張開的五官已見了傾城姿色。
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閃爍著明亮的光彩,眼底始終流轉著狡黠,但卻讓人看了就沉醉在其中,不能自拔。
同樣十二歲的夜楓,相同的一張臉,卻比夜斯年的成熟多了,五官有棱有角。
但那雙眸子陰冷幽深,冰冷至極的感覺,讓人望而生畏。
“走吧。”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的夜楓站起身,說了兩個字。
夜斯年驚訝的看著他,沒想到他會答應。
兩兄弟性格差距太大,導致平常合不來,合不來就默契的不和對方有過多交流。
因為夜斯年性格比較活潑,大多還是會主動和夜楓說話的,但也僅僅是無關緊要的話,夜楓應不應並不影響他。
當然,夜楓也都是不應的。
這次突然應了,倒真讓夜斯年驚訝了,驚訝中也帶著意料之中。
畢竟是雙生子,冥冥之中還是存在著心靈感覺的牽連的。
在這個溫暖又冰冷的家,他們都感到了,同樣的孤獨。
他們的生日是在冬天,十二月二十號,正值嚴寒季節,一個讓人手腳冰冷的季節。
“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裏很好玩,前幾天我無意中發現的,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夜斯年圍上了毛絨絨的圍巾,瞬間脖子就溫暖起來。
“嗯,就去那裏吧。”夜楓也圍上了一條圍巾。
兩人的穿衣風格可謂是兩個極端,一黑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