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恩-馬克斯隻身一人來了大西洋城，球隊給他的假期也不長，所以他這次沒有隨妻子女兒回澳大利亞，他在海灘邊租了間套房，白天懶洋洋地躺在沙灘椅上沐浴陽光，看著比基尼měi nǚ來來往往，然後到濱海咖啡店喝一個下午茶，晚上再去附近酒吧嚐點小酒，聽當地人談論瑣碎閑事。

    此地此時是一年中最好的季節，涼爽的海風吹撫得人不願動彈一絲，溫潤的空氣浸潤得人不願回想往日工作的繁重辛苦。

    但馬克斯是個有點獨特的人，他渴望工作，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時間都用在球隊身上，但是球隊強製要求他去好好度假放鬆一番，以便集中精神應付接下來的選秀工作。到了第三天，馬克斯感到有點無聊了，他穀歌了下附近的籃球館，吃完早點，就驅車趕往球館。今天工作日，運氣好的話沒準能碰到高中校隊訓練或者比賽。

    馬克斯在加州伯克利分校讀大學時，就喜歡往當地中學籃球館跑，當然不是去打球的，而是去看孩子們打球。進nba打職業後，輾轉各個球隊，仍然經常往當地學校球館跑，他對朋友和隊友解釋過，他喜歡看著孩子們在球場上飛奔跳躍，這對他來說是種樂趣，他也經常和旁邊一起看球的觀眾討論這些孩子們的運動天賦。直到後來他退役，當上了馬刺教練，然後16年又接手了布魯克林籃網總經理的位置，這都沒有改變過。

    普萊森特維爾高中球館今天有比賽，兩邊看台坐著不少人，大部分是學校學生，球場上白色隊服的看來是普萊森特維爾高中校隊，每次得分都能贏得觀眾的掌聲。馬克斯找了一個靠近記分台的位置坐了下來。

    比賽十分焦灼，比分一直沒有拉開。激烈的比賽沒有帶走馬克斯所有注意力，不遠處一個邊看比賽邊做著筆記的年輕小夥引起了馬克斯的興趣。也許是某個大學的球探？不過真是年輕，馬克斯心裏琢磨著。

    馬克斯好奇心越來越重，見他身旁有空位，就走過去坐下來，朝他打了個招呼：“嘿，打擾了，球探？”

    馬克斯朝他伸了手，以示自己的友好態度。

    “嗯……先生，我認識你麽，或者我們以前見過麵？”年輕人合上手中的筆記本，看著馬克斯伸過來的手，並沒有急於去握手，而是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馬克斯仔細看了看，小夥身材健壯，黑色短發，臉龐倒是幹淨清秀，眼神有些東方人的神韻，淡定且溫和。馬克斯突然意識到剛才自己先入為主的說話方式有些不妥。

    “噢，失禮了，還未介紹自己，西恩-馬克斯，目前為一支nba球隊工作，所以看到你剛才在做的事很好奇。”馬克斯並未透露過多自己的信息。

    “丹尼爾-哈裏斯。”年輕人這才放下了戒備，握住了馬克斯地手，說道，“不是球探，主隊的教練是我的朋友，他讓我做個比賽報告。”

    馬克斯旋即把目光投向球場，看到了正在場邊大聲指揮的梅耶爾。“年輕真是棒極了，我敢肯定他是一個不錯的教練。”

    哈裏斯沒有說話，繼續忙自己的事了，馬克斯也自顧自看比賽了。

    “砰”的一聲，隨即球館裏歡呼起來，黑色球衣23號剛剛上演了一記隔人扣籃，這是一次主隊球迷也不得不脫帽致敬的秀。

    “身體簡直像禽獸一般。”馬克斯邊鼓掌邊搖頭，驚歎道。

    哈裏斯看了馬克斯一眼，低頭思考了片刻，眼神上揚，說道：“打擾一下，先生，我能問你個問題麽？”

