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大隱於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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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近黃昏,未到黃昏。 vw

    一壇酒已經喝幹,白落裳好像還沒有盡興,臉帶著幾分醉意,眼神卻是很清明,一幅將醉未醉的樣子。

    其他兩個人都用一種怪的眼神打量他,誰都看得出來,這個人在和他們喝酒以前,已經喝了不少酒,這下又喝下這麽多,他卻依舊沒有喝夠。

    兩人不約而同的在心底歎息,這個人實在是太能喝,他們幾乎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能喝的。

    年輕人看著他,終於忍不住問道:你這個人,到這裏來到底是幹什麽的

    白落裳扭過頭,瞧著他,眉眼彎彎的笑道:這句話正是我想問你的,你來這裏又到底是幹什麽的

    年輕人看著白落裳,眼神帶著不悅。心裏想著,聽這個人的口氣,分明沒有醉,不禁沒有醉,反而誰都還要清醒。

    白落裳也看著年輕人,眼神坦然,卻又帶著不容忽視的強硬。

    張三鐵瞧著兩人互不退讓的樣子,哈哈笑了兩聲,你們來這裏,不都是為了喝酒嗎

    年輕人皺眉,他從來沒說過自己來這裏是為了喝酒。

    白落裳也皺眉,看著年輕人說道他來這裏分明不是為了喝酒,他是來拿貨的。

    既然知道,你又何必多此一問。

    那一把劍是你要用

    年輕人冷冷道我是替人來取劍的,我從不會用劍,我隻拿得動劍。

    白落裳摸了摸下巴,眯著眼睛,思考著說那位大貴人當真不會用劍

    張三鐵知道他口所說的大貴人指何人。

    年輕人也聽懂了,所以他明確的回答他也從不會用劍,他連劍都拿不動。

    白落裳越想越怪,既然從不會用,何必還要花一千兩黃金買下難道不會覺得這個錢實在是花得不值

    年輕人言簡意賅道他從不缺錢,他的錢永遠也用不完。

    沒錯,隻有從不缺錢的人,才能揮金如土,絕不可惜,絕不手軟。

    白落裳自嘲道我卻從來都是缺錢的,如果我有很多很多的錢,我一定不會拿來買任何一件對我來說完全沒用的東西。

    年輕人問道那你留著錢做什麽。

    白落裳回答道買酒,買很多很多的酒。

    年輕人凝著他,突然笑了我看出來了。

    看出什麽了

    你是個酒鬼。

    白落裳也不反駁,而且還覺得被人說是酒鬼很讓他開心,所以,他的臉又笑成了一朵花認識我的人都這麽說。

    年輕人又笑了下,過了一會兒,忽然盯著白落裳很認真的說我有一件事想要請你幫忙。

    白落裳以為他要說一件很嚴肅的事,所以他不由坐直身體請講。

    年輕人卻說我想請你去一品居喝酒。

    白落裳怔了下,喃喃道怪,我好像聽到了你要請我喝酒,我以為我聽錯了。

    年輕人說沒有聽錯,是請你去喝酒。

    我覺得被人邀請喝酒是不需要問理由的,但是現在我卻要問一問,你請我喝酒的理由。

    年輕人又笑了一笑,因為酒好。

    白落裳故意板著臉,酒好我非去不可

    年輕人緩緩搖頭,口氣十分篤定的說不是非去不可,而是你一定會去。

    白落裳很意外,忙道為什麽我一定會去

    年輕人不急不慢的答道因為你是一個酒鬼。

    白落裳想想,覺得這話有道理,你猜對了,我一定會去,可在去之前,我還想知道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我總該知道請我喝酒的人是誰吧。

    請你喝酒的人是我。

    你又是誰。

    我和你喝酒,也不曾問過你是誰。

    白落裳眨了眨眼,笑道那我不問你是誰,我問你是幹什麽的。

    年輕人依然用著不鹹不淡的口氣回答替人辦事的。

    白落裳又問道那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年輕人不輕不重的回答不傷天害理,不乘人於危,不欺老弱婦孺,不損貧病孤寡。

    白落裳卻有些無力,苦笑道對於我的問題,你一個也沒有回答,你好像不敢透露自己的身份。

    年輕人靜靜的看著他,慢慢的說你是希望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白落裳微笑道說真話像眨眼睛一樣簡單,而說假話卻常常要花時間去背熟了再說。我不喜歡麻煩,你簡單一點,說真話吧。

    年輕人道不是不敢,而是沒有非說不可的理由。

    白落裳想了一想,問他那要有什麽樣的理由,你才會非說不可

    年輕人道如,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沒想到白落裳當真想也不想回答白落裳。

    說得大大方方,不見半點遮遮掩掩。

    如果換成是平時,他或許順口說了假話,但現在,他卻毫不猶豫的說了真話。

    屋裏兩人同時看向他,臉爬滿了驚訝的表情,失聲道你是那個白落裳

    是我。白落裳點頭道雖然不知道你們指的哪一個,但我想目前應該沒有人是跟我同名同姓,所以,你們所說的那個是我。

    年輕人沒說話,隻是安靜的盯著白落裳,似乎在想著什麽。

    而張三鐵已經驚訝的跳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看著白落裳,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感歎道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白落裳俯首客氣道不敢。

