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舞會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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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傳統的十九世紀的舞會,一般在晚上八點正式開始,如果是一場化妝舞會準備工作往往提前七到十天開始,還好這次太子宮隻是舉辦一場普通的舞會,所以提前五天準備也剛剛好。

    邀請函通常是提前發出,當然也有當天發出邀請函的情況,原因就是舞會是十九世紀夜生活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有的舞會是提前準備,而有的舞會也可以當天臨時起意組織。

    一般來說一場盛大的舞會從晚上開始,會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淩晨,當然這樣的舞會可不是維多利亞皇儲妃所喜愛的,皇儲妃特意在邀請函裏麵注明太子宮的舞會僅持續到午夜。暗示那些柏林的夜行動物們,可以準備去參加第二場,甚至是第三場的舞會。

    在喬伊看來,那些參加舞會美麗的女士們才一場舞會的重點,尤其是她們美麗的服裝和服飾。

    1879年參加舞會女士們的著裝風格,不同於拿破侖時期所倡導的新古典主義時期,那種簡練純粹的古希臘風格女性著裝方式,更像是在拿破侖時代之後的,浪漫主義與新洛可可風格混合發展的產物。

    這方麵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在女性的領型方麵,一方麵既有洛可可風格,加上很大翻領或者重疊數層飛邊與麗思邊飾組合的大膽低領口,另一方麵也有浪漫主義信仰家庭天使理念,采用重疊著幾層有麗絲邊飾的披肩領的保守高領口。

    當然緊身胸衣可不管你是什麽風格,在十九世紀永遠都是女士們當然的首選,這是不管任何階級,哪怕是底層女仆都要遵守的時尚天條。

    隨著時代的發展,三十年前流行的浪漫主義風格到現在也有了一些變化,最初流行的袖根極端膨大的羊腿袖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袖根窄小,而袖口像喇叭狀張開的,由麗絲等織物組成的寶塔袖。

    由鯨魚須和鐵絲組成的誇張且寬大的裙撐更是必不可少的元素,被撐起的罩裙外通常有一條裝飾在腰部,拖曳於後臀部的下擺拖裾,讓女士們看起來更像是一條在遊動美人魚。

    一雙色彩豔麗高跟的,用羊皮或者小牛皮精心製作的皮靴,更是女士們周旋於舞會中必要的利器。

    女士們難道隻要一身漂亮的服裝就結束了嗎,不,不,不,這僅僅第一步而已。

    首先,是女士們頭發需要耐心且認真的打理,一個高大且精心裝飾過的發髻是最起碼的要求。在高大的發髻上,女士們用長長的飾針,固定上麵裝飾用的鴕鳥毛和緞帶等飾品。一個與發型相匹配的寬簷高帽上,以及帽子上裝飾蕾絲和鮮花同樣也是必不可少。

    其次,手套也是優雅女士們不可缺少的服飾品。黑色蕾絲或者軟羊皮製成的,或長或短的女士手套,再配上金屬、玉石、象牙甚至珍珠做成的精巧飾物,使每位女性們的雙手充滿了誘人的無邊風情。

    還有,為了強調女性們的教養,一把精致的扇子或有著精美繡工的手帕,同樣是必不可少的手上裝飾,方便必要時的掩麵微笑,猶抱琵琶半遮麵總會讓女性們顯得那麽的嬌羞動人。

    其實與手帕相比,扇子才是年輕淑女們的標配。女性們扇子多用各種珍貴材料製成,扇骨常用象牙或者貴重的檀木等製作,扇麵多采用綢緞、蕾絲再配上花邊和鴕鳥毛製成。當然某些富有的貴婦們往往還裝飾有珍貴的寶石,但這類女士們也被常常歸在爆發戶的行列。

    最後,合適的珠寶,更是女士們的精心準備的點睛之物。尤其是對已婚的太太們而言,家庭生活順利與否,丈夫是否疼愛自己,都要從這小小的且珍貴的珠寶上反映出來。而年輕的xiǎo jiě們則簡單的多,一個簡單的珍珠項鏈,或者帶有小小墜飾的項鏈就足矣了。

    這可不是喬伊胡亂臆測,而是他下午被母親處罰後的直接感受,也是曆經兩個多小時,陪著母親打扮妝容的親身體會。期間喬伊不止一次發誓,要是知道自己會是這個處罰,中午就絕不拉著父親和赫爾曼伯伯拖遝那一個小時,一個發怒的老媽絕對是個恐怖的存在。

