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藏金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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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風細雨,春山空蒙,煙色迷離,絲雨慢下,飄飄灑灑。小說

    沒有人來往的小道,傳來一陣輕微的馬車聲。

    五匹油光水滑的俊馬,一輛垂幔雕花的香車,從朦朧的雨色慢慢駛來,沉重的車輪在積水的地麵發出吱呀吱呀的微聲。

    五匹馬並列而行,拉著鑲金嵌玉的雕花香車,車裝裹的縐紗迎風招展,馬車過出,幽香陣陣。

    驅車的人是一個鬥笠蓑衣的白衣女子,麵目俊朗,朱唇星目,徐徐揚著手裏的鞭子,不急不慢的趕路。

    能用五匹馬拉著走的車,當然不會是一般的馬車,能乘坐這種馬車的人,當然也不會是一般的人。

    雨珠從車頂滴滴答答的落下。

    馬車裏,時不時傳出陣陣盈盈笑語。

    從窗牖看去,一個藍衣錦服的男子正靠窗而作,臉被一簾珠光遮擋,卻遮擋不住此人的華貴氣質。

    公子,你拿到東西了嗎一個素衣素裝的女子,跪坐在男子對麵。

    她與男子間,隔著一張矮桌,矮桌擺著一個香爐,香爐裏焚著名貴的香草。

    這種香草的氣味清幽淡雅,熏得人昏昏欲睡。

    南宮燕半眯著眼睛,一手捧著夜光杯,一手枕在腦袋下麵,歪著身體懶懶的靠在車壁,無愜意的笑道:我出手,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他所說的東西正是龍紋佩。

    素衣女子當然也是知道的,隻是聽南宮燕這麽一說,忍不住笑道:是公子的朋友一出手,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南宮燕聽了後,冷冷道:哼,他是偷東西,我是買東西,我們倆可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怎麽算得是朋友呢

