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沒有風。

    &esp;整個世界散發出一股腐朽之意，仿佛被隔絕了無盡的歲月。

    &esp;一片死寂。

    &esp;顧青山站在斷裂的階梯邊緣，仔細看了數息，最終還是決定親自下去一探。

    &esp;他無聲無息的滑落在一片廢墟之中，朝四周望去。

    &esp;這是一座城。

    &esp;——至少在毀滅前，它足以稱得上一座雄城。

    &esp;高樓鱗次櫛比，街道寬敞開闊，道路上橫七豎八的停著密密麻麻的鋼鐵飛梭，上麵蒙著厚厚的灰塵。

    &esp;一切的一切，都證明這裏曾是科技側的世界。

    &esp;顧青山神念放出去橫掃數十萬裏，在大地上發現了幾十座這樣的雄城。

    &esp;“奇怪……難道墟墓是一個科技產物？”

    &esp;他自言自語著，忽然從原地消失。

    &esp;下一瞬。

    &esp;顧青山直接出現在城市中央的核心地帶。

    &esp;開闊的廣場上，有著大批的人類骸骨。

    &esp;它們整整齊齊的倒在地上，顯現出生前曾按照某種紀律與命令，聚集在此。

    &esp;廣場對麵，是七八艘裝載了各種兵器的飛行器，一看就肩負著警戒與保護的職責。

    &esp;可惜它們都已變形、折斷、裂開，顯然是遭受了某種意外。

    &esp;在這些飛行器的中間，一艘超大型飛梭橫戈在地上。

    &esp;顧青山自然看出這首飛梭的重要性。

    &esp;他落在那艘飛梭上，仔細觀察了數息，蹲下去，用手抹開擋風玻璃上的厚厚灰塵。

    &esp;隻見駕駛艙內，兩具骸骨倒在地上，保持著一個扭曲的姿勢，仿佛在臨死前遭受了某種突如其來的打擊。

    &esp;顧青山並指成劍，隨手劃開擋風玻璃，跳下去。

    &esp;他站在那兩具骸骨前略一感受。

    &esp;——似乎有一股詭異的氣息，依然徘徊在骸骨上，就算曆經無盡的歲月，依然尚未散去。

    &esp;“有意思……”

    &esp;顧青山捏了個訣，隔空對著兩具骸骨輕輕一按。

    &esp;異變陡生——

    &esp;隻見一股灰蒙蒙的霧氣從骸骨上騰空而起，徑直朝顧青山身上撲過來。

    &esp;顧青山本要躲避，卻忽然心有所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esp;轟！

    &esp;那層灰色霧氣落在他身上，竟然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不斷起伏波動。

    &esp;下一刻。

    &esp;毀滅的氣息在他身上瘋狂湧動，甚至引動了他體內的劍氣，彼此混合一體，化作無比暴虐的氣流，以無可匹敵之勢朝四麵八方席卷而去。

    &esp;一息。

    &esp;兩息。

    &esp;三息——

    &esp;顧青山輕輕漂浮在半空，茫然四顧。

    &esp;隻見整個廢墟世界已經化成了廣袤無垠的平地，一眼望不到盡頭。

    &esp;大地上。

    &esp;所有的城市廢墟全都毀滅了。

    &esp;天地一片暗沉。

    &esp;整個世界，不複任何文明存在過的痕跡。

    &esp;“為何……會這樣？”

    &esp;顧青山呢喃著，目光投向虛空。

    &esp;隻見一行行螢火小字飛快跳出來：

    &esp;“你是混沌戰神。”

    &esp;“混沌之中，一切奧秘聽從你的差遣，遵照你的意誌具現為相應的序列項，為你所用。”

    &esp;“你獲得了原始序列項：形滅。”

    &esp;“此序列破壞一切有形之體。”

    &esp;“說明：這是最原始的混沌序列，盡管它的力量已經非常微薄，但依然可以毀滅一切敵人。”

    &esp;混沌戰神界麵上，迅速凝聚出一個新的奧秘符文。

    &esp;這個符文跟“戰神技藝”、“戰神名號”、“熵滅”、“源泉”並列成排——

    &esp;顯然，它就是那個原始序列項：“形滅”。

    &esp;顧青山沉吟道：“界麵，什麽是原始序列項？”

    &esp;“本界麵隻知道它們是最初的序列項。”混沌戰神界麵回應道。

    &esp;等顧青山再詳細問下去，界麵便沒有反應了。

    &esp;顧青山歎了口氣，再次打量四周。

    &esp;整個世界已經徹底毀滅。

    &esp;所有的遺跡都被他所引動的“形滅”所摧毀，大地上再也沒有任何線索。

    &esp;不過這難不倒顧青山。

    &esp;他從虛空之中抓出定界神劍，輕喝道：“顯現！”

    &esp;長劍一震。

    &esp;照見，起！

    &esp;但見無窮光影從虛空匯聚而來，再次凝聚成形，顯現出大地上曾經發生的一切。

    &esp;在虛幻的光影中，時間開始朝回倒退。

    &esp;城市的廢墟驟然顯現，緊接著，是顧青山剛才抵達之時的行動。

    &esp;時間繼續倒退。

    &esp;顧青山的蹤跡隨之消失，廢墟恢複了一片死寂。

    &esp;死寂。

    &esp;死寂。

    &esp;死寂。

    &esp;定界神劍出聲道：“在無比漫長的歲月之中，這裏一直沒有任何改變。”

