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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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趕著馬車,順著香味找到了一家小店:宛郡蒸菜。裏麵一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和一位十多歲的少年在經營著。

    秀麗女子等人已然換下了冒充城衛軍的衣服,換上了常裝,走進了小店內。

    那少年招呼著幾人入桌,上了茶水,便協助青年去準備蒸菜了。

    青年手裏忙活著,抽空跟幾人聊了起來:“幾位客官,這麽早就要出城啊?”

    “家中慘遭橫禍,隻得遠避他鄉了。”秀麗女子黯然道。

    “背井離鄉最讓人傷,不說了,幾位先吃著蒸菜。”青年說著,將熱氣騰騰的蒸菜端上了餐桌。

    “店家,請借一隻空盤,馬車上有一位病人。”秀麗女子開口道。青年點點頭,轉身給秀麗女子拿了一隻幹淨的空盤。

    秀麗女子接過空盤,從各盤蒸菜中挑了一些,然後拿著一壺茶水進了馬車。

    秀麗女子將蒸菜和茶水放在馬車一旁,然後扶起了昏迷的班主,將他的上身倚靠在自己的雙腿上,然後輕聲呼喚著班主。

    班主似乎是聽到了秀麗女子的聲音,身體微微顫動了下,然後微微張開了幹裂的嘴唇,說著一些無聲的話。

    秀麗女子見狀,連忙把過了茶壺,將壺嘴對著班主的嘴巴,穩著勁力,那茶水一滴滴進了班主幹裂的嘴中,班主不斷的咂著嘴,用力咽下了茶水。

    大約喂進了不到兩盞茶水,似乎是嗆了水,班主劇烈咳嗽起來。秀麗女子急忙將班主扶了起來,輕拍著他的後背。班主幾聲咳嗽後,長舒一聲,緩慢的睜開了眼,微弱道:“這是哪?”

    秀麗女子看見蘇醒的班主,麵色一喜,慌忙說:“這是咱們幻術班的馬車裏,班主,你已經出了大牢了,我們把你救出來了。”

    班主微微動了動身子,感覺渾身疼痛無比,他顫抖著伸出手,搭在了秀麗女子的手上,輕聲問道:“辛苦你了,大家,怎麽,怎麽樣?”

    秀麗女子麵色一紅,回答道:“大家都好,我們已經收拾好了,準備離開宛郡城。”

    “路上再說,先吃東西。”秀麗女子說著,將蒸菜端了過來,班主顫抖著握住了筷子去夾那蒸菜,但苦於手中無力,幾次嚐試,都沒有將蒸菜夾起。

    秀麗女子奪過筷子,就要去喂班主。班主一愣,然後說道:“我自己來,不用麻煩你了,我能行。”

    秀麗女子一笑,按住了班主的肩膀說道:“別逞強了,還是我喂你吧,趕緊吃完趕路了”說著,夾起了一筷蒸菜,送到了班主嘴邊,柔聲道:“啊,張開嘴。”班主無奈,隻得張開了嘴巴,吃進了這筷蒸菜,咀嚼起來。

    班主雖身受重傷,但胃口尚好,不多時,一盤蒸菜便吃了個精光,熱菜入胃後,班主的精神也好了不少。秀麗女子見狀,也微微鬆了口氣,扶著班主重新躺下,然後出了馬車。

    進入小店之後,其他幾位也都已經是茶足飯飽。秀麗女子掏出了一塊碎銀,遞給了青年,回身準備上馬車。不想,那青年卻在背後叫住了秀麗女子。

    “店家,是我給的銀兩不夠麽。”秀麗女子轉過身,微微皺眉問道。

    那青年搖了搖頭,微笑道:“客官走的如此倉促,怕是沒有準備路上的幹糧吧。”

    秀麗女子想了想道:“不曾準備。”

