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大隱於市(1)

字數:6379   加入書籤

A+A-




    在房裏幹坐著絕對不是白落裳的行事作風,秋離鳳隻不過是隔了半柱香的時間再去敲他的房門,白落裳已經不見了。 vw

    如果白落裳是在晚突然不見的,要找他一定要去女人很多的地方。如果是在白天突然不見的,要找他得去酒很多的地方。

    跟在秋離鳳身後的人出聲問道要不要屬下現在去找白大俠

    秋離鳳擺了下手,算了,我們走。

    而此時的白落裳,果然如秋離鳳所猜想的那樣,正抱著酒壇子,醉眼迷離的走出一家酒肆,看樣子已經喝了不少酒。

    或許是莆山縣的人生來熱情好客,白落裳才剛一走到街,這裏的商戶和販子都一哄而,招攬生意,拉著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可惜白落裳的銀子都是注定都要投進酒壇子裏的,所以隻能對著琳琅滿目的商品嘿嘿傻笑。

    但是商販們依然很熱情,巴不得能從白落裳的口袋裏掏出銀子來。

    不過沒過多久,那些熱情又被別的客人吸引了去。

    街道對麵,一隊聲勢浩大的車馬徐徐行了過來,車輪吱呀吱呀地碾著濕漉的青石路。

    馬是日行八百裏的好馬,車是華貴的青銅軺車。

    馬圍著車,車率著馬,浩浩蕩蕩,氣勢非凡。

    騎在馬的人,各個身材魁梧,麵如英挺,錦衣玉帶。駕車的車夫也是氣度不凡,看去並不像一般的車夫。

    高車駿馬的隊伍在一家很氣派的客棧前停下,客棧外麵,掛著一塊鍍金的匾額,赫然刻著一品居三個大字。

    二十多個騎馬護衛裝的男子下馬,四輛馬車裏的人也相繼下了車。

    第一輛車走下的是一個身穿紫色錦服的年男人,第二輛馬車裏下來的是一個衣著華麗的年婦人,第三輛和第四輛下車的均是妙齡美人。

    兩長兩幼相繼踏下馬車,談笑風聲地進了客棧。

    這隊人馬看起來是身份高貴,一停下來,有不少人前接待。

    他們人那麽多,行禮也很多。

    隻見五六個挑夫前,從馬車後麵搬東西,足足有十二隻半人高的紅漆木箱,而且還了一把金晃晃的金鎖。

    客棧裏的跑堂店小二也跑出來,畢恭畢敬地請進客人,安頓好馬匹。

    看那群人全入了客棧,白落裳的眼睛忽然一亮,才要出聲,聽見身旁一人搶著讚歎一句:好

    白落裳側頭看去,是個年輕男人,他的旁邊還站著一個臉色不太好的女人。

    女人生的漂亮,細眉大眼,秀鼻俏唇,隻是她正一臉凶煞的瞪著男人問道:什麽好女人還是箱子

    男人麵色一變,識趣地選擇什麽也不說,轉身往反方向走開。

    女人追去,不依不饒的問著說呀,你看的是女人還是木箱你是不是看那兩個女人了你是不是動什麽心思了你是不是

    白落裳轉頭繼續望著那家酒樓,笑了笑,心想,這家的酒一定很香。

    那個男人一定也是想要感慨,剛才那些落住這家酒樓的人,真的好有錢。

    一邊想著,一邊抱著酒壇子笑眯眯的繼續往前走。行到一處被陣陣叮叮當當的打鐵聲吸引了注意,他稍稍停了下,帶著一路酒香拐了進去。

    這間打鐵鋪很破,但也並不算十分破,木門的油漆已經全部脫落。

    房梁掛這一塊斑駁的匾額,寫著三鐵鋪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匾額左邊部分還用較小的字體提了兩句詩:鐵匠打鐵百鍛為鋼,良材錘磨千煉成器。

    屋子正間放了一隻大火爐,爐邊放了一個大風箱。一個臉被烤得通紅的青年人拉著風箱,爐膛內火苗突突躥跳。

    火紅的爐火,照得整間鋪子紅通通的。

    風箱旁邊,是一塊很大的鐵墩,看起來也有五百斤重,鐵墩前後各站著一個人。一個年大漢,另一個年紀較輕的青年人,一人輪著一個十斤重的大錘,一起一落,彰顯雙臂非尋常的力量。

    年大漢看起來像是掌鉗的師傅,兩個青年人則像是學徒。

    白落裳一進門,濃厚的酒香引來了三個人的注意。

    滿臉橫肉的年大漢抹了一臉大汗,十分豪氣的招呼了兩聲。

    眉毛粗濃,皮膚黝黑,麵相憨厚,一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大漢的笑,傳染了白落裳,他也跟著哈哈一笑,在鋪子裏隨意望了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大漢身前的大鐵墩。

    大漢右手握小錘,左手握鐵鉗,與拿著大錘的青年一起,一下接著一下地鍛打一塊燒紅的長型玄鐵鐵條。

    他們這是才鍛造一柄劍,而且還是一柄絕好的玄鐵劍。

    白落裳看著那塊火紅的玄鐵,嘖嘖稱讚道:果真是好東西

    大漢如逢知音一樣,雙目帶光地忘了一眼白落裳,讚許道:這小哥好眼光

    白落裳抱拳回道:好說

    打鐵,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卻卻是一項並不容易學的鍛造工藝。白落裳雖然並不是鍛造行家,但從那塊即將成型的玄鐵劍看得出來,這個年打鐵匠是位好手。

