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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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大當家就被一陣嘈雜聲所驚醒,聽到大奎在外麵嚷嚷著秀才跑了,秀才跑了,大當家一個激靈翻身下床,打開房門就直接吩咐幾個在院落裏的小嘍囉,安排人員去追。邊套上衣裳,邊交代說,三當家帶150個兄弟去楊柳鎮方向,我騎馬帶上50個兄弟去漕河鎮。占二,領80個兄弟朝三岔河村去追,二當家帶200個兄弟搜尋磨葉寨的山腳下,老仆去山下豆腐西施處瞅一眼。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跑不遠,大家分頭行動,剩下的兄弟給老子把各個關卡給我看好了,小小秀才不怕他跑上天去。大家夥給我仔細地聽好了,一定把秀才捆回來,死活不論。哄的一聲,手下亂哄哄一擁而出,跨出院門就四散開來。

    磨盤寨雞飛狗跳的鬧騰了二天。各路人馬返歸帶來的消息令大當家心涼了半截,楊柳鎮方向,沒有!三岔河村方向,沒有絲毫蹤影,漕河鎮沒線索。唉,真是奇了怪了難道小秀才能隱身。第二天傍晚,大當家再次來到當初囚禁秀才的小院,大當家開始仔仔細細考察案發現場,

    靠院東牆上,一根孤零零麻繩躺在院牆上,一頭捆紮在那排木柵欄上,另一頭掛在牆外,院牆邊,墊著幾根用剩下木柵欄做的一個基座。牆上有清晰的蹬踏鞋印,牆頭上還掛著二條小白菜葉子,很顯然,小秀才就是從這兒fān qiáng逃之夭夭……,‘鬼兔崽子還挺機靈’,雖然小秀才已逃出生天,大當家還是心服口服地讚了一句。

    第三天清晨,另一則報告再次讓他震驚、手下口口聲聲說,小秀才回來了,小秀才口口聲聲要求;‘拜山’。

    跨出屋門,看到坐在磨盤上的一言不發地秀才,大當家不由整了整衣裳,正色抱拳說,秀才別來無恙,小秀才跳下磨盤,作了一個揖,心裏思量,咱先下點**猛藥,先度過眼前一關再說有的沒的,隨即臉上帶笑道;“主公,我欲與主公密商,可否行個方便?”

    ’好,好,好,秀才請隨我來,’大當家心領神會已然露出真誠的笑臉,上前一步、挽住小秀才的胳膊,‘文瑄兄弟,你我速往書房一敘’。望著漸漸離去的二人,小嘍囉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有的說;‘不知道秀才公是怎麽跑上寨子裏來的’。有的言;‘小秀才上山下山神出鬼沒的,一定是個高人’。還有的講;‘小秀才上山下山借了土遁之法’,一會兒,小秀才有鬼神難測本事的就迅速占了輿論主陣地。

    書房裏,剛剛落座,望著一語不發的大當家,張燁沒跟他玩深沉,屁股沾上凳子,就斬釘截鐵的跟大當家提出了自己的約法三章。心裏還想著,大不了,自己再死一回。

    一、要做行jun1 zhǎng吏。

    二、擔當山寨軍法官。

    三、總體負責磨盤寨後勤補給。

    麵對咄咄逼人的小秀才,大當家苦笑著站起身來,給秀才倒了一杯老仆剛剛泡上茶水,瞅瞅窗外,無奈道;稍等、稍等、二當家、三當家已快到了,一起合計合計。

    話音剛落,三大家、二當家已一前一後進來了。張燁忙起身向二位作揖行禮,於是,四個人再次在書房裏一番手忙腳亂,並由大當家一一作介紹。

    大當家姓楊,名易初、字雲曄,年33歲。張燁看他實際長的蠻周正的,國字臉,大眼睛、粗眉毛,濃密的胡須,健美的體魄,是個天才的將軍相。

    二當家姓楊,名易尛、字訓禱,年27歲。是楊易初的四弟,也是家裏的老幺,喜歡弄刀動槍,左手掌包著,好像有傷,話不多。

    三當家一看就是個憨厚的老兵,缺了一條左胳膊,年40歲。滿臉皺紋卻樂嗬嗬的,看樣子是個樂天派。

    張燁字文瑄,十九歲,有功名在身,長的一表人才,不過,芯子已徹底換了。現在是老牛裝嫩。尤其在中華民族的十八代祖宗麵前,他隻能伏低做小,甘願做小弟。

    打破沉悶的還是大當家,針對小秀才的約法三章,他表示可以接受,男人麽、要官、要權、要錢、要女人很正常。準備全盤接受,還準備任命秀才為四當家。憨厚的三大家當場表示無所謂。二當家則一切以大當家馬首是瞻,自然是無話可說。小秀才對開玩笑式的四(死)當家是堅辭不受,隻肯當個軍師。三位山寨當家的都對小秀才的堅持感到莫名其妙,很不理解。當然,也並無異議,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

