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總是蘇醒得過於太早。昨夜的浮塵還未來得及平定，甫暗下的路燈似是仍有昏huáng sè的燈光要透出來，細看時卻是晨曦的折射。並沒有太多人會注意到這樣的場景。年輕的白領裹著風衣在街邊等待公車，妝容精致卻遮不住滿臉沉重的倦意。

    “海寧，你最近是怎麽了？什麽時候開始學會歎氣了？”王誌遠邊開車邊看到海寧看著窗外歎氣，輕聲問道。

    “唉，公司如今的狀況你應該也清楚，再這樣下去，真的讓人擔擾啊。”趙海寧想到這些就憂心忡忡。

    “我說海寧啊，你就把你分內的事做好就行了，其他的你就別管了，公司發展成什麽樣子，也不是你我一句話的事呀，你在這天天憂心這麽多，有什麽用呢？你說對吧？”王誌遠很反感她過多的插手公司內部的事。

    “誌遠，你這麽說就不對了，公司是大家的，又不是個人的，發展也是要靠大家呀，難道你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壓在幹爹一人身上？這樣能行嗎？他老人家承受得住嗎？”海寧對於他剛才的話感到很奇怪。

    “這我明白呀。方總是公司總裁，所有決定最後不還是得由他來拿嗎？你在這想那麽多，不也是白想嗎？不要總是幹爹幹爹的了，你還真把他當成你親爹了嗎？真是杞人憂天。”王誌遠笑道。

    “什麽叫‘白想’？什麽又是‘杞人憂天’？幹爹又怎麽了？你今天說話怎麽這麽奇怪？再說如今公司有難，大家攜手一起渡過，有錯嗎？難道你還要讓我們袖手旁觀？”趙海寧反問道。

    “哪有，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我隻是不想讓你太累了。你累了，我心疼啊。”王誌遠用一種很憐憫的目光看了下她。她臉瞬間紅到了耳根，她心想：明知道他要說什麽，幹嘛還要讓他說出來啊。

    就在此時，她看到前麵那家店，她笑了，對王誌遠說：“快停下來，快停下來！我要去買點東西，幹爹最喜歡吃這家的了。”

    王誌遠看看了，那不過就是一家很普通的小店，道：“這裏能有什麽？”

    “幹爹最喜歡吃這裏的薄荷糕了！等我下。”說著她打開車門向要出去卻被王誌遠攔住：“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了，你等我幾分鍾，我一會兒就回來了。”她笑了笑，向那店走去。王誌遠看著她匆匆的背影，感覺很可笑。為了個最普通不過的糕點跑這麽遠，至於嗎？為方鶴林那麽賣命，值得嗎？真不知道方總是對她做了什麽，這麽竭盡全力為的他做事。就在此時，他看到王素美緩緩走來，便衝她打了個招呼，“王阿姨，今天怎麽走這條路呀？”

    “哦，誌遠啊，我去買點東西，怎麽？今天沒上班？”王素美問道。

    “不是。出來辦點事。您要買什麽東西啊，給我說或者告訴海寧就可以了，我們給您稍回去，何必您親自去呢？”王誌遠有些想不明白。

    “自己親自做的放心。嗬嗬。海寧呢？她沒和你一起呀？”王素美問道。

    “有啊。她去對麵給總裁買薄荷糕了。”王誌遠笑道。

    “薄荷糕？！”王素美皺了皺眉，才想到mèi mèi雨桐最愛的是薄荷糕，這麽多年沒想到方鶴林依然沒有改過那個口味？

    “王姨？王姨？……”王誌遠看到王素美站在那裏發愣。王素美被王誌遠從回憶中拉回了現實 ，笑了笑，“哦，沒什麽，”正談話間，王素美看到了正欲過馬路走來的海寧卻被一輛疾馳的車撞倒在地！王素美大喊道：“海寧！”王誌遠此時回頭看到此景也嚇壞了，立即下車跑過去，沒想到的是開車的竟是蔣清明！王誌遠抱起海寧就喊，看著她額頭一直在出血，嚇得他也慌了時兒。蔣清明在旁忙道歉。

    “別說那麽多了，快，快送她去醫院呀！清明，你是大夫，你怎麽也慌了起來了呢？”王素美急道。

    趙海寧被火速送往醫院，一路上，王素美看著海寧的額頭不停地在淌血，無論怎麽做也止不住，她突然也急了，“快點，能不能再快點！”那種前所未有的焦急感。王素美想壓製，但是自己卻做不到，她不想與這個女兒產生太多的感情。

