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

    迷霧密布虛空，冷冽的風一刻不停歇的吹拂，也無法讓它們散開。

    顧青山站在迷霧之中，出聲道：“你說的地方，就是那裏？”

    老妖精道：“是的，從現在開始，我們都沒辦法前進了，你得自己想辦法靠近，去看看能否獲得什麽線索。”

    “我也不能去？”緋影問道。

    老妖精看她一眼，說：“你隻要靠近就會立刻化為灰燼——曆史上無數人都嚐試過，他們都比你強，但他們都是這樣的下場。”

    緋影不禁望向迷霧的深處。

    僅僅憑借感知，她也能察覺到，在迷霧的深處有一具綿延數千裏的龐大屍體漂浮在虛空之中，靜止不動。

    墟墓。

    這是另一座墟墓。

    與之前在混沌之中看到的那一具屍體不同。

    ——這具屍體沒有任何氣息，陷入了某種死寂之中，仿佛在無窮的久遠歲月之前，就已經喪失了意識。

    它也不再放出任何毀滅符文，更不曾有一丁點奧秘的力量圍繞著它。

    一切在此地歸於死寂。

    顧青山思索片刻，問道：“這座墟墓似乎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你們曾從這裏得到過什麽線索嗎？”顧青山問。

    “在火之紀元的時代，我們曾探知的最深秘密，便是它。”

    老妖精臉上滿是緊張之色，仿佛想起了什麽無比恐懼的事。

    它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才繼續說下去：

    “我們紀元最強盛的那段歲月，最傑出的幾位大妖精曾在這座墟墓前，聯手施展了窺探過去真相的偉大妖術，從中看到了一幕——”

    “什麽？”顧青山問。

    “我們看到那個最初的末日，便是從這座墟墓的嘴裏爬出來的。”老妖精道。

    顧青山一靜。

    他想起了之前見過的那座墟墓。

    ——屍體張著口，仿佛在臨死前發出了一聲嘶吼，身體也保持著某種戒備的姿態。

    它的嘴巴大張著，毀滅的符文不斷噴湧而出，朝著迷霧之中擴散開來。

    混沌之中，一切毀滅的奧秘之力，皆從墟墓中產生。

    顧青山又望向麵前這座墟墓。

    它不再釋放毀滅的奧秘之力——

    難道是因為當初誕生了第一個末日，所以耗盡了它的力量？

    老妖精繼續道：“探尋這個秘密似乎超出了我們所能承受的極限，那幾位大妖精在得知秘密的一刹那，就陷入了永恒的毀滅，而我與肉肉，則是這個秘密的最後持有者。”

    “你們活了下來。”顧青山道。

    “對，我們活了下來，但我們自然也無法對抗那樣的末日，我當時已經預知了火之紀元的終結。”老妖精悲傷的道。

    顧青山再次望向那座墟墓。

    “那麽，這次由我前去一探究竟。”他說道。

    “小心點，不行就退回來。”緋影叮囑道。

    顧青山輕輕點頭，朝前縱身而去。

    迷霧就像有意識一般，立刻在他麵前散開，給他騰出了一條通道。

    顧青山沿著迷霧通道一直朝前飛，終於落在了那巨大的屍體前。

    他靜靜打量屍體。

    屍體沒有任何動靜，沒有任何氣息，沒有任何力量，甚至仿佛並不存在。

    顧青山抽出定界神劍握在手中，說道：“讓我們看一下無盡歲月之前，那個末日誕生的時刻。”

    “好。”定界神劍道。

    長劍一震，爆發出衝天的嗡鳴聲。

    ——定界神通，照見！

    “照見：於一切地，見此地過往所發生之事，見所有虛空所藏。”

    隨著長劍的嗡鳴聲，四周的迷霧漸漸變得模糊，仿佛時空開始倒流，即將顯現出某個時刻的光影畫麵。

    那些光影越來越清晰，全然匯聚在顧青山麵前——

    異變陡生！

    那巨大的屍體猛然轉過頭來，以一雙黑霧彌漫的雙眼盯著顧青山，嘶吼道：“你不該探測過去的秘密！”

    它的速度快到了極致，一口就將顧青山吃了下去。

    “呼——呼——呼——那個秘密，沒有任何存在可以知曉！”

    巨大的屍體喘息著，高聲嘶吼著，突然渾身一震。

    它的身軀僵在虛空之中，漸漸化作細碎的灰燼，隨風飄逝。

    灰燼散去。

    顧青山再次出現。

    他站在原地，手中捧著一抹細沙般的灰燼之末。

    “剛才嚇我一跳。”定界神經嘟噥道。

    顧青山道：“不必害怕，那是它最後的本能反應，其實它已經耗盡了一切力量，一動之下，身形就會徹底崩散，從此陷入永滅，再也不複存在。”

