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禍起貢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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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飯吃是要命的,沒有酒喝更是要命的。 vw
已經幾天沒有吃飯,白落裳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現在連酒水都沒有,白落裳更是覺得自己大限已到。
捧著肚子,白落裳突然好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美景無限又如何又不能填飽肚子。
拿去。秋離鳳突然遞出一塊幹餅。
那塊餅真的很幹,光是看著都讓人覺得口幹。
白落裳捧著餅,詫異的望著秋離鳳,哪來的
秋離鳳不耐煩的說:反正不是叫花子給的,你吃不吃
吃。白落裳對自己沒有仇恨,自然不會虧待自己,更不會虐待自己,有食物擺在麵前不吃,他豈不成了傻子。
隻是他也在心裏抱怨秋離鳳,既然身有吃的東西,為什麽不早點拿出來救急害的他白白餓了許久。
一塊餅絕對不能滿足白落裳,吃完之後,他還意猶未盡的望著秋離鳳。
剩一個。秋離鳳的眼睛裏含著笑意,他從來沒有見過白落裳被餓成這個樣子,算是當初被囚困在伏仙山莊三天不吃不喝,也沒見他像現在這樣饑腸轆轆,要是沒吃夠,等出了山,我再請你大吃一頓。
白落裳哭喪著臉,可我都不知道在出山之前,自己會不會被餓死。
秋離鳳安慰道:你隻要想著出去後便可以喝到你朝思暮想的酒水,不會被餓死。
聽了秋離鳳的話,白落裳馬開始反思,難道對他而言,酒已經成為了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仔細想一想,白落裳還真的無法否認秋離鳳的話。
那我們是不是要立刻啟程白落裳看了眼身後那白蒙蒙的叢林,突然十分不想再留下來。
按照那位叫赭綾的女子的說法,這些霧是所謂的石心陣,那日他和秋離鳳會在山裏迷路,也正是因為這個迷陣。
這個陣會突然再次出現在城隍廟周圍,是因為有人不想放他們走,而那個人一定是樓千雲。可是樓千雲不是已經敗陣服輸了嗎怎麽今天一早反悔
白落裳覺得,像樓千雲那樣的人,應該不會是一個會隨時翻臉變卦的人,那麽唯一可能讓他反悔的原因,是秋離鳳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又跟樓千雲發生了什麽事,而這件事逼得樓千雲不得不再次對他們出手。所以,今天一早赭綾才會出現在城隍廟說要救他出去。
至於赭綾的目的到底是不是那兩千兩銀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現在赭綾已經選擇幫助他走出了這個石心陣,如果現在不走,萬一那個樓千雲再弄個濃霧封山,他們豈不是真的要困死在這裏
小男童一聽他們要走,立馬緊張的拉住白落裳,你真要走
白落裳點頭道:對呀,我要再不走,你那位姐姐要反悔了。
小男童小心翼翼的看著秋離鳳,低聲問道:你要和他一塊兒走
白落裳也看了看秋離鳳,咧著嘴笑道:對呀。
小男童好像很害怕秋離鳳,一直躲在白落裳後麵,可他是壞人。
白落裳笑而不語。
小男童怕他不信,所以用力拉住白落裳。
也是因此,白落裳才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他在顫抖。
赭綾姐姐說過,他是來殺我們的,他是一個惡鬼還要可怕的人。
秋離鳳懶得多聽他們說話,踱步走到了另一邊去。
見秋離鳳走遠,小男童又道他是個大惡人,他想一把火把我們連同大廟一起燒掉。
你怎麽知道他要用火燒你們
赭綾姐姐親眼看到的。
白落裳蹲下來,拉住小男童的手,笑道:你跟赭綾姐姐一起住
小男童點了點頭。
白落裳又問:你們一直都住在那個廟裏麵
小男童又點了點頭。
白落裳笑了笑,然後牽著小男童往那片霧林走去,一邊走,一邊笑著說:我送你回去吧。
小男童歪著頭看白落裳,以為他是決定不走了,於是臉也浮出了喜色。
白落裳心裏想的,卻是算要走,也得先去跟主人道聲別。
順著那些石燈籠,白落裳很快穿過霧林,再次回到了城隍廟。
乞丐還是那些乞丐,他們在白落裳出門再回來後,偎在一起的姿勢一點也沒有改變。他們好像都變成了石頭,那麽動也不動的靠在一起。
先前說過話的那兩個女人,再發現白落裳再一次出現在廟裏的時候,緩緩抬頭看了他一眼,之後又垂下頭去,讓人看不見她們的臉。
這些乞丐也是人,和正常人沒有不一樣。人生的七情六欲,悲歡離合,生老病死,窮通壽夭,他們也有。可是,他們的命從一百年前注定被改變,而改變這一切的,是兩國帝王的野心。
白落裳將殘破的大殿裏裏外外看了一遍,也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身影,然後揉了揉男童的小腦袋,笑道:代我向你的赭綾姐姐說一聲,我走了,答應她的事,我不會忘記。
現在想來,赭綾之所以會想要賞銀,似乎也是為了這群病怏怏的乞丐。