    看大漢嫻熟的手法,還有這牆擺掛的鐵器,可以猜得出,這大漢至少有三十多年的鍛造經驗,而且學藝精湛,雖說不是登峰造極,但隻要是經過他的手的器具兵器,必定都是等貨。

    這樣好的身手,卻隻是隱居在這種小鎮。

    白落裳不禁再次打量眼前這個異常魁梧的大漢,笑問:不知這位師傅如何稱呼

    大漢咧嘴大笑:我不過是一個打鐵漢子,能算得什麽師傅本人姓張,人人都叫我張三鐵。

    這名字跟他本人的摸樣倒是很配,對於一個打鐵匠來說,這名字果真是最適合不過的名字,是不知道這三鐵是哪三種鐵

    張三鐵打量了下白落裳,指了指牆掛的一根鞭子,問:小兄弟,你可意那根鞭子

    白落裳搖頭歎道我臂力不夠,不會使這種好兵器。

    張三鐵眼神深邃地盯白落裳看了好一會兒,才又笑道:那你再看看其他的,若是有意的,我算你便宜些。

    白落裳搖頭笑道:即便你算我便宜,我隻怕也買不起。

    張三鐵好道:怎麽說

    白落裳敲了敲懷裏的酒壇子,笑道:因為我的銀子都換成了這個。

    張三鐵看了看酒壇子,哈哈笑道:你要願意,用酒跟我換兵器也行。

    這買賣簡直是天大的便宜,可白落裳卻偏偏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虧本買賣,立馬瞪大眼睛,搖頭道:算你願意用兵器和我換酒,我也不願意用酒跟你換兵器。

    張三鐵略顯吃驚的看著白落裳,不用一壇,隻要一碗,你用一碗酒和我換一件兵器,如何

    白落裳彎著眼睛笑道:不換。但如果你是想要和我喝酒,別說是一碗,算是一整壇全部請你喝都沒關係。

    張三鐵好笑的問道:你不肯用你的酒換取一件兵器,卻願意白白請我喝

    白落裳微笑道:我從來不用酒去換一樣根本用不著的東西。

    張三鐵深感意外的看著白落裳,在他的鐵鋪裏鍛造出來的東西,還從來沒有被人說成是用不著的東西。

    白落裳也看著張三鐵,目光坦然,他的確覺得這裏的兵器都是用不著的,全天下的兵器對他而言,都是用不著的,因為他根本不會使用任何一種兵器。任何一種兵器於他而言,都不如美酒在懷。

    張三鐵突然又大聲笑了起來,揮手道:不換不換,你先隨便看看,待會兒記得請我喝一碗酒。

    白落裳轉身又去看了看掛在牆壁幾種兵器,有鋼刀,長槍,鐵劍,和鞭子。雖然數目不多,但每一種兵器看起來都是精銳非常,尤其是大漢剛剛指的那根鐵鞭。

    看完了各種兵器,白落裳再次打量了下大漢,忽然想到了什麽,驚訝的睜大眼睛。

    三鐵

    不是:一槍,二劍,三鞭。

    不過,眼前這個黝黑魁梧的大漢張三鐵會是傳聞的那個俊朗多才的兵器天師常龔

    相傳,這個常龔是世間鍛造兵器最厲害的鐵匠,他鍛造出來最有名的是長槍玄鐵劍鐵鞭三種兵器。而他因為長相英俊,又飽讀詩書,整個人透著儒雅書生的氣質,所以被人譽為兵器天師。

    書生跟大漢,差別太大了。

    這個張三鐵是個滿臉橫肉,黝黑魁梧的男人,怎麽看也看不出是個書生。即便不看樣貌,是按照年齡來說,說這個人是天師的兒子還較像。

    也許是天師的傳人

    常龔,常龔,龔常弓長張

    張三鐵見白落裳神色變化莫名,忍不住問道:小哥莫非是發現了自己意的兵器,想要用酒和我換了

    白落裳眨了眨眼,狡黠道:如果我看的是三樣兵器呢你會不會割愛,一並便宜賣給我

    張三鐵怪的看著他,哪三種兵器

    白落裳指著牆壁:槍,劍,鞭。

    張三鐵看著白落裳,神情忽然變得有些複雜。

    白落裳也看著張三鐵那張黝黑多皺的臉,耐心的等待著他的回答,一雙眼睛先前更加明亮尖利,每閃動一次,都帶著狡黠的光。

    小哥使得了這三種兵器張三鐵試探著問道。

    一種也使不了。白落裳眯眼一笑,我隻會一種武器,那是喝酒。

    哦張三鐵好道:酒也能算得是一種武器

    當然。白落裳笑道,無論和再厲害的人對決,隻要先讓他喝醉了酒,他已經輸了。

    張三鐵想了想,覺得這話說得實在是有理。

    白落裳暗自笑了一笑,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無聊,閑事莫管,不管對方叫什麽又跟自己有什麽關係而且,那人也早已成為江湖的傳。

    傳是什麽

    傳是身後名。

    人已經不在,那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江湖,永遠不缺藏龍臥虎,大隱於市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見怪莫怪,寵辱不驚,這才是江湖人該有的態度。

    4242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