    他將手中的灰燼之末拋灑出去。

    那些灰燼之末散在風中，很快便與迷霧混為一體，成為迷霧的一部分。

    顧青山默了下，不禁凝望著那些迷霧。

    ——難道遍布整個混沌的迷霧，都是永滅者們的灰燼？

    這個念頭從他心中一閃而過，但他卻沒有時間再想下去了。

    “定界，我們繼續。”顧青山道。

    “好！”

    長劍一震。

    那些模糊的光影重新出現，紛紛凝聚起來，化作一副過去時代的畫麵。

    隻見剛才那具延綿數千裏的屍體再次出現。

    一襲黑色鱗甲遮蔽了它的身形，密密麻麻的天然符文在它身體表麵懸浮不定，在光影畫麵中散發出無盡的毀滅氣息。

    這具屍體靜靜站立在虛空之中，也不知曆經了多麽久遠的歲月，直到此刻——

    它緩緩張開了嘴。

    一道黑色的人影從它的嘴巴裏爬了出來。

    這人影沒有五官，無窮的毀滅符文凝聚成他的身軀，勉強形成了一個人類的外形。

    人影沿著屍體的嘴巴朝上攀爬，一直爬到了屍體的頭頂，然後朝四周望去。

    它看到了虛空，看到了無盡的迷霧。

    好一會兒。

    人影出聲道：“任務是……毀滅……”

    這句話說出來後，人影似乎是確定了什麽，從屍體的頭頂，輕輕躍起，朝著無盡的迷霧之中飛去。

    幾乎是一瞬間，人影就去的遠了。

    “我們跟上！”顧青山道。

    “好！”定界神劍道。

    隻見他身形一縱，化作一抹劍光緊緊追上人影。

    人影的速度越來越快。

    換做以往，顧青山肯定早已跟丟，但此刻他的孤鴻飛仙之術已經近乎大成，以極快的速度在虛空之中飛掠，並維持著“照見”神通，終於沒有被人影甩掉。

    他們一前一後，衝出混沌的虛無之界，進入無窮的虛空亂流之中，一直朝著某個方向飛去。

    就這樣飛行了大約六七個時辰，終於，人影停住了。

    “是這裏……”

    人影輕聲道。

    顧青山揚起定界神劍，朝人影前方一指。

    “照見”之威擴散開來，頓時將過去時代的光影全然顯現在他眼前。

    隻見那人影的前方，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大地。

    在那片大地上，文明已經興盛到了極致，每個人身上都繚繞著強大的氣息。

    看到這裏，顧青山漸漸明白過來。

    是了，第一個末日毀滅了地之紀元，或許這正是當初紀元毀滅的景象。

    他正想著，隻見那人影抬起手，說道：

    “我身懷無數毀滅的力量，今日就將你們徹底毀滅，讓一切按照規律繼續延伸下去。”

    虛空之中，一道冷漠的聲音響起：

    “接受指令，末日即將誕生。”

    “毀滅開始——”

    霎時間，虛空之中浮現出無數根長長的黑色管道。

    這些管子密密麻麻，遍布所有虛空。

    突然。

    下方的世界之中，突然傳來一道嚴厲女聲：

    “住手！”

    緊接著，隻見一名女子衝上虛空，瞬間出現在那人影的對麵。

    “你是何人？”女子警惕的問。

    人影一頓。

    “我……是……”他迷惘的沉吟道。

    “你想來對付我們的紀元，總得有個根底來曆，報上你的名來！”女子試探道。

    顧青山看著這女子熟悉的麵容，心中早已湧起驚濤駭浪。

    無數的謎團在這一刻，找到了答案。

    但這個答案太過匪夷所思，以至於顧青山不得不多想了數息，才漸漸理清其中的關竅。

    他臉色複雜的歎了口氣。

    卻見那人影緩緩垂下手臂，低著頭道：“我是……誰？我的來曆……”

    在他背後，無窮無盡的黑色管道開始劇烈湧動。

    一個個人影從那些黑色管道中噴吐了出來，並紛紛聚集在那道人影麵前，恭敬的單膝跪地，擁簇著那道最初的人影。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我的任務就是毀滅你們的時代——”

    人影似乎想通了什麽，伸手在一根黑色管道上輕輕一拍。

    那根管道頓時噴吐出一個與他完全一致的人影。

    “我能製造出各種毀滅的具現體，賦予它們意識……甚至能以自身之軀複製出與我相同類型的毀滅具現體……”

    人影沉思著，繼續說下去：

    “我的任務就是毀滅你們，所以……”

    “你可以稱我為萬物與眾生的滅絕者，不可聽聞的秘密末日。”

    “當你們被我送入永滅之後，也許我能解開自己身上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