    當經過近三小時精心打扮的皇儲妃最終出現在喬伊的麵前時候,喬伊立刻被母親這一刻的美麗所驚呆了。

    一身由提花錦緞製成的漂亮的紅色裙子,裙子上搭配這由塔夫綢製成的褶襞、飛邊和流蘇裝飾;母親的一頭長發被盤成了漂亮的發髻垂在腦後,頭發綴著了一些漂亮的花飾,一頂漂亮的代表皇儲妃身份的頭冠戴在頭上;耳朵上配著一大串漂亮且透明光亮的長耳釘,頸部同樣一個與長耳釘呼應的美麗的水晶項鏈;手上是一雙白色的羔羊皮的長手套,上麵隻綴著維都利亞皇儲名字縮寫的字母飾件。

    這一刻,喬伊忽然覺的,母親的這份美麗,完全值得上自己陪著媽媽準備服裝和化妝所花的這三個小時,什麽苦什麽累,完全拋在腦後了。

    當然做為參加舞會的男士們,遠比這個時代的女士們輕鬆。要麽準備一套得體燕尾服,要麽準備一套專門的晚禮服,如果穿著燕尾服的人,為了表示對舞會組織者的尊重,通常會在燕尾服的翻領處再配帶上一束漂亮鮮花。

    而軍人們那就更加簡單了,最簡單的可以穿著軍隊的zhì fú參加,至於高級官員通常會換上莊重的軍禮服,無論是zhì fú還是軍禮服,都需要配上自己所有的勳章和綬帶。相對與其他男士們的短腰皮鞋,軍人可以穿著馬靴,也可以在馬靴上配上馬刺,但是如果軍人的軍靴配上馬刺,那麽就代表著他今晚不準備進入舞池跳舞。

    與女士們有一點不同,不管是男士們的軟羊皮手套,還是軍人們的鹿皮手套,在舞池跳舞期間都不能摘下來,而女性們通常是左手拿著自己的手套在跳舞。

    上麵的這番禮儀教育,是在喬伊選擇自己要在舞會穿著晚禮服還是軍服的時候,自動出現在自己腦中的提醒。無論如何,每個貴族的孩子都要從5歲起,開始接受宮廷的舞蹈教育,圍繞著宮廷的舞蹈,從小培養的教育,才使得貴族們有著所謂的“融入血液裏”的傲慢、優美和文雅的舉止。

    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做為腓特烈皇儲和維多利亞皇儲妃所代表的自由主義的孩子,喬伊當然要選擇晚禮服。

    太子宮的這場舞會是在一樓正對著hòu mén的大廳中舉行,這是一間兩麵環繞著巨柱的,寬敞和華麗的大廳。大廳被精美別致的樹枝型水晶蠟燭吊燈和四周牆壁上的銅燭台照耀的無比明亮,大廳兩旁柱子後低台上的壁廳旁,有很多的牌桌,牌桌上放著未拆封的pū kè。

    這些牌桌供那些不愛跳舞的人在這裏玩牌,順便傳播傳播一些流言與蜚語,或者發表一些不用負任何責任的高談與闊論。

    在大廳靠近前廳的樓梯旁,是多道圍成半圓的階梯式長凳,夏洛騰堡宮的樂師們就坐在這裏。與穿梭在太子宮裏大量的仆人們一樣,這些樂師也大多來自於宮廷裏,其實不僅僅是樂師和大量的仆人們,其實這場舞會的所有金錢開銷都是由夏洛滕堡宮所負擔的。

    晚上八點開始的舞會,一般來說七點之後就有客人們陸續的來到,每當有重要客人來到的時候,都會由侍者在大廳內高聲的宣布,而後主人務必要親自的上前去迎接。今天是腓特烈皇儲帶著全家人,一起迎接所有的客人。

    做為對夏洛滕堡宮示好的投桃報李,太子宮對於今天舞會邀請客人的名單,也同樣的征求了夏洛騰堡宮意見,總體來說今天參加舞會的客人都是得到皇帝和皇儲首肯的人。

    但是事實上,還是有很多原來並不在邀請名單上的客人,通過各種渠道獲得額外的邀請,或者叫做不請自來。當然因為昨天皇儲妃沙龍的緣故,皇儲在科技與文化界的朋友們並沒有被邀請。

    但是在皇儲長達20年的從軍經曆中,他指揮過普魯士三大軍團所有的重要作戰,從普丹戰爭開始一直打到了普法戰爭,憑借累積的軍功升至陸軍元帥,而且還是普魯士戰爭部長羅恩伯爵的得意學生,所以聽說皇儲重新被皇帝重新啟用的時候,大批的軍中同僚和舊好,不管懷著什麽目的紛紛的不請自來。