    茶續了一壺,話題自然漸漸轉到小秀才這三天人躲在哪兒這方麵的疑問,看到仨個當家的迷惑探尋的目光,小秀才臉上露出地是輕鬆、無辜的表情道;“我一直在這院子裏啊,那兒也沒有去。隻是去了大當家的屋子裏借光方便了一次,留了個記號。至於如何逃跑嘛,嗯、麻繩紮好、扔出牆外,院牆上拿手用鞋子使勁印了幾個刮痕,還在牆上放上二根菜葉,就完事了,就這麽簡單”。

    ‘真這麽簡單,三人不約而同的接口’。三人又不約而同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好好好、好一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大當家豎起大拇指;“賢弟、妙啊、好計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哄堂大笑。

    晚上,躺在大當家特意吩咐收拾出來的中院西廂房裏,張燁呆呆看著房梁,開始尋思起來。自己穿越了,這是現實,現實隻能坦然麵對;剛剛來到這個陌生的朝代,沒戶口,現在剛巧頂了個死去的黑戶,不要暫住證了,這一項可以劃去。那麽,要想繼續活下去,還要有糧、有屋、有火、不能像野獸吃生食,無棲身之地,目前看來自己已到手一張‘期貨飯票’;其次,人要有衣服、有油鹽醬醋茶,短時間內看好像還沒勾成威脅。語言問題,自己原來一口帶膠東口音的蹩腳普通話,過去常常遭當時進貨單位人員的白眼和鄙夷,在這兒確實是很好的掩護色;再其次,錢、車、財產、女人等等生活的奢侈品,目前沒法考慮。再一個,自己好不容易來到這個虛幻的所在,是不是要寫個到此一遊什麽的,留個紀念麽。那麽,問題是眼下自己該找塊石頭刻字呢、還是寫在哪個名山大川以供後人敬仰呢,張燁在夢遊與神遊間翱翔千萬裏,由於三天沒有好好睡,還沒有等他勾畫出一個宏偉藍圖,嘴裏不由自主shēn yín出一長一短一長一短的安魂曲,其實早已進入夢鄉……

    說實話,張燁根本沒有做人小弟的自覺,第二天是被小嘍囉的大拳擂門給鬧醒的,猝爾一驚,低聲咒罵幾句外麵粗漢的基本素質太差,又強壓下了胸膛中火氣,想到人在屋簷下的比喻,自己給自己找台階,算了算了,反正早早晚晚要維護來之不易、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麵的。還是起床吧,別扭的穿衣、套褲,披著一頭亂發出房門,還自嘲是不是像個太平天國時期的‘長毛’。等跨出房門,臉上立即掛上個前世大款樣,頤指氣使吩咐小嘍囉取洗漱水,就著柳枝、青鹽、土布做的手巾簡單收拾下,匆匆啃了幾口死麵餅子,就來到大當家的書房。

    在書房裏,大當家看著這位仁兄胡亂的扮相,心裏雪亮,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啊,沒幾個使喚丫頭還是不行,看看這位亂糟糟的打扮,慘不忍睹。

    張燁暗忖,要適當地通過行動,使大當家漸漸信任自己,向大當家提出要幾個人跟隨,陪自己出去到處轉轉、熟悉一下山寨及周邊的情況,一邊又心中暗暗道,旅遊麽,就是要遊才恰如其分。大當家毫不疑它,下了一連串指令。

    騎在馬上,下麵一、二、三,八個小嘍囉。張燁看著疑惑不解圍著自己的手下,開始忽悠起來,你們對山寨熟悉,我不熟悉啊,要轉,必須的。另外,咱們這兒哪有稀奇古怪的地方,給我說道說道。

    小嘍囉各個張嘴就是一大堆神仙鬼怪和遠古的的傳說。

    張燁迅速打斷了小嘍囉們的喋喋不休,說道;“稀奇古怪的地方嘛,就是講,哪兒山清水秀,哪兒景色宜人。哪兒特窮、哪兒特富。哪兒的土、哪兒的山上樹下、田地石頭是有顏色的,不管是黑、黃、紅、綠、褐色。想一想,又補充了一句,包括水苦、水有顏色,哪兒種不熟莊稼,山像竹筍子的。當然,哪兒有麥田怪圈、有不明飛行物的殘骸那就更完美啦。