    “阿姨，我這已經是最快了，不能再快了。馬上就到了。”蔣清明道。

    “什麽不能再快了？人命重要還是你這車重要！”王素美大喊。

    “這……”蔣清明一時語塞。

    很快到達了醫院，院內一片緊張繁忙景象。蔣清明也顧不上其他，直奔搶救室！王誌遠與王素美在外麵侯著。王誌遠自責道：“都怪我不好，我要陪她一起去，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都是我的錯……”

    “好了好了，這事也不能全怪你。事情都發生了，就別說這些沒用的了，等會兒醫生出來問問，看看什麽情況吧。”王素美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

    兩人在外麵徘徊。不知過了多久，海寧被推了出來，蔣清明沒等他們問什麽便道：“王阿姨，海寧xiǎo jiě暫時沒事了，但是需要先進隔離間觀察一段時間。之前海寧xiǎo jiě每隔三周都會來醫院做生物細胞免疫治療一次。這次可能因為忙或者其他原因吧，過了一個月了，還沒來做治療。也許是這個原因，才造成剛才的出血不止。不過就目前來看，應該問題不大了。但是出於安全考慮，建議還是需要隔離觀察一下。”

    “你說什麽？做生物細胞免疫治療？什麽意思？海寧到底是什麽病？”王素美有些震驚。

    “阿姨，您不知道嗎？她是急性白血癌。要每隔三周來做一次治療。要不然，隻怕她撐不到今天呀。”蔣清明解釋道。

    王素美萬萬沒有想到，趙海寧居然有白血癌！這些年來，對她的關心確實少了點，對於她的疼愛的確欠缺了許多，不知道她是怎麽挺過來的，但是心裏的那塊疙瘩，真的難以釋懷。

    王誌遠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海寧總是去醫院：“那她現在情況到底怎麽樣？嚴不嚴重？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目前來看，還算是比較穩定，但還需要觀察段時間。”蔣清明道。

    “好吧，清明，海寧就交給你了，你，我還是信得過的。”王素美轉身對王誌遠道：“誌遠，你先幫我照看下海寧，我要去辦點事。”

    “好的，阿姨我知道了。您先去忙吧。”

    王素美匆匆離開了醫院。至於此刻她心裏在想什麽，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王誌遠看著遠去的王素美，心中盤算：還是應該盡快與趙海寧完婚，這樣才保險，不然哪天她死了，這一大筆財產還有整個公司，又會落入誰手？看來需要好好計劃一下了。

    ………………………………………………………………

    “哥啊，這都幾點了，大疤怎麽還不來呀？他說要去醫院看看，這一看這麽久，這要我們待到什麽時候呀？”linda急道。

    “我說你急什麽呀？你就不能改改，別總是這樣急燥。”許慶恩淡淡地說。

    “你是不急，我還急呢，你明知道我不喜歡被關在屋裏，你知道這出不去的滋味兒多難受嗎？你是被關在屋裏十多天不出門也不會煩，我可受不了！”

    “哈哈，你就不能老實點嗎？安靜點吧，我在想事情。”

    “哥啊，哪天你腦子停止轉動了，你是不是就活不了啦？”linda指著自己的頭道。

    許慶恩笑笑沒再說什麽。

    王素美離開醫院便火速來到逸新集團，她不顧眾人的阻攔直接闖進辦公區來到方鶴林辦公室推門而進，方鶴林抬頭看了看她，方道：“是你呀，這麽多年了，你還是老樣子沒有變呀！”方鶴林揮了揮手，讓門口的眾人都散開了

    “哼！對於你，值得我改變嗎？嗬嗬，你還知道羞人呢？！”王素美一臉鐵青。

    “噢，照你這麽說，我是很不值嘍。再說了，我讓他們散開，你我好說話，不然守著這麽多人，你好意思和我敞開心扉說話嗎？哈哈，看來，你今天是吃了huǒ yào來的呦。”方鶴林打趣道。