    “盡管說，不勝榮幸。”馬克斯表現得很謙虛。

    “假如你的球隊隻有一個選秀權，你會選球場裏的哪個球員？”

    “剛才那個……不，給我點時間。”馬克斯想說那個扣籃的球員，但咽了下去。馬克斯沒有料到哈裏斯會如此直率地試探自己的專業性，他決定花點時間斟酌下。

    比賽內容並沒有很複雜，畢竟隻是一場高中比賽，沒有nba比賽那麽多複雜的戰術跑位，兩個隊伍的攻防都是靠自己球隊的明星人物。馬克斯觀察了幾分鍾，就看出來球場上有幾名球員的天賦和實力明顯高出其他球員一截，他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dá àn。

    “黑色球衣23號，黑色球衣15號和白色球衣10號都是不錯的球員，選一個的話，我選擇23號球員。”

    “為什麽，先生。”哈裏斯追問道。

    “這樣說吧，15號球員作為內線球員，他的防守和籃板意識很優秀，但是進攻手段比較單一，需要隊友把球傳到他的手裏才有作為；10號球員看起來是主隊的核心球員，既能得分也能助攻隊友，但運動天賦卻差點意思；23號在球場上這些球員中得分能力是最強的，也是身體天賦最出類拔萃的。如果隻選擇一個的話，我會選擇23號，毫無疑問。”

    “但我並不認同你的結論，先生，我要是nba經理的話，我會選擇10號球員。”哈裏斯緊接下話茬。

    馬克斯頓時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有點自大，敢質疑一個有nba職業球員和經理經曆的自己，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是現任nba球隊總經理，但是自己年輕時何嚐不是這樣年輕氣盛呢？如果眼前的小夥隻是個唯唯諾諾的家夥，自己對這人反倒沒那麽感興趣了。

    “噢？說來聽聽，哈裏斯。”馬克斯做洗耳恭聽狀。

    “10號球員，怎麽說呢，他的比賽……打個比方，就像pū kè，隊友就像連著的7、8、9、10，而他可以是6，也可以是j，他可以默默的站在隊友後麵，也可以在球隊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一張k或者a能搞定很多事，但輪到順子出手時，k或者a卻隻能看著喊過。”

    “籃球是五對五的運動。”哈裏斯補充道。

    “你把球員比作pū kè？噢——有趣的理論，你讓我感到耳目一新，小兄弟。”馬克斯笑道。

    “所以，你會改變選擇？”

    “拜托，哈裏斯，真的讓我很為難……我得考慮打diàn huà給聯盟總裁改變我的選擇。”馬克斯做出打diàn huà的手勢，表演得像是正在進行選秀大會一樣。

    現在的聯盟選秀模式確實是唯天賦論，不過，我想我還是會優先選擇23號，選秀就是一場戰爭，每一次選擇都必須承擔應有的風險，馬克斯心裏說道，他有自己的判斷，但他同樣承認身邊這個年輕人很有想法。

    馬克斯和哈裏斯此時都開始大笑起來，看起來就像兩個聊球的多年好友一樣。比賽到了尾聲，梅耶爾的球隊開始展現出團隊默契的優勢了，領先的分數徹底殺死了比賽，漸漸地，觀眾也開始退場。

    馬克斯起身要走，忽然想到了什麽，然後對哈裏斯說：“能給我你的筆記本和筆麽？”

    “當然可以。”

    馬克斯拿過筆和本子，寫下自己的聯係方式，叮囑道：“下次，我說的是下次，可以的話打我diàn huà或者來找我，我請你喝咖啡……或者來點酒，什麽都行，到時候你得有些新鮮的理論說給我聽。”

    馬克斯說完反複指了指筆記本。

    哈裏斯接過筆記本，點了點頭，目送他走出通道出口。或許隻是匆匆的路人，沒有下次也說不定，哈裏斯心裏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