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洋像往常一樣，進了家門放下書包就嚷嚷：“李嬸，快拿飯來，我餓了，媽，今天給我拿來什麽好吃的啦？我餓啦。”此時趙海洋瞥見王素美，感覺不對勁兒，他從未見過王素美如此的生氣。他立即不再說話了。

    “洋洋，你過來！”王素美怒喝道。

    “媽，我知道我錯了。下次不敢了。”趙海洋走過去小聲說道。

    “我還沒說什麽呢，你就知道錯啦？那好，你告訴媽媽，你錯在哪了？”王素美問道。

    “不該打同學。”趙海洋低頭輕聲道。

    “不該打同學？你知道媽媽就為你這點兒破事兒被叫去學校多少次了嗎？是媽媽給你的錢少嗎？還是什麽東西你想要，媽媽沒給你買？你還向你的同學收什麽保護費？他們不給你，你就打他們，你什麽時候能把這腦子用到學習上呀。”王素美歎了口氣。

    “媽，我知道啊，但是他們要打我，你說我就不能還手嗎？難道就要我挨打嗎？”趙海洋越說越覺得委屈。

    “什麽？他們打你？不是，不是你打的他們嗎？怎麽會？他們為什麽要打你？”王素美覺得很奇怪。

    “是他們先打的我，我才還手的呀。他們是妒忌我！”趙海洋委屈地說。

    “原來這樣，他們要打你，你就必須要還手呀，憑什麽受他們欺負啊？”王素美聽趙海洋這麽一說，心裏很不舒服。

    “就是嘛，就是他們看到總有人開車來接我，他們沒有，就妒忌我，想讓我難過，就打我，像你說的，他們打我，我憑什麽不打他們呀？學校那老師根本不了解什麽情況就說是我的錯！媽媽……”趙海洋越說越覺得委屈，眼淚在眼眶中開始打轉。

    “好兒子，不哭，乖啊，往後他們再敢欺負你，你告訴媽媽，媽媽替你出氣！”王素美想到兒子受到了委屈，心中萬分的難過。她將趙海洋摟在懷裏，撫摸著他。

    “媽媽，沒事的，我長大了，能保護自己的。不會讓媽媽擔心我了。放心，我會處理的。等我長大了，我還要照顧媽媽呢。”趙海洋抬頭望著王素美。

    王素美聽到他這麽說，心裏暖暖的。“兒子，你想要什麽和媽媽說，媽媽一定幫你辦到！”王素美道。

    “媽，真的能行嗎？我想要全世界！我要得到全世界！”趙海洋看著母親，眼神中充滿希望。

    王素美笑著點了點頭。經過這一次，趙海洋確實收斂了一些，但他依舊我行我素。

    趙振華剛進門便見王素美還在客廳坐著慢慢地喝著咖啡奇怪地問道：“素美呀，這麽晚了怎麽還沒休息呀？” 

    “哦，你回來了呀。我早早睡了，怎麽等你回來呀？”王素美笑笑。

    “哦，是是。夫人說的對呀，洋洋呢？睡了？”趙振華邊換衣脫鞋，邊問道。

    “你這不是廢話嗎？這都幾點了，他還能不睡嗎？明天還上學呢。你這出差十多天也不說往家裏打個diàn huà問問家裏情況怎麽樣。還有，高雄那邊打來diàn huà了，說那個李同明，已經過世了。我說你兜兜轉轉一圈什麽也沒落著。”王素美對他很是不滿。

    “我這不是忙嘛。現在回來了，暫時也沒什麽事了。同明那邊，唉，都怪我沒安排好。我覺得應該把同明的女兒接到咱們家裏來，你說呢？哦對了，我想了下，咱們該給海洋換個學習環境。你說怎麽樣？”趙振華坐到她身邊道。