    以至於喬伊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在身穿燕尾服或是晚禮服的平民中間,穿插大量穿著軍禮服的將軍們和元帥們。

    當唱名的侍從念到德意誌功勳勳章獲得者,大英帝國大十字巴斯勳章獲得者,德意誌帝國總檢察長,德意誌陸軍元帥,高貴的普魯士親王腓特烈-卡爾殿下駕到的時候,喬伊不由的踮起腳,翹首期盼這位普魯士陸軍的chuán qí“血王子”卡爾的出現。

    一個身材不高的戎裝男子和他妻子走進了喬伊的視線中,這個男人頸部綬帶的那抹藍色躍入了喬伊的眼中,“天呀,藍色馬克思!”喬伊不由得低聲呼叫起來。

    威廉聽到了喬伊的低呼,悄聲的對喬伊說道,“腓特烈大帝設計的功勳勳章,可是隻能授予傑出的軍事人員。它可不是我們胸口的榮譽勳章所能比的。”威廉指了指自己胸口與喬伊一樣的八角星芒黑鷹勳章。

    “血王子”卡爾與腓特烈皇儲,一見麵就緊緊的擁抱在一起。“血王子”卡爾在波恩大學的時候,就是腓特烈皇儲的學長,而後“血王子”卡爾成為羅恩伯爵的年輕副官,腓特烈皇儲則是羅恩伯爵的學生,兩人的友誼是在一起的戰鬥中成長起來的,同樣都是普魯士的軍團長,同樣參與了所有與普魯士有關的戰爭,同樣都是陸軍元帥。

    更重要的是“血王子”卡爾與腓特烈皇儲還有親密的血緣關係,他是腓特烈皇儲的表兄兼堂兄,“血王子”卡爾的父親腓特烈-查爾斯-亞曆山大是威廉一世的三弟,而“血王子”卡爾的母親是奧古斯塔皇後的姐姐。

    “歡迎你回來!我的兄弟!”卡爾握住皇儲的肩膀,高興的說道!

    “也歡迎你回來,我的兄弟,我們從普法戰爭結束後就再也沒見過麵,你在阿爾薩斯這八年過得怎麽樣?”皇儲問著自己的兄長,“聽到你要回柏林擔任總檢查長,我真是高興壞了,我還以為你要幾天後才能回來。”

    “弗裏茨,卡爾一聽說你要擔任經濟部長之後,顧不得收拾行李,就立刻返回柏林了。”卡爾的妻子,安哈爾特-德紹公國的瑪麗亞-安娜親王妃笑著說道。

    “我的兄弟,你一直都還是急性子。”腓特烈皇儲用力捶了卡爾胸口一拳,問道,“你的小兒子約阿希姆呢?”

    “他去奧爾登堡的姐姐家,伊麗莎白那裏去玩了。嗨!維基你今天可真漂亮!”卡爾低頭親吻了維多利亞皇儲妃的右手,隨後恭維道。

    “卡爾,我還是覺得你的瑪麗亞最漂亮了,瑪麗亞我帶你去化妝間去補個妝,你今天可被這家夥給累壞了吧。”皇儲妃笑著將安娜親王妃拉去旁邊的休息室。

    卡爾無奈的聳了聳肩膀,而後笑著說道,“威廉八年不見你可長大了,是個壯小夥了!”說罷用力的捶打著威廉的挺得筆直胸膛。

    “夏洛特呢?聽說她結婚了。”卡爾沒找到喬伊的二姐,向皇儲問道。

    “夏洛特最近妊娠反應很嚴重,所以今天沒來。亨利去環球航行了,據說剛離開巴西。”皇儲解釋向卡爾,自己兩個孩子沒在場的原因。

    “我還真想見見夏洛特和他的丈夫呢!弗裏茨,你家的夏洛特長得可是很像我那早逝的女兒夏洛特呀。”卡爾很有些遺憾的說道。

    “啊哈,這位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我們的維多利亞!跟比你大四歲的維多利亞姐姐很像呢!”卡爾笑著對維多利亞說道。

    “卡爾伯伯很高心見到您!”維多利亞紅著臉回答道,“我見過維多利亞姐姐的zhào piàn,她可比我漂亮。”

    卡爾哈哈一笑,而後看著喬伊說道,“這個小家夥,就是你們家的約阿希姆吧!”