    年輕人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起來,既然你能把自己的身份告訴我,我也能把我的名字告訴你,在下嶽北川,能認識閣下,實屬在下榮幸。

    客氣了兩句,白落裳暗暗想了一想,對這個名字沒有如何印象。

    或許,這個人並不是江湖的人,也許,他真的隻是那位大貴人家的一個護衛。

    張三鐵拍了下手,衝兩人說道既然你們還要喝酒,不如先去喝,等你們喝完酒,這把劍也成了。

    三人從後屋走出了。

    恰巧一出來看到張三鐵的二徒弟徒手從火爐取東西。

    白落裳看的一呆,心裏頓時一驚,趕緊縱身躍了過去,一看究竟,發現被徒手取出來的東西竟是已經被爐火燒紅的鐵錘。

    空氣裏,能聞到一股皮肉燒焦的氣味。

    白落裳的臉已變了顏色,完全沒有一絲酒意,卻帶著種很怪的表情,立馬衝那人大聲怪叫道你這個人莫非真是鐵打的

    二徒弟看也沒有看白落裳一眼,取出鐵錘後,又繼續開始甩開膀子,嗖嗖的掄起錘來。

    皮肉分明已經被燙壞,他卻好像沒有感覺一般,像一塊鐵,一塊銅,沒有痛感,沒有情感。

    白落裳的臉色十分驚訝,而站在他身後的人的臉色卻十分憤怒。

    他們是和嶽北川一起來取劍的人,不知道在嶽北川去了後屋後,跟屋裏的兩個鐵匠學徒發生了什麽。

    隻聽那人看突然狂吼:你不想要也得要

    白落裳看著嶽北川,茫然道他要什麽

    嶽北川顯然也正不解。

    大徒弟蹲在地,不緊不慢勻速地抽動風箱,鼓風聲很大,他的笑聲更大。

    白落裳不明白他為何而笑,你可以說說你到底在為何事而樂嗎

    大徒弟看了看他們,又忍不住笑得更大聲了些。

    白落裳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低吟道莫非已經傻了。

    大徒弟還在笑,一邊笑,一邊指著那個正在生氣的男人說他們剛才要喝水。

    白落裳瞪著他,喝水很好笑嗎

    大徒弟繼續說道我讓他自己倒水。

    讓他自己倒水也不好笑。

    大徒弟像是又想到了什麽,竟笑彎了腰,捧腹道可在他提壺倒水的時候,師弟突然衝他彈了一下,接著有什麽東西打在水壺。

    白落裳不明所以的抬頭,發現嶽北川難看的臉色,和張三鐵無可奈何的表情。

    他顯然還是不明白,這到底好笑在哪裏。

    這時,站在他身後的那個男人跳了起來,氣憤道我正要喝水,突然覺得手一震,水壺已經掉在地。

    白落裳點頭道如果換成是我在喝酒的時候被人打翻酒壺,我也會生氣。

    那男人又道他用的是一塊三錢的碎銀子。

    白落裳不解的看向二徒弟,怪道為什麽要用銀子

    大徒弟大笑道當然讓他拿著出去買水喝。

    聽到這裏,隻見那生氣的男人已被氣得連嘴唇都白了。

    白落裳好笑道這也沒什麽值得生氣的。

    大徒弟捧腹道隻是當時水不小心傾出了一些,他手也濺幾滴水珠,可那個笨蛋竟然把手湊近鼻尖嗅了嗅,臉色立刻大變。

    白落裳不禁怪道為什麽

    大徒弟哈哈笑道因為那是不一般的水。

    不一般的水,又是什麽水

    有劇毒的水。

    白落裳跳了起來,驚訝道劇毒什麽樣劇毒

    大徒弟哼了一聲,得意道自然是見血封喉的劇毒。

    白落裳更加驚訝的看著他。

    既然是見血封喉的毒藥,怎麽可以這樣隨隨便便的放著

    大徒弟好像看出了白落裳心底的想法,笑道:是因為危險,所以我們在水壺已經貼了不能喝的紙條,他明明已經看見了,卻假裝沒看見,自以為是的往嘴裏送。如果不是我這個呆頭師弟出手快,他隻怕早躺地,再起不來了。

    那差點被毒死的男人麵紅耳赤的瞪著拉風箱的大徒弟:既然你都知道裏麵裝了毒藥,那你還讓我自己倒水豈不是有心要害死我

    大徒弟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又不認識你,我害死你做什麽。你沒看見桌是兩隻水壺嗎另外一個沒有貼紙條的水壺,裏麵的水是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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