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典還有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如果你還找的到他。”他不明白籠罩在黑暗裏的人為什麽那麽做，是什麽信念支持著他，讓他那樣做，他明明早已死去，又是怎樣的時機，讓他做出那樣的事。

    但黃典估計他的目的達到了。

    黃典的這個夢，能夠還原過去，但是不叫過去，叫做“曉”。曉：知道，懂得。

    所以黃典這一夢看的不隻是過去的故事，他還能看到過去的意義，以及潛藏在過去中的真相。

    小狐狸最初對父王的依賴，它隻是狐群的公主，它懵懂、柔弱、傲嬌、孤獨。

    她成為最後的希望之後，無論是否是自己的意誌，她一直活了下來，她變得自立、堅定，對自己認識開始清晰，她開始適應丟失尊貴之後的低下，她越來越頑強。

    過去指引著未來，黃典對照著過去，再看著如今眼前的王紅，他就可以補充被打斷的曉。

    之後的她肯定無需fù chóu意誌地激發，她一定已經堅定了生的信念，然後她一定克服了香氣的阻礙，幾乎正常的生活。

    不過也許她自始至終都是孤獨的，聖者是孤獨的，強者是孤獨的，忍者是孤獨的。她是忍者，如今她無需再忍了。

    曉這一夢，現實僅僅隻有40分鍾，但在夢裏，黃典看過了200年的日升日落，200年晝夜的掙紮和摸索，200年晝夜的孤獨和落寞，200年晝夜的苦難和折磨。

    黃典此刻仿佛自己也過了200年，他感悟頗多，既有著對生命的忌憚，也有這對生命的渴求。但這些經曆終究不是他自己的，所以他隻是有所領悟，但全然沒到王紅的境界。

    他透過教室的門看向操場中嬉戲的同學，感覺自己好遙遠，200載，心都老了。

    王紅領悟了一翻黃典的話語，似乎有理，但似乎又有些狡辯。她看著黃典的眼神，一種滄桑，還有一種思索。

    她在他眼前擺了擺手，黃典扭回頭來，卻遲遲不肯與她的目光相對。“你有事瞞著我。”王紅輕眯雙眼，眼中閃著亮光，她的頭頸宛若蛇形的扭了扭，盡顯妖媚，接著魅聲魅氣地說，“說吧。都告訴我。”

    黃典苦笑一聲，搖了搖頭，“200年的夢境不是白做的，在你的身子能化形之後，就總會頂著個狐狸頭施展魅術，我都看了百遍了，對我沒什麽效果了。我確實瞞著你，我有著千萬種理由去瞞著你，不明真相你才活成這樣。真相，會打破許多東西，包括一直以來的追尋。”

    “一直以來的追尋？”王紅見魅術沒有得逞，就從黃典的話語中追求一些真相，但是一無所獲。

    黃典見她苦苦思索，生怕她能想到些什麽，對自己窮追猛打地提問，那樣總會露出馬腳的。所以他經曆岔開話題，他在王紅的眼前招了招手，頭頸也宛若蛇形的扭起來，娘氣的說：“我的曉被打斷了，那時候你開始了旅程。”

    王紅見他這樣的姿態，分明是在模仿自己，笑意難忍，也顧不上思索黃典的話了，伸手一指，戳停了他。

    “在此之前，本地從未聽說過有人渾身香氣嗆人，我認定你之前沒有在人類社會出現過。有兩種可能，香氣太引人注目，你不敢涉世，這一可能不大，因為你今天全然無視班裏所有人的厭惡和疏離，在講台鎮定自若。”黃典說話時想從王紅得眼睛裏看到些什麽，但是一無所獲，不由感歎，“真是幾百年的老狐狸啊！”

    “所以第二種可能是什麽呢？”王紅得雙眼終於有了波動，但閃出的卻是疑問神情，再配合著她的話語，讓黃典一陣鬱悶，他始終沒有看到王紅對於自己剛才的話的態度。

    “第二種，就是你敢進入人類社會，但是有所限製，所以遲遲沒有進入。然後一切的巧合都匯集到了今天，我昨晚才煉化了幻醉花花粉，我的曉你也知道，所以你應該認識我的師傅——絕！”

    王紅已經有些吃驚了，這一夢二百載真不是吃素的，這黃典一節課之後就感覺成熟了不少，思維也更加細膩和邏輯。

    她也不需隱瞞，知道是遲早的事，“我一直和你師父有著聯係，也知道你的存在，但因為我的香氣，還有我沒有化形完全，所以沒有出來見你。不過，我認識絕老不是我的限製條件吧？！”

    “恩，之前我隻是想象，把我的miàn jù作為這件事情的第三個巧合，因此認為你依然無法把狐狸頭化形，現在你親口說出，我就確定這個限製就是你不能完全化形chéng rén類，所以從不曾出現在人類社會。”

    王紅眼中滿懷著稱讚之意，黃典大膽想象，細心求證，絕老真是選對了人。

    “對，就是這樣的巧合，但也是絕老的刻意安排，他在得到幻醉花粉之後就通知了我，但是如果我本身煉化了幻醉花粉，我隻能有一百天身上不會有香味，所以讓你煉化花粉，以你的毒，殺死我的香，就不會再複發。也是想讓我欠你一份人情，讓我對你的安全做些保障。”

    王紅說著一拍桌，站了起來，“這他娘的就是保鏢啊！我活了290年，頭一回做這工作啊，所以我並不情願。”

    但緊接著接著她就軟塌得做了下來，“所以我提議要親自和你對話，絕老就把這miàn jù給了我。但是這miàn jù臉是黑的啊！你知道我塗了多少層那什麽什麽底液嗎？人類的化妝術真是詭異的東西，硬生生把這臉變白了！”

    “我走在路上聽到有人指指點點叫我什麽網紅，所以我就叫王紅了。”

    “那你也和我對過話了，決定呢？”黃典很期待。

    “我都是你同學了，這決定你猜猜看咯。”王紅眨了眨眼，其實當晚她拿到黃典的miàn jù之後就決定當了，畢竟臉黑成那樣都很好看的人，現實一定更好看，狐族可是顏值至上。

    “嘖，這我很不樂意呀！我不想一個滿臉糊著奶油的人當我的保鏢。”黃典撇了撇嘴。

    “你想清楚，這奶油之下可是你的臉。你嫌棄我還是嫌棄自己呀？”

    “那……被你保護可真是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