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見郭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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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就這樣又在郭榮家玩了幾天,這一日,門外忽然有人大叫道:“夫人,我回來了,可想死你們了,哈哈哈。”
郭夫人柴氏高興地小碎步跑去開門,迎著來人,接過外袍道:“夫君回來得正好,榮兒也回來了,還帶來一群南方的朋友。”
郭威大笑道:“好啊,人多熱鬧,今晚買半隻羊,大家好好喝一頓。”說著摟住柴氏,香了一口。
柴氏臉一紅,嗔怪道:“瞧你,沒個正形,還有客人在呢!”
郭威笑道:“我高興啊,原以為這次去鄴都要熬上很久。沒想到,這麽快就回來了。”
郭榮領著黃廣武等人上前來行禮道:“父親,兒子恭迎您回家。這是我在南方結識的幾位朋友。這位是我新結拜的義弟,黃廣武。”
黃廣武上前跪膝行禮道:“郭爸爸好。小子黃廣武,排行第四,您以後叫我四郎就行了。”
“好,好。”郭威扶起黃廣武,打量一番,笑道:“家裏人口多好啊,最好來個十七八個。廣武,看你的手骨和佩劍,是習武之人?”
黃廣武點頭道:“是,學了一年多的武,劍術還行,弓箭不精,騎馬,還不會——沒辦法,南方沒有馬騎,水牛倒是管夠。”
郭威仰天樂道:“四郎說話也挺有趣的。水牛好啊,水牛角是做角弓的上好材料,北方還很貴呢,上好的牛角抵一頭黃牛的價錢。”
郭榮又指著蘇慕雨道:“父親,這位小娘子是黃賢弟的鄰居mèi mèi,名叫蘇慕雨。”
蘇慕雨上前彎腰行禮道:“郭大叔好,叫我慕雨就好了。”
郭威扶起她,笑道:“好,好。”接著又看看黃廣武,樂道:“你們兩個,是私奔出來的吧?私奔好,男歡女愛,天經地義,哈哈哈哈。”
柴氏蹙眉拉了郭威衣角,責怪道:“說話也沒個大人樣,讓孩子們笑話。”
郭威樂道:“今天高興嘛。再說,男女之間相互喜歡,自己做主婚姻,本來就是再美滿不過了,我們當年不也是。”
柴氏羞怒道:“越說越不像樣,不同你講了,我去準備飯菜。”說著轉過身,款扭腰肢,娉娉婷婷地去了。
郭威望著柴氏的背影,好久才收回,對郭榮道:“榮兒,這回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是商路不好走?”
郭榮點頭道:“南方還沒什麽,襄州的安從進不讓過,我們就從申州、安州走。但是,西京洛陽的楊留守就太凶狠了,我們親見到他率兵殺了範延光範大人。所以,我們沒敢再往北走,隻有折回開封,將茶貨囤起來,交給其他茶商慢慢分銷。”
郭威鼻子一哼,說道:“這事,我們在鄴都也聽說了。那個楊光遠,越來越囂張了!不過也多虧了他。要不是他,皇上還不會這麽快將劉公召回來。我也不能這麽早回家。”
郭榮問道:“這是為什麽?”
黃廣武接話道:“定是皇帝忌憚了楊光遠,把劉大人召回來準備對付他。”
郭威讚許地點頭道:“就是如此。楊光遠曾經統率後唐十萬禁軍,勢力龐大,部將眾多。皇帝一直姑息他,就是想寬容以前的同僚,免得刀兵相見。哪知道,這楊光遠越來越不像話。範延光已經被皇上授予鐵券,可保不死。他卻殺了範延光,奪其財產。不說昔日同為後唐臣屬的情誼,就是朝廷的體統製度,他都不顧,同個山賊一樣!”
郭榮領會道:“故而,皇上又想起了劉公的忠心和功勞,把他召回身邊守衛了。”
郭威點頭道:“就是,現在皇上身體也不好,環顧身邊,能打仗又親近的,除了劉公,還能有誰?”
黃廣武不解道:“那為什麽先前,皇帝要把劉公派到黃河北的鄴都守衛呢?”
郭威坐到椅子上,輕笑一下道:“還不是同皇上鬧別扭。去年,皇上同時封妹夫杜重威和劉公為同平章事,也就是位同宰相的品級吧。劉公覺得杜重威完全就是個廢物,憑什麽跟百戰功勳的自己同封?所以閉門數日不接旨。皇上怒了,雖然後來原諒了劉公,但心裏還是不舒服,就把劉公派到鄴都,也是防備契丹和成德節度使安重榮。我原以為這一去,沒個兩三年回不來。想不到,才大半年,皇上就將劉公召回來了,嗬嗬。”
郭榮皺眉道:“成德節度使安重榮怎麽了,他想造反?”
郭威哼哼道:“這天下,稱王稱帝的都好幾個了,多少節度使都有這個心思,南邊襄州的安從進不也是嗎?據說,那安重榮經常對人說,當今天下的天子,隻要是兵強馬壯的人,就可以當。(1)他還用弓箭射府中旗幡上的龍首,說如果射中了,就必然是上天對他眷顧。你們瞧瞧,他不是想造反,還能是什麽?”
黃廣武說道:“這卻是匹夫的粗淺想法了。兵強馬壯,橫行一時,稱王稱霸,可以,但要當天子,可不行。最基本的,民政,財稅收支,官吏的選拔任用,農業、工商業的興旺發達;如果沒有才能,沒有大量的人才,不能合理地組織起來,進行良好的運作;再強的兵馬,也有饑荒崩潰的一天。”
郭威驚喜道:“想不到,四郎還是治事的人才!好,我明日就向劉公推薦去。”
郭榮站在一旁拉了郭威一下道:“父親,你怎麽一點也不考慮?四郎在江陵還有家人,怎麽能在這裏為官不回去了?再說,他才十五歲,何必這麽早就混guān chǎng?”
郭威搖頭道:“別說四郎,便是你,也該與我一同去為劉公效力。你要知道,當今這世道,當將官才是正路,別的,都是給我們將兵送吃穿的,還有女人。”
郭榮反問道:“那好,我去當官,家裏的錢糧從哪裏來?你大手大腳在外麵花錢,家裏不置辦產業怎麽供得起?”
“哎。”郭威一時語塞,接著又說道:“如今不是挺過來了嗎?劉公入朝,看來就是不會走了,這侍衛親軍,除了皇上,就是劉公說了算,還能少了我家的開銷?”
(1)這就是“天子,兵強馬壯者當為之,寧有種耶”的來源。向來,儒狗史學和後世文痞,都把這作為唐末五代藩鎮軍人跋扈、阻礙統一的罪行。但是,這話卻是反對向契丹奴顏婢膝、出賣國家人民和財富的武人說出的,實在是對儒門文人的絕大的諷刺。同樣的還有藩鎮土著民兵換帥的事情,這明明是削弱藩鎮節度使權力、使得唐朝中央有重新控製藩鎮希望的事情,卻被宋朝以來的狗史家斥為跋扈驕縱。可是,這種藩鎮土著民兵,本來就是唐朝府兵製、團結兵的變體,是國家穩定的根基,是與古歐洲公民兵類似的狀態,又怎麽不對了?除了威脅到沙陀趙狗軍閥的殖民統治外,我看沒什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