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少和不熟悉的陌生人接觸，與岸左老師的閑聊倒是讓千反田頗為開闊了些見識。心情也好了不少。

    吃過晚餐後，十文字帶著千反田成玉到了社務所一角，一個有個六張榻榻米大小的房間。

    雖然布局和其他房間沒有什麽區別，但這裏無疑是十文字的私人空間。準確的說，是十文字巫女大人在社務所的“辦公室”。

    四下裏擺著許多東西：櫃子、鬧鍾、擺有小說雜誌的書架、水壺，還有一張矮腳桌。可以說是一應俱全。

    一邊給千反田燒上一壺水，十文字四下收拾起的各樣東西，把房間裏的空間騰讓開。

    “我也好久沒在社務所住了。可能有點冷，我一會給你多拿一床被子過來。”

    “嗯，謝謝。這邊向陽，也有暖爐，總比岸左老師的條件要好多了。”

    “還有條件所限，今天就不用泡澡了，去隔壁房間刷牙洗臉就回來睡覺吧。”

    “嗯，行。”

    千反田成玉點頭，他是離家出走，不是串門，自然也要躲著點十文字的家裏人。

    “那個……”突然十文字停下手裏的動作，帶著些許羞澀看向千反田，“要不要我晚上來陪你說話？”

    心動了一刹那，千反田堅定地搖頭，“千萬別……我今天已經很崩潰了……”

    “好吧，那我安頓好家裏，就過來找你。”

    “誒？我記憶出錯了嗎？我剛剛說的是否定的觀點吧………”

    “我們好久沒有在一起說說話了，青梅竹馬睡前說說話有什麽不行嗎？”

    “呃，我覺得不太行………”

    對於這種繞不開的直球，千反田也隻能無可奈何的硬擋下來了。

    想他早上還和一號青梅竹馬依依不舍，結果傍晚時忍不住跟妹妹互述衷情，而到了晚上，居然又睡到二號青梅竹馬的房間……

    這世事真是變化無常，就算是一般輕小說也不敢這麽寫吧。

    可千反田成玉自覺是無辜的，一切是命運石之門的選擇。

    輿洗間隻能大致的收拾下自己，不過回到房間時，十文字已經把搬來了床鋪整理好離開。

    這讓千反田小小地鬆了口氣。海誓山盟猶在耳，轉身就給愛瑠戴頂綠帽子這種事……

    太糟糕了。

    千反田成玉從包裏拿出了手機，然後關燈躲進被子。一開機，不出所料的並沒有太多消息和郵件。

    沒辦法，他安頓的太周到了，該帶的不該帶的都帶上了。還留了信，明確說明自己出去散散心，不會離開神山，而且還帶夠了瀟灑的錢。

    父親大人看到的一刹那，氣不打一處來的同時，也真是沒那麽擔心。

    最後也隻是讓母親代發了一封勒令他早點滾回去的郵件。而母親大人本身也發了一封，勸他早點回去，不要太孩子氣。

    所以同樣來自母親的兩封郵件，一封盛氣淩人，一封溫柔如水，直讓他哭笑不得。

    然後就是愛瑠的郵件了，隻有一條消息，看不出心情的四個字。

    “兩天後見。”

    到最後——兩個人還是都選擇了逃避。

    他有心給愛瑠回一條簡單的郵件，但修修改改折騰了近半個多小時都沒有定稿。

    最後幹脆全部刪掉，拚拚湊湊地寫了一段小令：

    寂寞聽風，夜微瀾。長堤彎月，殘雪遺花，望星空如昨。

    夢依滄海，是往來溫柔思念。情深處，幾回知足歎息。』

    ………

    兄妹間萌生的禁忌的戀愛感情是如此的沉重，就算是再睿智果決的人，一時間也會不知該如何麵對。

    緊握就會像琉璃一樣易碎，鬆開就會像微風一樣散去。

    既知足，亦歎息。逃避雖說可恥，但是有用。

    ………

    等早晨的陽光照進來，千反田成玉才意識到迷迷糊糊的過了一夜。

    揉了揉眼，虧他還一直防著十文字妹妹來夜襲呢，沒想到還真是想太多了。

    “砰砰~”

    不等他起身更衣，障子外傳來敲門聲，十文字邁著小巧的步伐的影子半跪在他眼前的紙牆外。

    緊接著隔牆傳來她的詢問：“成玉早上好，昨晚休息的怎麽樣，”

    “早上好。睡得很好，不過我現在需要一點時間換衣服。”

    “嗬嗬嗬。”對麵傳來十文字的輕笑，“那洗漱過後，我在社辦大廳等你。”

    “嗯，沒問題。我馬上過去。”

    千反田自然是應下，客隨主便的道理是應該的，而且起碼也該報答她昨晚的收留。

    比起外麵冰冷的寒風、陌生的酒店，無論是香甜的蕎麥麵，還是溫暖的床被都讓他心下溫暖。

    二十分鍾後，千反田成玉在大廳見到了十文字佳穗。

    隻見她白衣緋裙跪坐在桌前，一束長長的頭發梳在腦後，全然是一副俏麗的巫女打扮，讓人驚豔。

    “早上好。”

    “早上好。”

    打過招呼後千反田忍不住誇讚一聲：“你這身巫女打扮永遠都是那麽好看。”

    十文字做出不屑的模樣，發出美妙的哼聲，“是嗎？比騎馬的時候呢？”

    “一樣好看。”

    “那比尋常的時候呢？”

    不依不饒的十文字讓千反田頭疼，深感失言的麻煩，但隻能繼續回答了。

    “一樣好看。”

    “那為什麽要特地說巫女服打扮呢？”

    “我就猜到你最後要將軍……”

    千反田成玉扶額。也算是熟悉十文字佳穗的小把戲，不過架不住她總是樂不彼此。

    “尋常的時候很溫柔，騎馬的時候很帥氣，巫女打扮時候很認真。最喜歡你認真時候的模樣……滿意了吧。”

    “不滿意。就知道甜言蜜語，罰你一會幫忙掃除。”

    “你今天真是好看的不講道理了……”

    “我本來就是好看。”

    ………

    吃過早餐，千反田跟著十文字取來了水桶、濕抹布、掃帚、簸箕、垃圾袋、手套之類的東西。

    “誒？是要清掃社務所嗎？”

    千反田成玉一開始有點驚呀，他以為是掃除哪座祠堂或者神社，卻沒想到是社務所。

    “四月十五號就是春之山王祭了，到時候社務所來人那麽多，必須要提前打掃了。”

    十文字略微向他解釋，千反田也就明白過來。

    祭典的舉辦總是需要整個社區人口的通力協作和組織幫忙，但社務所作為聚會地點總是需要一個煥然一新的麵貌。

    “千葉的高中什麽時候開學？今年還參加春祭嗎？”

    “千葉總武高十四號就正式開學了，還需要提早去千葉，應該不會參加了吧。”

    “這樣啊。”

    感慨一聲，十文字也不在糾結，兩人分別拿著掃除的工具在會社的各處房間忙碌起來。

    隻是，兩人累得滿頭大汗毫無形象時，也恍惚間想起兩個人就是在春祭上結識。

    那年四月，櫻花初綻。

    一個是的主祭家族的長子，一個是神社宮司的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