    “少羅嗦！我問你，憑什麽毆打我兒子！”王素美狠狠地拍了下辦公案。

    “我毆打你兒子？！嗬嗬……”方鶴林冷笑一聲，“真是笑話，我堂堂一個集團總裁，可能會去和一個屁事不懂的小毛孩胡鬧嗎？”方鶴林不覺有些好笑。

    “總裁！？哼！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這總裁的位置是怎麽坐上去的嗎？如若不是雨桐和鏡明，你可能會坐到這個位置上嗎？你這輩子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踩著多少人的背才登上的這個位置！哼，你還以為自己多麽偉大呢！你覺得很光榮嗎？！”王素美恨不得把方鶴林的所有醜事一一抖出來！

    “這和雨桐、鏡明沒關係！”方鶴林反駁道。

    “沒關係？！哼！沒關係你緊張什麽？我還沒和你算這筆帳呢！你害死了月池，逼死了雨桐，拆散了鏡明和吳清河，你以為你犯的錯還少嗎？你做得這些傷天害理的事，連老天爺都不會放過你的！你會遭報應的！”王素美兩眼直冒金光！

    “伍月池是她活該！她明知道我心裏隻有雨桐，她還來犯賤！傷害雨桐！她是死有餘辜！”方鶴林恨不得將伍月池捏得粉碎！

    “你！你竟然這樣侮辱月池妹子！月池和雨桐是如此善良單純，那樣的楚楚可憐，她們純的就像一張白紙一樣，沒有一點私心，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們，甚至致她們於死地！你於心何忍呐！如今你還這樣侮辱月池妹子，她在天上聽到了會有多難受！你可知道？你想過沒有？你就這樣不念舊情？哼！真不愧是黑道老大！果然是無情無義！今天我一定要為月池妹子討回個公道！”氣得王素美握緊了拳頭。

    “侮辱？！我無情無義？！我不念舊情？！我若無情無義，若不念舊情，我還救你兒子趙海洋做什麽？我撐得沒事做了嗎？哼！我可真後悔答應海寧幫你找你兒子！……“

    “你說什麽？是海寧找你幫忙的？”王素美打斷方鶴林的話問道。“對呀，我若不是看在海寧的麵子上，我才懶得多管你的閑事！”方鶴林看都沒看她，依舊看著自己的文件。

    “就你！我都不稀罕你幫我去找！你他媽少在這裏裝好人了！騙人沒夠是嗎？現在開始騙上我女兒了？”王素美越說越氣！

    “我騙人？嗬，真覺得我騙人有癮呀？嗬嗬你真是連自己mèi mèi是什麽樣的人都不知道，還在這裏到處咬人？你這做大姐的可真是夠格兒呀！讓我給你說當時的情況吧。當初我和雨桐情投意合，已經準備結婚，況她已懷有身孕，是伍月池自己跑來自討無趣還羞辱雨桐，讓雨桐很難堪！換作你，你又怎樣？再說了，你何時將海寧當作過你的女兒呀！”方鶴林冷笑道。

    “哼！你少在這裏搬弄是非！我拿她當不當我的女兒你管不著，再說了月池妹子那麽做也是為了你好！她是那麽善良可愛，那麽清純可人，可你呢？你把她當作什麽了？你若不對她承諾什麽，她可能會你這種人這麽死心塌地嗎？她為你付出了這麽多，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可你呢？你又回報了她些什麽？你又回報了她多少？你還算是個男人嗎？”王素美越說越激動。

    “哼，真是不知道羞恥！這都是她一廂情願，咎由自取！”想到這些，方鶴林還是恨的牙癢癢。

    “你竟用‘一廂情願，咎由自取’這八個字將責任推卸地一幹二淨！你還算是個男人嗎？”氣得王素美一時不知道說什麽，隨後她使勁點著頭，深吸一口氣，瞪大了眼睛道：“那好，那好！那鏡明呢？你又怎麽解釋？她和吳清河過得好好的，你憑什麽擾亂她的家庭？你又有什麽資格去破壞她的生活？說什麽洗新革麵？說什麽金盆洗手？！也隻有像雨桐這樣的傻女人才會相信你！也隻有我這個傻妹子才會信任你！哼，說到頭，你還不是用武力來服人，照樣橫行霸道！靠女人吃飯！”

    “我橫行霸道？！我靠女人？！哈哈……你不去看看吳清河是個什麽樣的卑鄙小人！鏡明跟了她根本不會快樂，何來幸福？你也可以問問我的那些手下，我所有的弟兄，哪個是我用武力來zhì fú的？我答應過雨桐不再做從前的那些惡事，我方鶴林言出必行！”方鶴林立即嚴肅了起來。