    素衣女子盈盈笑著,為南宮燕的夜光杯裏摻滿清酒,若非朋友,公子為什麽會心甘情願的給自己招惹那麽多麻煩

    南宮燕冷笑一聲,斜靠在車壁,一杯一杯喝著酒。

    素衣女子捧著酒壺,替南宮燕一杯一杯的斟滿酒。

    另有一個侍女拿來一隻軟墊,將南宮燕的腿放在軟墊,然後開始為他輕輕推敲。

    一個男人,被兩個貌美的女子悉心伺候,天下還有這個還令人舒服的事

    美人,美酒,金錢,地位,除了權利,南宮燕幾乎已經擁有了所有男人渴望的東西,這樣的生活,他如何會不快活

    南宮燕好像突然變得沒了骨頭,整個人都是軟綿綿的,他每一次得到一件寶貝之後都會變成這副樣子,慵懶的像隻貓。

    如白落裳曾經說的那樣,在沒有吃到想吃的東西時,南宮燕是一隻狐狸,等到吃下想吃的東西,並且吃得飽飽的之後,南宮燕會變成一隻貓。

    此時此刻的南宮燕,正是一隻飯後打瞌睡的貓。

    把我收藏的好酒拿來。這隻貓懶懶的說道。

    他收藏的都是好酒,但能被他稱為好酒的卻隻有一壺。

    素衣女子很快捧來一隻白瓷酒壺,笑盈盈的看著南宮燕。

    南宮燕也看著她,眼神突然變得有些不悅。

    這個女子,居然還是光看著南宮燕,什麽也沒有做,好像根本不知道要主動給他倒酒。

    南宮燕不高興的問道:你沒睡醒嗎

    素衣女子居然不應話。

    南宮燕又道:怎麽不知道給我倒酒

    素衣女子微笑著,依然沒有說話,不僅不說話,甚至還垂下頭去。

    南宮燕更加不高興,你為什麽埋著頭我並沒有讓你這麽做。

    素衣女子的頭垂得更低。

    南宮燕眯了下眼睛。

    替他捶腿的侍女已提過酒壺,然後輕輕皺了下眉,看向南宮燕,道:公子,這酒壺是空的。

    南宮燕皺了下沒,盯著白瓷酒壺看了半天,突然坐直身體,拍著桌子罵道:這個混蛋小偷,居然敢偷到我的頭

    素衣女子這時才抬了頭,依然是滿臉的微笑:還好那個混蛋小偷並沒有把所有的酒都偷走,公子還是有酒喝的。

    南宮燕當然還有許多酒可以喝,但是沒有一壺酒能夠得被白落裳偷喝的那一壺好。他自己都沒舍得拿出來喝,沒料到留著竟是為他人做嫁衣。

    南宮燕隻能一個人生氣,不過素衣女子說的很對,他還有酒,白落裳並沒有偷走他所有的酒。

    正想著,馬車突然一陣顛簸,原本放在矮桌酒壺哐的一聲倒下,清透的酒水咕嚕嚕的從壺口倒灌而出。

    南宮燕的臉色再也不能用生氣來形容。

    素衣女子已推門走出馬車。

    好好的,馬車怎麽會突然如此強烈的顛簸起來

    驅車的女子摘下鬥篷,一臉無措的望著一匹脫韁的馬。

    原來是因為一匹馬突然掙脫了馬韁,扯動了整個馬車,馬車失去了平衡,所以才劇烈晃動了一下。

    素衣女子也驚訝的看著那匹馬。

    馬的頭套著銀色的盔,身披著銀色的甲,四肢扣著銀色的環,紅棕色的皮毛泛著油量的水光。

    五匹馬的裝束都是一樣的,其四匹馬都安安靜靜的套著馬韁站在車前,隻有那匹脫韁的馬不停的蹬腿晃頭,好像要努力擺脫綁在身的一套銀色馬具。

    素衣女子皺眉問道:怎麽回事

    驅車女子躊躇道:這匹馬不知道怎麽突然自己脫韁

    素衣女子搶著道:胡說,怎麽可能自己脫韁這馬韁都是我親手係的,雙環鴛鴦扣,除了我,怎麽可能有人解得開

    有一個能夠解開。南宮燕懶懶的說道,這個人什麽都能偷到,什麽門都能進得去,自然是什麽扣都能夠解開。

    素衣女子愣了下,公子的意思是說,那混蛋小偷不隻是偷走了一壺酒,還偷走了一匹拉車的馬

    南宮燕冷笑。

    素衣女子驚訝道:這麽說來,這一整套馬具所有的八鎖連環扣也都是那個混蛋小偷解開的

    除了他,你以為還有誰解能解開這些鎖扣偷東西的人最擅長什麽當然是開鎖。若是沒有本事開鎖,他還能偷得了東西南宮燕表情冷冷的,臉色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樣難看。

    被偷走了一壺好酒,又被偷走一匹好馬,他怎麽還會有好臉色

    他原本不是一個大方大度的人,算他藏盡天下所有的財寶,也不願意拿出一點點和別人分享,哪怕是一壺酒一匹馬,他都不願意。所以白落裳才會叫他鐵公雞,但是白落裳還是從鐵公雞的身拔了毛。

    驅車的女子重新將鬥笠戴在頭,低聲道:說是偷馬,其實換馬更準確,畢竟他也留了一匹馬在這裏。

    好像是為了回應她的話,那匹脫韁的馬突然打了一個響亮的響鼻。

    南宮燕看都沒有往外麵看一眼,冷冷下結論道:哼,這匹又瘦又老的馬怎麽可能跟我的追風五驄相提並論被人偷梁換柱,你居然毫無發現,你也沒睡醒嗎

    那匹馬也並不是又瘦又老,外形看起來和另外四匹馬一樣健碩,套馬具之後和別的馬別無差異。然而一匹馬是不是好馬,並不是看它外形是不是足夠健碩,好像一個人,並不是外表生的魁梧,氣力能大得起來。白落裳會拿這匹馬換走南宮燕的馬,可以看得出來,這匹馬和南宮燕的五匹追風駒根本是望塵莫及。

    驅車女子不敢多言,隻能聽南宮燕繼續道:被混蛋小偷偷走的是哪一匹馬

    馬都抬著盔,如果不拿下來,誰也看不出被換走的是哪一匹馬,而且那些套在馬身的銀具並不是人人都能解得開,因此,驅車女子還是隻能沉默著不敢多言。

    能夠解開這些馬具的人隻有一個,而這個人正是那個素衣女子,她已躍身而出,跳到那匹脫韁馬的背,很快揭掉套在馬頭的銀色頭盔。隻見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又將頭盔套回馬頭,再回到馬車,對南宮燕道:踏月追日流花和揚螢都還在。

    她隻不過是取下頭盔,能辨出被換走的是哪一匹馬,她是怎麽做到的明明五匹馬身的馬具都是一模一樣的。

    原來,每個頭盔內側的暗角裏都刻著兩個字,馬的名字。

    被馬韁牢牢套住的四匹馬頭戴著的銀盔裏分別刻著踏月追日流花和揚螢,而素衣女子剛剛看到的兩個字是

    南宮燕揮手打翻月光杯,咬牙道:這混蛋居然偷走了我的飛塵。

    飛塵是被白落裳偷走的紅棕馬,和踏月追日流花揚螢四匹馬一樣,都是棗紅色的千裏寶馬,它們的額頭都有一個月牙形的白色花紋。

    被白落裳留下的馬當然也是紅棕色的,可是額頭卻沒有月牙形的白色花紋。

    素衣女人忍不住歎氣,不得不說白落裳真的很會挑馬,一挑把南宮燕最喜歡的一匹牽走。

    南宮燕恨不得拆掉整個馬車以發泄心裏的不滿,但是他不能這麽做,因為他是一個小氣的人,小氣的人怎麽舍得拆掉這麽好的馬車

    所以,他隻能在心裏罵白落裳千百回。

    空山新雨,春寒濕衣,風過酒醒。

    南宮燕懶懶的酒意也因為被白落裳偷馬的事情消散殆盡,他不能不生氣,可是生氣完全沒用。白落裳偷走的那匹紅棕馬是南宮燕最喜歡的一匹馬,南宮燕此時此刻的心情,好像被人捂在被子裏打了一拳,沉默又沉痛。

    素衣女子看著那匹脫韁的馬,遲疑道:那這匹馬我們要怎麽處理

    南宮燕冷冷道:吃了。

    素衣女子微微皺眉,那我們要怎麽找回飛塵

    南宮燕冷冷道:去涼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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