    那青年聽完秀麗女子的話後,從一旁的竹筐中掂出了一摞細繩捆著的博望鍋盔,走到秀麗女子麵前遞了上去道:“幾個博望鍋盔,路上留著充饑吧。”

    秀麗女子麵露感激,慌亂從腰間掏出碎銀,問道:“店家,這鍋盔多少錢,我付與你。”

    青年擺擺手拒絕了,“這鍋盔不值什麽錢,客官拿去便是。這一離開宛郡城,前路漫漫,客官保重。”

    女子心中一酸,向青年深鞠一躬,轉身登上了馬車,細碎的馬蹄聲逐漸遠去,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吳實大哥,你還是這副菩薩心腸。”冚山鳴開口道。

    “最難別離是故鄉,若非不得已,誰願意這般倉促的背井離鄉呢?”吳實感歎到。

    “是啊,最難別離是故鄉。”冚山鳴望著微亮的天,喃喃道。

    神仙丸一案過去了一月有餘,宛郡城也重新太平了起來,安居樂業的日子逐漸回來了。

    傍晚時分,天氣陰沉沉的壓的人發悶,天空有旱雷不斷閃過,一場暴雨正在宛郡城的上空醞釀。武鎮世默默走在宛郡城的街道上,他剛從城衛軍大營出來,正在朝家走去。

    一道閃電在不遠處炸開,照的整條街道一片白亮。在武鎮世側前方的不遠處,一個黑影飛快閃進了旁邊的胡同中。武鎮世心中一驚,抬腳便跟了進去。那黑影沿著胡同一側的牆壁飛快奔走,如同一隻輕靈的飛燕。而武鎮世則緊貼著胡同的牆壁,小心翼翼的跟隨著黑影。那黑影奔走了一段距離之後,閃身進了一麵高牆內。

    這是一座某個達官貴人廢棄的府邸。門前的兩個石座已經看不出雕刻的物事。高大的府門緊閉,門上的紅漆已經全部剝落,斑駁腐朽。武鎮世等了一陣,翻身進了府邸,躲在了一處黑暗的角落。

    府邸內部同樣荒廢不已,裏麵一棟數層的木樓黑黝黝的立在府邸的中央,木樓裏麵同樣是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道道閃電不斷在小樓上方炸開,映得小樓陰森不已。

    武鎮世壓著步伐,悄無聲息的逼近了木樓,然後從一處牆壁的破洞鑽了進去。木樓的內部一片漆黑,有一股濃重的腐朽的發黴味道和金屬生鏽的鐵味。一些家具雜亂的擺放在那裏,高低錯亂如同迷宮一般,手掌摸上去,是一層厚厚的積塵。

    武鎮世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線在這木樓的一層細細尋找,將廳堂和偏室逛了一遍之後,發現並沒有人的蹤跡,到處是雜物和灰塵,武鎮世找到了上樓的樓梯,上了木樓的二層。

    和雜亂的一層相比,二層顯然是整潔了不少,桌椅板凳屏風以及書架床榻,擺放的是井井有條,雖然已經沒有人住的痕跡,但還能看出當年主人奢華程度。

    武鎮世沿著一邊靠窗的牆壁緩步前行,轉過一個木櫃之後,看見不遠處有一個龐大的黑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武鎮世一驚,閃回了木櫃後麵,再一細想,頓覺不對,又朝那黑影湊了過去。等走近以後,這才看清,原來那所謂的黑影就是一張猿猴的皮毛,被整張剝了下,內置支架撐了起來當做裝飾。

    二層依舊是空無一人,武鎮世再次沿著樓梯上到了三層,也就是木樓的最上一層。剛一上到三層,武鎮世頓時感覺到了異樣,這三層的溫度比起下麵兩層陡然降了不少,陰森森的讓人直打寒顫,仿佛有一股陰寒的氣息在裏麵流轉。武鎮世拔出了承影,小心翼翼的向前探尋著第三層,剛走沒兩步,就隱隱約約聽到了人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