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裏伏牛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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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陽晚照,在天邊潑翻了一海金色。黑暗淹沒了石門村的房尖屋頂,萬家燈火漸亮。四野星耀蟲嗤殷勤歌舞,側耳隻靜聽得老牛的夜嚼和溪水中的魚躍蛙鳴。

    任無仙卻輾轉難眠,白日的招魂失敗讓他感到了一絲心悸。以任無仙的修為道行,施展一個招魂小法術卻差點遭到反噬,讓他意識到此次事情恐怕要異常的棘手。

    正想著,側牆的矮窗慢慢打開,一個瘦小的黑影背對著月色的清輝爬了進來。任無仙定睛一瞧,原來是白日裏一個山民的孩子,當時他騎坐在父親的脖頸上。

    冚山鳴爬進任無仙的房間後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床側,從鼓囊囊的懷中掏出了兩樣東西,一塊粗布包裹著的醬肉和一本破書,然後對著起身盤坐於床的任無仙說:“仙,仙道叔叔,你晚上餓不,不餓,我給你帶了醬肉。還有,感謝你救了王寶哥哥,這本書送你,做,做禮物。”

    任無仙接了醬肉,隨意的翻了翻那本書,這是一本不知道什麽年代的粗淺槍法秘籍,但也不是這個小山村所能有的。問清了舊書的來源後任無仙隱隱感到這次事情可能跟那個莫名的土丘有關。之後任無仙看著冚山鳴不舍的眼神,笑了笑又將舊書還給了他。

    幾句話後,也許是因為任無仙的和氣,冚山鳴不再拘謹,放鬆了起來,非得纏著任無仙講講修道的故事,任無仙無奈,便給他講了一個小故事:

    說是以前有一個魚肉鄉裏的地主,百姓對他敢怒不敢言。這天,正趕上他的一房小妾給他添了個兒子,這地主靈機一動,廣邀賓客,讓四鄰八鄉的村民來吃宴席,送紅包。

    一個年輕的道士經過此地,決定要懲治一個欺男霸女的地主。便以賀喜為由來到了地主的府上,裝模作樣的做了場法事。席間戲子雜耍紛紛表演助興。

    酒過三尋,菜過五味,道士假裝喝醉,一拍桌子大喊道:“無趣,無趣,這些雜耍甚是無趣。”

    地主有些不悅,但還是客氣的問道:“不知道長有何奇能異術,可否展示一番。”

    道士傲然大笑道:“我無奇能異術,但有稀世珍寶,萬物乾坤袋,可生萬物,可幻萬物。”

    地主嗤笑道:“若真如此,那你豈非天下第一富貴者,還需給他人卜卦算命,看風水,做法事糊口為生?”

    道士回道:“人命天定,富貴有份,豈能逆天命而行事,老爺如若不信貧道寶物之能,大可當眾一試。”

    地主動怒了,暗想這野道士莫非是醉酒失了神,這般胡言亂語,但表麵卻氣定神閑:“那就請仙道讓我等煩人開開眼了。來人啊,取我的玉蟬來。”地主有一玉蟬,是宛郡特有獨山玉精雕而成,天下僅此一隻。地主決定拿此玉蟬,一試真假,看這道士究竟能不能無中生有,以一變多。

    道士也不多說,大刺刺接過玉蟬,塞進了乾坤袋中,念了幾句咒語後大喝一聲,變。然後一隻手伸進乾坤袋中掏出了一隻玉蟬,然後在地主嘲弄的眼神中掏出了第二隻玉蟬,在地主吃驚的表情中掏出了第三隻玉蟬,接著是第四隻,第五隻……最後整整掏出了十隻,直驚掉了地主的下巴和眾賓客的眼球。

    地主抱著十隻玉蟬,貪婪的眼神顯露無疑。對這道士的稱呼也變成了仙道。

    地主看這道士醉酒糊塗,又心生一計,說這區區玩物不足為其,若能變出金銀珠寶,才是道法通玄。果如地主所料,道士見地主不屑之意頓時叫嚷開來,讓地主把家中金銀全數拿出,道士為地主變出數倍家財。

    地主聽後大喜,忙叫家丁搬出所有家財統共五大箱金銀珠寶,擺在了道士麵前。道士將乾坤袋拋向空中乾坤袋隨風而大,一口氣將五大箱財寶全數吸進了袋中。之後乾坤袋猛地變大,開始向外吞吐財寶,整整吐了小半個院落。

    地主紅著眼笑歪了嘴,賓客們也紅了眼,迫於地主的威勢才未上前哄搶。

    地主此刻已歡喜到癲狂:“仙道道術果然高深莫測,這有中變有我已見識了,不知無中變有仙道是否能做到?”

    道士一拱手手:“天下萬物無不可變。卻不知你想要何物。”

    地主正色道:“此物人人皆聞,但無一人可得,名曰長生不老藥,不知仙道能否變出?”

    那道士似乎有些酒醒,臉色變得難堪和為難起來。地主見此,忙說:“仙道不必為難,此物過於稀有,縱不能變出也是情理之中。”

    道士沉默了一會,咬了咬牙說:“此物本非凡間所有,乃是天上之物,凡人不可得。既然,今天話到於此也罷,我便折損陽壽與你取來,隻是此物誕生於天雷之處,需要服用之人自行拿取,拿不拿拿得便看各人氣運了。”

    這時,遠處傳來了霹靂聲,雷聲隆隆逐漸逼進。道士從乾坤袋中取出一黑色金屬圓輪,告訴地主此乃禦雷神輪,可乘坐高飛取丹。

    地主忙臥坐在圓輪上,圓輪自行飛向陰雲處越飛越高,眾賓客紛紛抬頭仰望,看著地主逐漸變成了一個黑點。這時“轟”的一聲,一道閃電劈下準確無誤的劈在了黑點上,不一會,一個黑漆的東西砸進了院子眾人圍過去一看,竟是地主,此刻已全身焦黑,氣絕身亡。賓客大慌紛紛四散而逃,頓時亂作一團,那道士已不見了蹤影。院內堆積的如山的財寶也燃燒起來,化成了一小撮灰燼。

    之後據說那天附近窮苦人家的院落裏都落了一兩塊金銀,眾人都說是這位道士所為。

    故事講完後,冚山鳴聽得是如癡如醉。任無仙見天色已晚,不放心冚山鳴,便將其送回家後才又返回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