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破宇殘垣(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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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的天氣很好,雖然呆在破廟裏也能夠曬太陽,但白落賞還是一心想要出門走走。 w w w  v w

    我現在可以出去了嗎白落裳忽然這樣問道。

    不可以。赭綾冷著臉,因為白落裳絲毫不受威脅而感到不悅。

    我知道我那位朋友做的有些過分,但我保證,他決不會再放第二把火。白落裳舉著手保證道。

    我不信他的為人。赭綾不屑道,所以在我還不能確定他會不會再下毒手之前,你都必須留在這裏。

    這太為難我了。白落裳抱怨道,他放火,你們為什麽要拿我做人質我不想當你們的人質。

    赭綾哼了一聲,不想當也要當,如果你還想要活著出山,你沒有選擇。

    白落裳看了看赭綾,又看了看那些乞丐,然後沉默著走出了門去,完全沒有被威脅到的樣子。

    他是個從來不受威脅的人,也沒有人可以限製他的自由,也沒有人能真正左右他的去留。

    赭綾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死死的盯著白落裳頎長的背影,神色陰沉而冷漠,再不見半點狡黠和精明。連那雙眼睛也瞬間失去了光澤,剩下的是無盡的漠然和空洞。隻不過,這樣的表情是短暫的,當白落裳再回頭看來時,赭綾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尤其是那雙眼睛,好像在對白落裳笑。

    落後一步,赭綾也跟著白落裳出了門。

    滿山蒼鬱,藍天雲素,輕寒翦翦,徐風陣陣。

    彌漫的嫋嫋霧氣,給山巒抹了一層飄渺柔淡的白色。

    朦朧的遠山,籠罩著一層白蒙蒙的雲煙,影影綽綽,忽遠忽近,若即若離。

    微動的樹影,像是在水裏遊動的河魚,半明半暗,飄忽輕柔。

    眼前的景色,有著詩意般的寧靜,山無言,卻非無聲。隱隱約約間,還能聽見泉水叮咚的聲音。

    這裏是南夏國國境,氣候與遷竹國截然不同。

    在遷竹國,四季都是百花盛開,百鳥鳴囀,一年的氣候變化並不明顯。而這桐虎山的天氣卻是變化不定,要麽風和日麗,春光明媚,要麽陰雨連綿,冷風陣陣。

    說眼下,盡管晨光耀眼,日頭明媚,天高雲清,卻微霜未化,霧氣正盛,寒氣不散。

    清風拂過,吹亂了一頭青絲。

    白落裳綻開笑顏,撩起頭發,醉心於早春的景色裏。

    晨寒料峭,山光瀲灩,春色撩人,叢木疏影,清風似水,人人都說這裏是吃人吞人的陰間地獄,可我卻覺得這裏是人間仙境,凡塵瑤池。

    白落裳一邊讚歎著,一邊將手伸向半空,用手心去感受晨光的溫暖,也感受到那絲浸人的寒涼,忽然生出一種久違的感覺。

    眼睛能視,實在是好事,還好自己的眼睛並不是真的瞎掉了。

    在當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可能再也看不見的時候,那種惶恐的感覺讓他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他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的眼睛,世的美景那麽多,要是再也看不見,實在太過可惜。且不說美景,要是再看不見美人,那生活豈不是太無趣了。

    赭綾不動聲色的看了眼白落裳那張纖白的手,被春風撫弄的發絲,縷縷繞在指尖。黑得烏亮的發,白得透明的膚,映襯在一起,竟能產生一種強烈的視覺感受。

    要說這桐虎山會被稱作為食人嶺一點也不誇張,隻要見過城隍廟後麵那座亂葬崗和下麵的枯靈鬼洞,會知道這地方是陰間,是地獄。可白落裳卻讚歎這裏是人間仙境,是凡塵瑤池,難道是因為他眼睛瞎了看不見,所以才沒有過害怕

