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恐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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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前,風清澄來到這個山頭。山上的樹木不算高聳入雲,品樣也不繁多,但貴在疏密有致,山風浮動,涼爽適意。

    那時,風清澄走在林間,忽聽到一些異響,既然是“異響”,那便是不同於鳥叫蟲鳴和風動的生音。

    風清澄沉吟了一下,遂收斂起全部氣息在自己周圍,形成一個卵型的氣息罩,讓自己的氣息即不會散發出去,導致被其它生物發現,又可以趨避其它生物,使任何危險生物都不靠近他。

    收斂了氣息,風清澄便向異響發出的地方靠近了,然後就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一隻體型碩大的狼站在林間。那狼的毛色很怪,身上是大麵積的雪花白色,隻在額間和頸部長著些黑色的毛,黑色不多,寥寥幾縷,卻使整隻狼如水墨畫裏走出來的一樣,沉謐漂亮,卻絕不失威武和危險。

    “恐狼?”風清澄的心裏劃過一絲疑惑,這裏怎麽會有一隻早就滅絕了的恐狼呢?

    恐狼的對麵還站立著幾隻灰狼。為首的那隻要稍大些,毛色灰蒼的覆蓋在它富含肌肉的身軀上,眼神凶戾,有著隨時能把任何生物撕得粉碎的恐怖感覺,竟是一隻狼王。

    可即使是狼王,跟那隻恐狼比起來,還是有些不受看,這也是要用碩大來形容那隻恐狼的原因了,那隻恐狼的塊頭看著竟似可與東北虎鬧個平出。

    狼王領著幾隻狼戰士與恐狼“對峙”著,看似就要有一場惡戰,可眨眼間,那隻狼王竟伏低肩膀,口裏發出小狗撒嬌一樣的叫聲,討好似的走向恐狼,狼戰士們則動動耳朵,都放下後肢,蹲坐下來。

    狼王顛顛的走到恐狼身邊,動動鼻子在恐狼身上嗅了嗅,還拿頭去蹭恐狼的脖頸。

    恐狼開始時任由狼王親昵,可隻一會兒功夫就晃動起狼頭,將狼王拱了開去。

    狼王欲再靠近,恐狼呲牙恐嚇,狼王低垂下頭,來回踱步,竟像在思考般。

    恐狼睨了睨狼王,轉身走了,狼王緊緊跟上。

    狼戰士們看著自己的頭兒,獻媚的跟在那隻母狼身邊,幾欲尋求親昵,都被無視甚至嚇退,可能感覺到沒麵子,現在全都趴下身子,不再跟著了。

    風清澄看著好笑,難道這狼王在追求恐狼?他頗好奇的跟著兩匹狼走了一會兒,來到了一個半人高的草叢前。

    恐狼沒再理會狼王,它獨自扒開茂密的草叢,鑽了進去。狼王留在草叢外麵,蹲坐下來。

    狼王等了沒一會兒,草叢又悉索起來,緊接著恐狼的頭伸出草叢,隨後是它的身軀,再後麵是幾隻小狼崽。

    小狼崽很活潑,見到狼王也不怕,親昵的與狼王玩耍。

    可這樣的親昵沒維持多久,小狼就都走開了,它們兩狼一對,三狼一夥的開始玩耍,玩耍的過程中練習捕食的技巧。

    狼王就又走到恐狼的身邊,與恐狼頭朝一處趴在那兒。

    恐狼不怎麽搭理狼王,狼王有些沮喪,它已經不止一次的來向這隻母狼示好了,它的意圖也很明顯,它想讓母狼帶領它們的孩子跟它一起回狼營,可恐狼並不跟隨。

    不知道狼有沒有那麽細膩的情感,但這事要是讓一個人攤上,一定氣的牙癢癢。你說你一個漂亮而強大的雌性,突然出現在一個雄性的視線裏,還投懷送抱,得到了那個雄性的全部愛慕後,又有了孩子,雄性已認定雌性為終身伴侶,雌性卻在生產完後,身體一恢複立馬帶著孩子走掉了,就那麽走掉了,好像沒有留戀般,走掉了。氣不氣人?