    “哼！說得比唱得還好聽，鏡明幸福不幸福關你什麽事？你口口聲聲說愛雨桐，那麽你又將雨桐放在什麽位置？說什麽情投意合？要不是你強占雨桐，她可能會死嗎？”王素美聲調比剛才高了許多，“別以為你的這些醜事別人不知道！”

    “這和雨桐沒有任何關係！我們的事別把雨桐扯進來！雨桐的死純屬偶然！是巧合！”方鶴林再次反駁，顯然也有些心虛，也沒有了剛才的底氣。

    “被我說中了是不是？不然你緊張什麽？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包括你女兒婷婷在內！是不是還嫌不夠！還要繼續嗎？還要把海寧也拉扯進去嗎？你還有什麽好說的？”王素美的內心波濤洶湧。

    “不許你叫她婷婷！這個名字不是你可以隨便叫的！”方鶴林對她這種直呼其名甚是反感！

    “憑什麽？我好歹也是婷婷的幹姨娘呢！要不是看在雨桐和方婷的份上，這一筆筆的舊賬早就跟你算清了！還由得你在這裏囂張嗎？”王素美步步緊逼。

    “你……！真是不可理喻！你若是沒別的事，請你離開！不要打擾我工作！”方鶴林背朝王素美望向窗外。

    “哼！怎麽？！你怕了？！哼！也難怪，強占別人財產，還霸占別人老婆，不做惡夢不心虛才怪呢！”王素美人斜眼瞟著方鶴林。

    “嗬嗬，哼，我是怕你給我公司丟人！你丟得起，我可丟不起這個人呀！”方鶴林看也沒看王素美。

    “我給你公司丟人？！哼！你不看看你自己有幾張臉，還不知道是誰往自己臉上抹黑呢，連海寧受傷住院了都不知道，還在這裏裝神氣，還騙海寧讓你作幹爹！你夠資格嘛你？哈哈，真是可笑！”王素美大笑道。

    “你說什麽？”方鶴林轉身繼續說道：“請你不要在這裏造謠好不好！海寧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她已經夠苦的了，你為什麽還不肯放過她？別以為你對她做了什麽我不知道！”

    “你說什麽？我不放過她？我怎麽害她了？她是我女兒，你不是看到了嗎？她成長的不是很好嗎？哼！我再問你一遍，你憑什麽毆打我兒子！今天你不給我個滿意的答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去法院告你！”王素美話說的很堅定。

    “好呀，你盡管去告！我本想救你兒子，可他不知好歹，打傷了我好幾個弟兄！你那寶貝兒子幹的什麽大事想必你也不知道呢吧！別怪我沒提醒你！”方鶴林將一份報告單推到王素美麵前：“你自己看看吧，這就是你的好兒子趙海洋所說的‘大事業’，看好了再考慮要不要告我。”王素美看著單上的所有貨件，所有價錢，最後經手人全是趙海洋！她隻覺天旋地轉！

    “想不到吧？王大總經理？”方鶴林點燃一隻煙，安祥地吐著煙霧，“你那寶貝兒子幹得這些勾當，你應該明白是什麽了吧？一旦被警局發現，後果怎樣，想必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上次就告訴你了，你還不信，現在證據確鑿，你還不信嗎？”

    “哼！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這一切都是你編造的吧！就憑這一張紙，還想讓我相信？！還說什麽證據確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為人！你這老狐狸，別想蒙我，陷害我兒子！”王素美似乎明白有些理虧站不住腳。

    “好吧好吧，信不信由你，你家的寶貝兒子是你自己調教出來的，是好是壞你最清楚。你不是要告我嗎？那就去告吧，你隨便告，我奉陪到底！不過，你要先告訴我，丫頭在哪兒？她現在情況怎麽樣了？”方鶴林不再像方才的玩笑模樣。

    “你問我？！哼哼……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她現在的情況？我又怎麽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你呀，還是多為自己積點陰德吧！省得死了被閻王打入十八層地獄！”王素美冷笑著繼續說道：“我看呀，我再不走，你這辦公室就要起火嘍。”王素美笑著離開了。

    氣得方鶴林狠拍桌子，他將桌子上的所有文件全推到地上，嚇得站在一旁要給他匯報工作的王mì shū一動不動，似乎成了木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