    真是一個怪人。

    赭綾在心底對白落裳作了評價。

    太陽這麽大,風卻是冷的。白落裳歎道,如果風沒有這麽沁人,我會更喜歡這裏。

    這是早春,又是在深山,風當然要外頭冷些。赭綾收回視線,挑著眉梢望向遠處,隻不過,風再冷,也冷不過人的心。

    白落裳笑了一笑,沒說什麽。

    赭綾睇了他一眼,然後出聲問道你是正在打算怎麽離開桐虎山

    白落裳搓了搓手,笑著點頭。

    我說過,你暫時不能走。不過,你若是能和你的那位朋友一起走,倒也可以。赭綾的眉梢微微染喜悅,兩隻眼睛也輕輕眯了起來,像兩個小小的月牙,盈盈閃著水光。

    白落裳看著她的眼睛,心想這人真是生了一雙很會笑的眼睛。

    分明是一個滿臉汙垢,頭發亂蓬的人,眼睛卻很好看,是不知道這張刻意用汙垢遮蓋起來的臉長得怎麽樣。

    起把你留下來做人質,還是看著你和他一塊兒離開要更為妥當。我不信他,但是我信你。我相信你和他一塊兒離開,他便不會再折回來。

    你這麽有把握

    有,不過你出去後,可別忘了欠我的那兩千兩銀子。

    白落裳勾著唇角,笑著問:這一去便是海闊天空,你怎麽肯定我會願意再次拿著銀子回來要知道,這可是等同於自投羅。我又不傻,又不呆,怎麽可能做啥事,做呆事呢

    雖然你不傻也不呆,但你一定會有回來的時候,而且還是備著兩千兩銀子。

    你這麽有把握

    有。赭綾篤定的說著,頓了頓,又道,那晚要殺你的一男一女是誰

    這話題轉移的太快,算白落裳再如何聰明,也一時猜不透她的用意。

    因此,白落裳也隻能裝著糊塗,笑道:不正是姑娘你和你的師弟二人嗎

    赭綾心知他是在裝傻,也懶得跟他詭辯,我是說前天晚,那個叫忘無憂的人是誰。

    白落裳哦了一聲,你不是已經知道他叫忘無憂了嗎我也隻是知道他叫忘無憂而已。

    赭綾隨口又是一問:那個女人呢

    白落裳搖頭道:我不認識她。當然我也問過她,不過那女子將身份保密的很好,我沒能打聽出她的來曆。她有什麽問題

    赭綾沉默片刻,才歎道:她在你們走出鬼洞後不久,也帶著那個男人走了出來。

    白落裳感到很是驚訝,他原本以為那兩個人都死了,沒想到,他們竟還活著,更令白落裳意想不到的是,那女子竟然會帶著忘無憂,在他和秋離鳳完全沒有發現的情況下,尾隨他們走出屍洞。

    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白落裳垂著頭凝神尋思,可是除了那一招滄蠶化繭,其他關於那女子身份的信息卻是毫無頭緒。

    燃燈了。赭綾突然出聲打斷白落裳的思緒。

    白落裳不明裏的看向她。

    燃燈了。赭綾重複道,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前麵的某一處。

    白落賞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

    荒林,不知何時點起了一排三角青石蟠龍石燈籠,由近至遠,蜿蜿蜒蜒,蔓伸至叢林深處。搖搖曳曳的燭火,在光線明亮的早晨瞧起來並不明顯。

    片刻間,原本淡薄的霧氣漸濃,不多時,已經大的讓人看不清東西。

    蒼白的霧氣,縹緲的燭火,讓這裏的氣氛越發肅殺,越發詭異。

    莫非,這地方還真鬧鬼

    為什麽大白天要點燈白落裳搓了搓手臂,感覺周身有冷氣侵襲,讓他不寒而栗。咽了兩三口唾沫,嗓子有些發幹。

    不點燈,你們又怎會看得見路隻有這些燈,才能引著你們走出這片樹林。赭綾淡然道,我說過會救你,沒有這些燈,你遲早困死在這食人嶺。

    白落裳越發不解,廟前的那條路,他前前後後走過數十次,每一次都能暢行無助,什麽怪的事也沒有發生過。

    驚愣了片刻後,白落裳才踱步朝那些怪異的石燈籠靠過去,左右端詳,怎麽看也看不出其的古怪。隻是剛才分明沒有看見這些石燈籠,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出現在這裏,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這些燈是你點的白落裳詫異的問道。

    這個火我點不亮。赭綾波瀾不驚的答道,是蒼羅幫忙點的。

    是你那位一心想要取我人頭的師弟

    是。

    白落裳沉吟一聲,一雙眼睛滿含遲疑和困惑:點了這些燈籠,能走出這片滿是濃霧的樹林子

    赭綾再一次毫不含糊的答道:是。

    白落裳還是無法相信,一片樹林子,怎麽可能困得住他而且這條路他還並不陌生。

    這叫石心陣。赭綾解釋道,那日,你們在山裏迷了路,正是因為走進了石心陣,才會一直在山裏走不出去。

    白落裳訝異的跳了起來,怪不得怪不得我說定是有蹊蹺。分明記得路,偏偏是走不出去。果然是因為你們使了詭計,才讓我走不出山那你們弄這種詭陣,莫非是為了不讓人走出去

    你說錯了,我們的目的是為了不讓人走進來。赭綾冷聲道,一旦進來,不能再出去。

    難怪這裏野草叢生,人跡罕至,原來是不願意讓人靠近。白落裳驚歎道,那這些石燈籠是

    赭綾道:傳路有道,慧炬長明,這些石燈籠又叫慧心燭,為迷陣的人指引出路的燈燭。

    白落裳算是開了眼界,原本以為自己見識不算短,領教過的迷陣方術不少,可這短短三天的時間,自己竟然在同一個地方吃了這麽多虧。這些人到底是哪裏來的高人竟然會這麽多聞所未聞的方術。又是幻術,又是陰陽術,又是迷陣,還真是高深莫測,來頭不小。

    為什麽不能讓人靠近這個地方白落裳斂了斂心緒,然後指著大殿裏那些偎在一起的乞丐,問道:是因為這些人

    赭綾看了看那些人,也不否認,他們不能被人發現。

    被人發現了會怎麽樣他們是什麽人白落裳追問道。

    一群叫花子而已。赭綾好像並不願意多說。

    不隻是叫花子這麽簡單吧。白落裳挑明心裏的疑問,你的那位師傅不像是一般人,他能如此重視這些人,想必這些人也不是一般人。

    赭綾什麽也沒有回答。

    白落裳見她什麽也不打算說的樣子,也隻好放棄這個話題。不過她既然沒有否認,那證明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不管這些乞丐都是什麽人,至少證實了他們來曆不簡單。

    思考了一會兒,白落裳轉而言其他:你說這個地方是旁人不能進來,一旦進來再也出不去。可是我記得自己前後來過數次,結果什麽也沒有發生。

    赭綾神色一動,略帶譏誚道:因為你福星高照,運氣自然常人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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