白落裳並能理解樓千雲當初是因何種想法來救下這些人的,他也不想去知道,盡管他也有著好,也抱著興趣,不過這件事牽扯了遷竹和南夏兩國的帝王,他覺得自己也沒必要給自己惹麻煩。
跟男童道了別,白落裳轉身走出大門,卻看見秋離鳳已經站在門外,是在等他。
秋離鳳站在樹下,紅衣翩翩,神情閑靜,他的麵前正跪著一個人。
雙膝跪地,巨大的黑鬥篷蓋住了大半張臉。
那人正是宴影樓的人,可是他再這個時候跪在這裏是因何事
白落賞覺得怪,剛往前走了兩步,自己的腿被什麽給絆住。他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個頭發已經年過古稀鬢發花白脊背彎駝的老人,正用兩隻手顫顫巍巍地抱住白落賞腿。
這老人衣衫襤褸,全身下髒得不成樣子,連一張被亂發遮著臉也已經汙黑得再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她瞪著一雙幾乎睜不開的眼睛,直直的望著白落賞,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麽,眼睛裏幾乎流出眼淚來。
那激動莫名的眼神,讓白落賞感到非常的驚訝。可是他根本聽不懂她說了些什麽,也沒有人聽得懂她說了些什麽。
你在那邊做什麽秋離鳳不耐衝白落裳喊出聲,還不快點過來,我們要走了。
白落裳隻好用力推開老人,朝秋離鳳走去,你怎麽來了不是在林子那邊等我的嗎
秋離鳳數落道:我怕你又忘記方向了,你的記性向來不太好。
白落裳無奈的想,這人太記仇。
走了幾步,白落裳又忍不住偷偷回頭去看那個老太太,隻見她一步一跛,來回的巡視著路麵,好像正在尋找著什麽。
她在找什麽白落裳喃喃的問。
找她的兒子。秋離鳳卻是頭也不回。
她兒子難道也在二十年前的那次白落裳突然有些不忍心再去看那個老人。
是,在絞山屠殺行動被殺了。秋離鳳淡漠的述著,她兒子死後,得了失心瘋,如今看她這般麵色羸瘦,又時常氣喘嘔血,隻怕是已病入膏肓。我猜不過半年,其人必死。
不能救了白落裳用力道。
實無救法。秋離鳳頓住腳,側頭看著白落裳,你心軟了
白落裳沒有否認,遠遠看著那個可憐的女人。
她恍恍惚惚的樣子,真是讓人瞧著不忍心。可能是走累了,她蹲了下來,眼睛呆呆的望著地麵,眼裏滿是孤獨和恐懼。
秋離鳳卻冷嘲熱諷道:我說過的,你遲早會被自己的的婦人之仁給害死。
白落裳自嘲一笑,心道,他何嚐又不是一個血冷心硬的人。
總之這些乞丐你別管了,人生有命,命由天定,此謂天命。他們今後何種命運,都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你別再多管閑事。秋離鳳口語強硬的說道。
白落裳眉間略略一蹙,但辭氣仍然溫和的道:既己命定,我又能如何更何況,我哪裏像是那種多管閑事的人這麽麻煩的事,我避之不及,怎麽還會往湊呢
是嗎秋離鳳如同能讀出他的心思般,挑眉笑了笑,明顯是不信。
你覺得我會不會是個笨蛋白落裳神態自若的反問他。
過去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秋離鳳十分確定的答道。
這不是了,你知道,我絕不會是個糊塗蛋。白落裳眯著眼睛笑道,把語調的尾音稍稍拉長了一點,帶著一種慨歎的味道。
既然知道,那兩千兩銀子的事情秋離鳳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
大公子連這個都知道白落裳不由詫然道。
你會給嗎
白落裳搪塞道:這得看情況。
秋離鳳淡淡一笑,你應該知道對於這件事,你最好是當一個又聾又瞎的人。
白落裳點頭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是一個喜歡管閑事的人。不過閑事不管,閑話卻是可以聽一聽的。
秋離鳳挑眉問道:你還想知道什麽
白落裳回道:那個小鬼。
秋離鳳沉默了一下,道:你覺得他是個小孩兒
不然呢白落裳覺得他這句問話好怪。
如果我說,他已經是個三十歲的大人,你會不會相信秋離鳳一字一句的說著,一點也不像是說玩笑。
白落裳慢慢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秋離鳳,你這話什麽意思
秋離鳳道:他也是經曆過二十三年前那場行動的人,當時,他不過是個七歲的孩子。
關於那個孩童的事,秋離鳳再沒多談。
白落裳隻得拍一拍自己的腦門,感歎道此時此刻,我的頭已經暈的一塌糊塗了。
先不說宴影樓蕭鞅和伏仙山莊不為人知的關係,也不談桐虎山映日紅貢茶和一百年來的殺人滅口,眼前那個看似小孩的人,夠讓他想破腦袋。
白落裳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聰明其實根本不夠用。關於整件事,他也隻能用四個字來描述,那是:錯綜複雜。
說你多思無益,何必多想秋離鳳率先踏一步,邊走邊說,路吧。
紅衣在眼前一閃,秋離鳳已經消失在濃濃的霧裏。白落裳不敢大意,也快步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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