    喬伊用力的點了點頭說道,“卡爾伯伯您好。”

    “這兩個就是索菲和瑪格麗特了吧,長的跟你們的索菲和瑪格麗特姐姐們小時候一模一樣!”卡爾笑著對喬伊的兩個mèi mèi說道。

    到現在,喬伊算是終於明白,自己父親跟“血王子”卡爾之間的關係到底有多好了,敢情兩家的孩子名字都是一模一樣的

    就在腓特烈皇儲準備將“血王子”卡爾引入座位的時候,唱名的侍從再次高喊道,“德意誌騎士團黑鷹勳章獲得者,德意誌功勳勳章獲得者,大鐵十字勳章獲得者,勃蘭登堡聖約翰勳章獲得者,普魯士救生勳章獲得者,帝國宰相大人,高貴的勞恩堡公爵俾斯麥親王殿下駕到!”

    “血王子”卡爾朝著皇儲笑著說道,“弗裏茨,沒想到宰相大人也能屈尊降貴參加你的舞會,你和宰相大人的關係,似乎沒有外界傳的那麽糟糕麽!”

    “卡爾,這對我也是一個意外,今天中午我才知道,這位殿下準備參加晚上的舞會。”皇儲低聲笑著跟自己的好朋友解釋道。

    “你們快去吧,別管我了。”卡爾擺擺手,徑直的自己去找座位了。

    隨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走入了太子宮,同樣頸中的那抹藍色,同樣的在喬伊的眼中無比耀眼,“又是一位藍色馬克思獲得者。”喬伊心中感歎道。

    俾斯麥微笑的向著迎接自己的腓特烈皇儲,半真半假的抱怨道,“殿下,下次我再來的時候,務必請將普魯士救生勳章獲得者這個頭銜放在最前麵,我始終將這個榮譽視為個人最高榮譽。”

    “親王殿下,很高興您能蒞臨今晚的舞會。您視拯救平民為最高榮譽,這點讓我受益良多。”皇儲微笑的回應道。

    “皇儲妃殿下您好,您今天可真漂亮。”老宰相在行了吻手禮之後,同樣對皇儲妃恭維道。

    “親王殿下,歡迎您來參加晚會。”皇儲妃同樣微笑的回應。

    “威廉殿下,你好。聽赫伯特說,最近軍官團的huó dòng殿下參加的少了,最近在忙什麽呢?”老宰相跟威廉寒暄道。

    “哦親王殿下您好,我我最近忙忙點學業上的事。”威廉有些結結巴巴的解釋道。而看著威廉的俾斯麥,目光閃爍。

    聽到軍官團三字的皇儲妃,則眉頭一皺。

    一番跟喬伊姐姐無營養的寒暄之後,俾斯麥微笑的看著喬伊說道,“噢,瓦爾德馬殿下,我們又見麵了。”

    喬伊一如既往的向宰相大人恭敬鞠躬致敬。

    “皇儲殿下,您和瓦爾德馬殿下,昨天在沙龍上的演講我可是都聽說了,非常的精彩,希望有時間能跟你們好好的談談。”老宰相微笑的看著皇儲和喬伊。

    “親王殿下,我們父子不勝榮幸,隻要您方便,隨時可以。”皇儲同樣的微笑說道。

    正在此時,唱名的太子宮侍從再次高喊起來,“尊貴的德意誌帝國皇帝,普魯士國王威廉一世陛下駕到!”

    腓特烈皇儲與俾斯麥宰相對視一眼後,微笑的說道,“親王殿下,我們一起迎接皇帝陛下吧。”

    “皇儲殿下,如您所願。”俾斯麥宰相與皇儲並肩而立,迎接德意誌皇帝威廉一世的到來。

    威廉一世老皇帝依就是一副風風火火的模樣,擺擺手示意自己的兒子兒媳和老宰相不比多禮,而後與自己的孫子和孫女們熱情的見麵。

    腓特烈皇儲朝父親身後望了望,而後不無疑惑的問道,“父皇大人陛下,母後陛下沒有與您一起來嗎?”

    “哦,你母親說她有個來自英國的好朋友,要一起參見你的舞會,她去接她們了。”老皇帝一頓,用有些抱怨的口氣說道,“其實我覺得,這不過是母親找個借口,不願意跟我坐一輛馬車而已。”

    “最近拜訪皇後的英國朋友,難道是她?!”俾斯麥宰相眼光閃爍中想到一個熟悉的女士名字。

    唱名的太子宮侍從聲音再次響起,“尊貴的德意誌帝國皇後,普魯士王後奧古斯塔陛下,與尊貴的泰巴女伯爵,阿達萊斯女侯爵,永遠的法蘭西第二帝國皇後,歐仁妮陛下駕到!”

    “喔!”的一聲,參加舞會的所有人發出了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