    狼王看上去並沒有生氣,它隻是每天都要到恐狼身邊來,還會送來食物。

    但狼王絕不是可以隨時去追求女朋友的生物,它要帶領它的狼戰士們捕食,保證狼族的生存,所以在太陽西下時,它站起身,抖擻了一下狼毛,向它的營地走去。

    風清澄不能透析恐狼和狼王之間的全部糾葛,但他能悟出其中的關鍵——這隻珍貴的恐狼沒什麽生命危險。即使有危險靠近它,就它那恐怖的戰鬥力,誰危險還說不定,退一步說就算真的有危險了,隻要它發出呼救的吼叫,它周圍的狼就會群起而保護之,狼王更會第一時間趕到它身邊,為它浴血廝殺。所以風清澄決定還是先離開,辦完自己的事情,再回來會一會這隻恐狼。

    有了這樣的結論,風清澄便轉身打算離開,可他才一轉身,卻聽到身後傳來動物的肉墊踩在草地上的細微聲。

    風清澄站在那裏沒再動,當他感到一股勁風撲向腦後時,他已身形輕掠,躲過了恐狼的蓄勢飛撲。恐狼的身影閃過,落地後直接轉身,望向風清澄,身上的狼毛隨著動作翻飛飄舞,讓它看上去更——形容一個雌性,我想用英姿颯爽,但形容不出那種威迫力——也更漂亮。

    風清澄淺笑回望,真是一隻好寶貝。

    恐狼這時與風清澄已是“正麵交鋒”,但它卻非常悠閑的邁動著步伐,欲轉向風清澄的左側,風清澄右腳不動,左腳後退,身體向左轉了個向;恐狼調轉方向,又踱向風清澄的右側,風清澄左腳不動,右腳後退,身體又向右轉了個方向;恐狼不再轉了,它直麵迎上風清澄,伏低頭、肩,做欲撲狀,灰色的眼眸裏卻無一絲狠厲,就見那裏麵波紋流轉,竟像靈氣的孩童一樣,認真的觀察著、尋思著。

    恐狼撲過來時,風清澄長身而立,不閃不避。

    風清澄也確實沒有被撲倒,也沒有被咬斷喉嚨。恐狼現在正兩隻前爪搭在風清澄兩側肩膀上,人立而起,竟比風清澄還高了一個頭,鼻子在風清澄頭頂嗅了嗅,然後放下前爪,一轉身向它的窩跑去,半途還回頭看著風清澄。風清澄找了個大石坐下,衝恐狼一點頭,意思是“我不走,你自去。”恐狼會意,回頭鑽進草叢。

    風清澄知道恐狼有它的意圖,便坐下來等,不一會兒,恐狼折返回來,口裏叼著一隻小狼崽兒。

    小狼崽兒的毛色與恐狼極為相似,一條後腿不知為何被咬斷了,斷口的肉並不整齊,看來咬他的生物是先咬斷了骨頭,後又扯斷了筋肉,傷處還粘著草碎,應該是恐狼緊急情況下,找了草藥嚼碎了敷上的,效果還行。

    風清澄接過小狼崽兒查看傷口,在他弄掉草藥時,小狼崽兒因為疼痛嗚咽扭動起來。恐狼一直在旁看著,這時忙將頭靠過去,伸出舌頭舔舐小狼崽兒的傷口,草藥被舔掉一些,小狼崽兒還是疼的嗚咽叫喚。

    風清澄製止了恐狼,因為他知道這樣就可以了,然後他散開一頭長發,而在他腦後的長發中一根觸須探了出來,觸須的末端是很多的線型觸角。

    觸須如龍形蜿蜒帶動觸角探到狼崽兒的斷肢處,觸角舒展開如一個扇貝形,在狼崽的傷口上波浪一樣翻飛了一會兒,就重新隱入風清澄的長發裏,線形觸角收攏垂在發尾,像一個流蘇的發飾。

    風清澄沒法離開了,他留了下來,因為那隻受傷的狼崽兒需要他的治療,進行肢體再生,而這不是一次兩次就可以完成的。

    狼崽兒每天都被風清澄用觸角治療,那隻斷了的後肢已經再生出新的,現在正四肢健全的趴在風清澄的胸膛上睡著覺,也長大了一些。

    這幾天狼王每天還會過來,它第一次見到風清澄時,凶神惡煞了一會兒,結果被風清澄用眼神瞪了一下,就灰溜溜的躲到恐狼身邊去了——真是丟了雄性的臉。

    狼王雖然每天都來,可依然沒打動恐狼,卻帶走了一隻小狼崽兒。風清澄知道,這正是恐狼所希望的,最後留在恐狼身邊的狼崽兒將會被恐狼帶去它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