    小嘍囉一個個抓耳撓腮起來。

    張燁左右看看,說道先走起來吧。

    老實說磨盤寨不錯,風景秀麗,吃飽了欣賞欣賞風景真可以。但張燁決心多跑幾個景點、灑下幾處到此一遊的痕跡,心中有事、騎馬趕路、真跑了不少村子、去了不少地方。

    十幾天下來,張燁因騎馬,褲子內檔裏早已鮮血淋漓,臉上也是染上了許多憔悴,也看了很多地方,心裏漸漸有了一些怨念。總的來說,這兒真窮,太他媽的窮了,窮的叮當響,沒天理阿。

    人煙稀少,大多數人頭發枯黃、麵有菜色,還是一副淒苦、麻木的表情,不管男、女、老、少、多數人都顯得老相,腳步匆匆,好像普遍膽子都小,話亦不多。山寨的情況其實也不樂觀,高粱、粟米、薏米、麥子,黃米、山藥是主食,各種豆類倒是不少,大米是稀罕物,而且聽說山寨也缺糧。看樣子,自己來到這個鬼地方不要首先解決吃飯問題要感謝老天爺了眷戀了。

    經過幾天的接觸,張燁好歹現在也算認識幾個人,就拿手下這個名喚狗剩的來說,育有三子一女,住在山腳下,家裏是真窮,大的沒見著,二個小孩子個個眼睛是綠的,張燁知道這是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就是狗剩的婆娘拿給自個兒喝涼水的粗瓷大碗都豁了好大一個口子,再前世,恐怕連真正討飯的都拿不出這般有品味的東東來,這不是道具,這是活生生的古董。怎麽辦?‘捐贈’、我有卡裏有錢嗎,微信、網上募捐、別扯蛋了、、、、、、唉,怎麽辦,賊寇、反賊、強盜、義軍,好像職業前景不容樂觀啊,自己眼下的職業似乎屬於夕陽西下的範疇啊,唉。

    人如草芥、匹夫、螻蟻、凡夫俗子,唯物主義、唯心主義,哲學、政治經濟學、馬列主義,中國、外國、加拿大、美國。不對,曆史、地理、化學,文學,十萬個為什麽,不對。道家、法家、儒家、釋迦摩尼,不對,種植、養護、修身、齊國、平天下。小學、中學、大學,厚黑學、腹黑學,農業、工業、商業、夜總會、不對,動物園、幼稚園、墓園,呸呸!醫學、力學、材料力學、流體力學,科學,科學發展觀、可持續發展、創新發展,有了,持續發展創新,走自己的路,讓人家去說吧。

    一番念念有詞,張燁才算定下心來,想一想、自己好歹算80年代五大生之一,從前一直被人看不起,在這現世上、光棍一個、在這一畝三分地裏,一定要活個人樣出來,來個八千裏路雲和月,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想像很美好,現實真骨感。張燁趁著夕陽趕回山寨、半拉月沒露麵的大當家也出現了,原來,這家夥領著幾十個小嘍囉又打劫去了,死了五個弟兄、劫回銀兩二十一貫八十八文,三十多袋糧食。投入與產出不成比例,張燁感歎道。

    有錢就好辦事、幾天後,張燁的‘拜山’提上議事日程,祭壇上、擺放著豬、雞、魚三牲貢奉,插了香燭,張燁在眾目睽睽下,走上高台: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就靈。兄弟一行、齊力斷金,一通胡扯。走下高台,張燁問大當家,為何不擺放上牛、羊、豬、各式犧牲,大當家露出心領神會的神色。看著張燁是越發順眼………

    楊大當家在後晌就放權了,張燁也享受待遇了。不知是科處級、還是司局級,看著給扔過來一本賬冊、一袋銅板,一袋各式首飾,以及二個女人。張燁是一陣狂喜。

    有了女人的照料,張燁擺脫了‘長毛’的造型,二個丫鬟十五六的年紀,但都不認字,生火做飯,打掃打掃還行,精神撫慰、琴瑟共鳴那是理想社會的高境界,張燁是不敢奢望地,看了二天的流水賬,張燁歸歸賬、三十三貫二十二文的銅板,三三、二二、好兆頭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