    &esp;“跳過這些，直接顯現這個文明曾存在之時的景象。”顧青山道。

    &esp;“好！”定界神劍應了一聲。

    &esp;悄無聲息間，時間的倒流開始加快。

    &esp;突然，整個城市煥然一新，無數飛梭在星空下急速飛行，繁華熱鬧的街景出現，人群來回穿梭。

    &esp;世界恢複了生機！

    &esp;盡管知道這隻是過去時代的幻象，顧青山依然有些動容。

    &esp;他看見少數人輕輕飄舞在半空，以閃現的方式向前移動著，甚至有著強大的人類，隨身佩戴著一副輕便的光盔，純粹憑借意識的力量進行各種工作。

    &esp;這個科技側文明……比原初世界強數倍，甚至還兼顧掌握了一些心靈側的力量。

    &esp;整個世界的發展已經邁入了空間研究的層次，倒也飛出世界之外，見識到了世界屏障的存在。

    &esp;然後——

    &esp;毀滅前夕，最後一日。

    &esp;世界的領導人發表講話，宣布文明進入了跨空間的重要階段。

    &esp;一艘艘飛船騰上高空，利用他們先進的心靈類感科技，打開了世界屏障。

    &esp;灰霧頓時從天而降。

    &esp;這是諸界末日在線·滅形！

    &esp;它的力量是如此強大，以至於整個文明拚死對抗，依然沒有逃脫滅亡的結局。

    &esp;最後便是顧青山看到的那一幕。

    &esp;——大地上，隻剩下一座座城市的廢墟。

    &esp;“……原來是這樣。”

    &esp;顧青山收回長劍，所有光影頓時消散。

    &esp;整個世界恢複了荒蕪與死寂。

    &esp;獨他一人站在這片文明的墳墓之地，靜靜思索著一切。

    &esp;定界神劍嗡聲道：“看來這裏的文明是被序列毀滅的。”

    &esp;顧青山道：“你說的沒錯，但這裏有個問題。”

    &esp;定界神劍道：“什麽問題？”

    &esp;顧青山露出疑惑之色，低聲道：“按照我所得到的提示……序列應該是用來拯救眾生的，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

    &esp;“序列真的是用來拯救眾生嗎？它不是毀滅性的力量嗎？”定界神劍問。

    &esp;顧青山陷入沉默。

    &esp;話是這樣說沒錯，但總覺得有什麽不對經的地方……

    &esp;猶記得剛成為混沌戰神之際，界麵上曾作出提示：

    &esp;“作為混沌戰神，你可以調遣一切序列項，形成混沌的毀滅組合：諸界末日在線，令其傳播諸界，並以此拯救眾生。”

    &esp;拯救眾生。

    &esp;明明是拯救眾生，為何又變成了毀滅？

    &esp;這完全是一件矛盾的事。

    &esp;“已經看到了這裏的秘密，我們要離開嗎？”定界神劍問。

    &esp;顧青山想了片刻，搖頭道：“在所有的線索之中，這一具墟墓是最虛弱的，已經沒有了任何意識，所以我們才可以進入。”

    &esp;“你想說什麽？”定界神劍問。

    &esp;“不能輕易走，而且這裏的事其實還沒結束。”顧青山道。

    &esp;他將定界神劍端平，開口道：“我師祖把他被困的樣子展示給我，我也因此得到了線索，現在看來，當年他也曾進入某座墟墓，見識到被困在這裏的文明……”

    &esp;“但是這個秘密不完整！”

    &esp;長劍一震，再次爆發出層層疊疊的光影，朝四麵八方鋪散開來。

    &esp;神通，照見！

    &esp;“你還要看什麽？看那個文明的起源？”定界神劍問。

    &esp;“我們越過那個文明，看看在那個文明之前，這裏發生過什麽事。”顧青山道。

    &esp;“好！”

    &esp;所有光影一凝，化作無數飛閃的畫麵。

    &esp;時間再一次倒流。

    &esp;沒過多久，所有畫麵忽然穩定下來。

    &esp;定界神劍出聲道：“看，這是那個文明誕生之前的景象！”

    &esp;顧青山朝畫麵望去。

    &esp;隻見重重光影上顯現出一座座接天連地的巨塔。

    &esp;身穿各色長袍的星靈類生命，在巨塔之間來回往複。

    &esp;——這是另一個繁盛的文明！

    &esp;它們的形體由星辰的力量構成，它們使用的力量類型是純粹的心靈，然而心靈類的力量比起其他外在的力量更易於突破。

    &esp;所以這個文明在短短數百年間，便已快要抵達奧秘的層次。

    &esp;標誌性的事件，是一位星靈釋放了空間類的簡單術法。

    &esp;所有星靈們一片歡呼。

    &esp;它們從出生開始便一直渴望著知識與未知的秘密。

    &esp;對於空間奧秘的渴望，催動整個文明再一次產生了跨越式的發展。

    &esp;它們也把目光投向了世界屏障之外。

    &esp;終於。

    &esp;整個文明決心破除世界屏障，去看一看世界屏障之外究竟有什麽。

    &esp;它們催動一座座巨塔拔地而起，朝著天空深處飛去。

    &esp;當世界屏障被破開的一瞬——

    &esp;灰霧再次傾瀉而下。

    &esp;縱然這些星靈所建立的文明比之後的科技側文明更強，依然沒有逃掉滅亡的命運。

    &esp;一切毀滅。

    &esp;顧青山看到這裏，不禁歎了口氣。

    &esp;“照這樣看，果然是被困在這裏了……”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可是序列為什麽要這樣做？”

    &esp;謝孤鴻發現了這一切。

    &esp;但這一切的根源到底是什麽？

    &esp;顧青山閉上眼，心中無數個念頭飛快閃動。

    &esp;須臾。

    &esp;他再次揮動長劍。

    &esp;“定界，繼續跨越時間，讓我看看在這個文明之前，是否還有其他秘密。”

    &esp;“好。”

    &esp;長劍一震。

    &esp;虛空中，所有光影一閃，再次開始流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