    “你說什麽？你什麽意思？忙忙忙！你成天有借口！家裏什麽情況都不知道，還要給兒子換個環境？你撐的吧？！”王素美瞪了他一眼。

    “素美呀，先別生氣，聽我說，我全方麵的審查過了，有個學校，和海寧在的那所學校差不多，也是封閉式管理，軍式訓練，對於教育海洋很有好處。一來，讓他學會獨立，二來，可是讓他們代替我們管教他。海洋這孩子，太頑劣。”趙振華笑道。

    “你說什麽？你是說我不會教育孩子嗎？還是你嫌棄我們家洋洋了？”王素美對他的話很不滿。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素美，雖然這些日子我出差在外，但海洋在學校做了些什麽？這一學期你被叫到學校多少次？為了什麽？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你總是說我不往家裏打diàn huà問家裏的情況，這些情況還用問嗎？咱們家洋洋，我太了解了。你說你不喜歡海寧，這丫頭她也知道，她主動要求去寄宿學校，每周就回來兩天，實際在家就一天，這你還不滿意，海洋的那種秉性不管是不行啊！”趙振華生氣地說。

    “你！你在監視我們母子！”王素美的怒火一下被點著了。

    “我沒有呀。你看你，又生氣了是不，我這不是和你商量著呢嘛，也沒有說必須要這麽做呀。能不能平靜的聽我把話說完？”趙振華對於王素美的脾氣，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還商量什麽？海洋在這裏挺好的。你是心疼你閨女了吧？”王素美不想再理會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海洋我也一樣心疼，但是真的該好好管管他了。不然以後會成問題的呀。”趙振華依舊耐心解釋道。

    “能出什麽問題？他是我兒子。是我一手教出來的，他出問題，意思也是在質疑我，我也會出問題，是這樣嗎？”王素美沒好氣的說。

    “素美呀，別這麽想好嗎？我這麽做也是為海洋好呀，他這麽小，就學會打架，在學校裏鬧事，還會去偷，去騙，再不教育他，真的是不行了呀，你我平時工作都忙，沒這麽多時間陪孩子，而且海洋的脾氣，你我心裏都明白。你說是不是這樣？”趙振華仍舊心平氣和地對她說。

    王素美想了想道：“好吧。不過這事兒，我得安排下。”

    趙振華笑著點了點頭。

    轉學的事情雖然趙海洋不願意，但是他拗不過父母。

    “趙海洋，你真要走嗎？”那個胖點的小男生問道。

    “唉，於濤，我也不想走，但是我說不過我媽。於濤，金強，你們呢？你們和我一起嗎？”

    “我們也想呀，可是我家裏不同意。”於濤道。

    “對呀對呀，我家裏也是不同意。”金強附和道。

    “好吧，我給你們買了一些糖，這也是最一次和你們一起吃了，下次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了。”趙海洋將糖塞給他們。

    “哎，趙海洋，不如我們別上學了，反正我不願上學，天天上課，還要kǎo shì，煩都煩死了，而且玩的時間還那麽少，不如，咱們也像大人一樣，去上班掙錢去，這樣咱們又能玩，又不用和家裏要錢，沒人管咱們了，多好呀！”金強道。

    “這個行呀，我看我爸媽每天早早就出去了，下班也和咱們放學時間是一樣的，還能有錢花，趙海洋，怎麽樣呀？”於濤笑笑。

    趙海洋想了想，“行呀，但是咱們幹什麽呀？”

    “是呀，這個倒是個難題呀。”於濤皺了皺眉。

    “算了算了，等過幾年咱們長大了在一起上班了，我們還出來玩，行不行？”趙海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好！”三個孩子，邊吃糖邊笑。

    趙海洋聽從父母來到一所封閉式學校。他每月隻能回家一次。這個學校約束了他很多，也使他沒有了之前的自由。他的秉性與班裏很多同學不和，他的傲慢引來了不少人的不滿，在這裏，小小年紀的他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熬’。海洋無不盼著月未回家那天，然而在這裏，有個長得很清秀的女孩，在學習上幫著他，生活上也時不時地幫著他。她就是這個學校裏最有名校花三好生，也是趙海洋最好的女玩伴——李靜淑。然而也是在這個學校，趙海洋學會了逃課，結交到了社會上真正的混混兒。老師幾次三番的給趙海洋的父母打diàn huà，可是終究沒打通。因為趙海洋留的diàn huà號碼根本就不是家裏的diàn huà。

    轉眼十年過去了，小海寧也長大了，她從不招惹海洋，事事忍讓著他。處處遷就著他。因為她知道，海洋就是母親心中無形的玻璃瓶，一碰即碎，碰不得的！這些年他們也相安無事。海寧倒是沒有海洋這 般的頑皮，她是個乖巧懂事而安靜的姑娘。從來沒有因為一次學習成績的問題而被叫過家長，她們連年被評為校三好生，僅因一次和同桌何琳在外貪玩而上課遲到那被罰站在教室門口十分鍾。

    或許是因為太安靜了，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靜，靜待著一次怒的燃燒。

    趙海寧高中即將畢業也就在這一年，趙海洋無意中碰掉了掛在牆上的那一幅畫。那是海寧最喜歡的一幅畫，是她一位非常要好的同學在轉校的時候贈送她留作紀念的，她倍加珍惜！趙海洋也知道這件事。如果這幅畫不是水晶玻璃做成的話，趙海洋也不至於這麽害怕。當他看到它掉到地上碎掉的那一刻，趙海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他想恢複到原來樣子，可是他卻不知如何下手，當趙海寧隨著響聲走了過來，她驚呆了！眼淚奪眶而出，大吼道：“你都多大了？還這麽貪玩！這麽魯莽！你知不知道這幅水晶玻璃畫對我有多重要！”

    就在這時，王素美進來了，“你吼什麽吼呀？”海洋如同見了救星似的撲到母親懷裏，“媽媽，你看姐姐……”

    “不就是一幅破畫嘛，有什麽大不了的？再買一幅新的不就結了嗎？至於這麽大聲嚷嗎？再說海洋還這麽小，經得住你這樣大吼大叫嗎？嚇著他怎麽辦？”王素美撫摸著兒子的頭道。

    “媽，這不是一幅普通的畫好不好？”趙海寧強調。

    “不就是塊破玻璃做得嘛，還成特別的了！？”王素美無法理解到趙海寧此時的心情。

    “媽，您知道這幅值多少錢嗎？是無價的呀！您知道嗎？說買就能買得到的嗎？”趙海寧心裏真的很不平衡。

    “一幅破畫還成無價之寶了！？黃金做的呀！？真是矯情！買不到就別要了，若非要就拿去修修，能花幾個錢？整得好像什麽天大個事兒似的！”王素美對此不屑一顧。

    “媽！您這也太寵海洋了吧？沒錯，海洋是您的孩子，但我就不是您的孩子了嗎？我就不是您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了嗎？不管您承認不承認我，必竟我也姓趙，我也是這家的一分子，您這樣的寵他，為什麽就不這樣寵我呢？為什麽對我和對海洋差別就這麽大？這麽不公平呢？您這樣袒護著他，您這根本就不是愛海洋，您這是在害他呀！您知道嗎？”海寧再也憋不住了。

    “你這才吃了幾年的米？敢教訓起我來了！？啊？！”王素美的火一下升到了極至。

    “媽，我不是……”趙海寧一時不知道再說什麽。

    “還不是什麽？才上了幾年學，你就變得這樣伶牙俐齒了，厲害了呀！啊？你爸都沒像你這樣和我說過話！還反了你了！我的事，不用你來操心！”說罷，王素美帶著兒子出去散步去了。

    無聲的淚水從海寧的臉頰滑過。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區別。是哪裏不一樣了？同樣是父母身上掉下來的肉，為什麽會是這樣的？還是自己理解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